中午大热天又赶上特殊时刻,喝着一杯热热的提拉米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脑子里胡思乱想想着提拉米苏的意文含义,便突然有想写点什么的冲动。于是放弃午睡抓紧时间动笔,不然以我的性格又要把想写的拖没了。。。
第一次喝提拉米苏还是在大学实习的尾巴里面,大春节把自己弄得心情不爽一周,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是一种能力。
花花说,你就是天底下最喜欢和自己过不去的人了,迟早短命夭折。而被鄙视的我,正一篇稿子怎么改都不过主编法眼烦的要死,一个抱枕扔过去直击目标,“老娘大冬天带着电脑来你们家赶稿子,还是为了陪你不知道伤了几次的狗屁失恋,你还在这咒我,告你说,我死也要拉上你!”我狠狠地威胁完后,继续手腕酸痛地敲键盘。
花花白了我一眼,很合时宜地没还嘴,把一个上面半颗红心的白瓷杯放我面前。
“尝尝吧,新出的咖啡,好像叫提拉米苏。”
而我狗腿地听到咖啡俩字立马扔了电脑缴枪投降,说起我这嗜咖啡如命的毛病也不知是遗传谁,我爸妈的年代明显是没有咖啡的,可没受过熏陶的我就是楞能把咖啡当水一样喝。而且还偏偏就喜欢苦的掉牙的黑咖啡,所以每次上咖啡的时候奶精糖浆都让我直接丢进垃圾箱了。
小抿了一口,我立马放下。“好甜啊,这什么咖啡啊,雀巢真是越来越没品了,再说提拉米苏不是意大利甜点吗,怎么变成咖啡了?”
花花也喝了一口,瞪了我一眼,“估计就是和卡布提诺弄混了而已,你一个编辑还不知道中国私底下多崇洋媚外吗,看你假期辛苦才买来犒劳你的,还不知好歹。”
我则没理花花的喷火眼神,仔细盯着两个杯子看,白色的杯子上各有半个红色的心形,嫣然就是当下最流行的情侣杯。我瞟了她一眼,一脸淫笑,“ 来,小花花,告诉姐姐,这是谁送的?”可花花并没有如意料之中脸红,反而一脸奸笑地凑近我,“你觉得呢,小晨晨?”这下变成我愣了,我本来认为是花花的二十四孝男友买来送给她用来道歉的,难道不是?
“林修远。”花花继续了她一脸无可救药的淫荡样。
什么,林变态,我立刻就一种想要把刚喝下去的液体吐出来的强烈冲动。“你怎么收他这个啊,莫非是要卖身求工作了?!”边说我还边把手头的杯子放远了点,仿佛杯子也对我有一种莫名的辐射一样。
花花听完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正色道:“晨晨,别和我以你的情商看不来林修远对你的意思,你仔细想清楚,你喜不喜欢他并不重要,但你也不可能抱着回忆过一辈子吧。”
仿佛空气一瞬间凝固,我眼里剩下的只有冰冷,“花花,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懂,我哪里有什么回忆。”
我的话音刚落,花花也怒了:“你还骗我做什么,我们俩发小十几年,你什么性子我会不清楚,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用回忆骗自己了,程夏他是你的过去时了,无论怎样,你们都不会有任何关系了,你还每次跑遍所有超市买他爱用的牌子的洗发露,周末那么熟练地做他爱吃的菜,你tm有没有出息啊,你陈晨是什么人,你就非他不行啊!!”
我听着,却继续默不作声敲键盘,一时间,空气只有键盘“啪啪”的声响。
良久,我说:“花花,我饿了,你去买饭,我要吃鱼香肉丝。”
说完我继续打字没有抬头,只听见花花叹了口气,接着是一声巨大的门响。
嗯,我叫陈晨,F大新闻系的大四生,花花是我一起臭味相投十几年的发小,幸运的是我们大学居然也考到了一起,说起来也只是小时候以前乱七八糟地编自己喜欢的故事,写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想到居然两人最后都成了要用笔吃一辈子饭的人,世界还真是奇妙。我们俩大四闲着没事做,便一起找了一家报社实习,其实当初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面试的,没想到面试官竟然是花花以前认识的F大学长,这便大笔一挥连带着把我也录了进去。而且一个月之后这位学长就成了现在花花同学的二十四孝男友,用我的话说,看来花花这辈子的桃花运都用来换这次的邂逅了。
至于林修远,是这家小报社官职最大的主编大人,由于对于工作过于严谨认真,便有了林变态的外号。
花花和学长是通过一件事发现林修远的奸情的,那还是我俩刚去实习的时候,我实习的主要工作是文字校对,结果那天也不知怎么犯了个不小的错误。花花所在的学长的部门是做最后的审核,花花在审核时发现了我的错误,便跑去找学长,结果学长说这批稿件由于紧急要用已经在印刷厂了。为了弥补我的错误,学长带着我们一起去了印刷厂想要修补,结果到的时候便看到林修远已经异常潇洒地解决了问题,还自掏腰包弥补了已印刷的损失。本来以为会被骂的我已经做好了万死的准备,没想到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却只是淡淡说了句,下次注意。
其实花花说得对,以我的情商早就了解主编的意思,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让我变得不习惯轻信于人,毕竟不拥有就不会失去。如果说信人则伤,那我不信,是否就不会伤心。
人生的前16年,爸爸便是我的安全感,我总是觉得只要有爸爸在,我陈晨就没什么可怕。可是一场车祸爸爸就没了,我趴在遗照前哭得昏天黑地,却依旧什么都找不回。
后面的四年,我谈了人生里面的第一场恋爱,程夏像故事中的男主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变成了我的安全感,和他一起仿佛就有了全世界。可是一句“我要出国”他便走,我也硬气,看了他一会头也不回地走。只有花花知道我那晚也哭得昏天黑地,再一次弄丢了自己的心。
所以,我怕了,我霸道地将林修远拒之门外,我知道自己只能做一个没有心的人,因为我没有什么再输得起。
那天之后,我几个礼拜都没怎么和花花联系,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改稿子,一来我心情不好,也懒得收拾自己出门见人,二来这是我实习的最后机会,我希望能通过它拿到报社的工作。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天每天都有莫名的快递送来,打开之后便是一盒完整的提拉米苏。一直到春节前一天晚上,当我再又一次拆快递包裹看到提拉米苏之后,我拔通了花花的电话。
“花花小姐,就算我没同意和林变态交往,你也不用拿提拉米苏来谋杀我吧。”
只听话筒对面一个长长的哈欠声,“晨晨啊,你这是谋杀亲夫啊,我昨天陪我男人看球到好晚,大早晨才回来睡觉,你还要不要我活了。提拉米苏,什么提拉米苏?”
我听着这明显就是秀恩爱的声音再没有一点同情心,继续吼:“我家从一个月前开始就每天来一包快递提拉米苏,不是你送的?”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天地良心,我要是有那闲钱早就嫁给我男人,哪还有空理你?”这下换我楞了,不是花花,那是谁?
那边花花吵着要睡觉,我便顺势挂了电话。
顺手拿起一袋,温热的水冲开这浅咖啡色的粉末,微微用汤匙搅拌,没多久空气中就都弥漫着提拉米苏的甜香。这些天我只顾宅在家里反反复复地改稿件,家里咖啡的存货早就没了,实在没心情下楼,便一直拿这些奇怪的代替品先满足自己的味蕾,不知不觉,我似乎爱上了这种有着幼稚的甜甜味道的叫做提拉米苏的东西。
闻着这甜香傻笑了一会,突然发现外面在放烟火,我披了件外套,捧着杯子就到了公寓后面的山上。
几乎每年不回家的春节,我都会和花花在这座山上度过,我们会买很多零食饮料一起待到很晚很晚,我们喜欢大声喊出自己下一年的愿望,喜欢看着这城市里纷繁的灯光,喜欢聊聊这一年的开心与烦恼,喜欢一起倒计时进入新年和我的生日。哦对了,我的生日是大年初一。花花总觉得大年初一生的孩子最好,全国人民一起帮我庆祝,也只有国庆才有这待遇啊;可我却觉得一点也不好,因为大家都在过年,谁还会特地给我庆祝生日。
我站在几乎要冻坏人的风里许久,愣愣地看着一个个冲向天的烟火。又捧着杯子喝一口,这种咖啡冷了却更甜了,就像苦咖啡,冷了也会更苦,或许花花说的对,我就是喜欢把自己逼得太苦,才会那么钟爱苦咖啡。
“终于不再只喜欢喝苦的了。”一个说话声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猛地转过身,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色大衣,身边还有一个黑色皮箱,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林修远?你怎么在这,你没回家吗?”我愣了,直接毫无头绪地丢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句。
可林修远显然没兴趣回答我无聊的问题。 “花花说只有治愈你心里的苦,我才会有机会,”他边说边瞟了一眼我手中的杯子,走近了我,“看来我的提拉米苏没有白送。”
啊,这下换我吃惊了,原来是他。“原来是你送的。”
他这时已走到我身旁,从手里的袋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我手上打开,竟然是一块提拉米苏蛋糕。
“我学了好几天,这是最成功的一个,我这几天出差,一下飞机就赶来了,幸好没有迟。晨晨,生日快乐。”他的声音不再像我平时熟悉的那么沉稳,但很郑重。脸上也不再是平时工作时的果决和严肃,反而带着一点羞涩和忐忑。
“林修远,你都是这么追女孩子的吗?”一开始我是很感动,可是除去感动,说实话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铁面老板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咳,他红着脸轻了一下嗓子,似乎对这种场面很不习惯,“这是我第一次追女孩子。”见我又要忍不住笑出来,他又别过脸哼了一句,“我辛苦做了这么久,你总要吃一口。”
看在再不哄就要炸毛的份上,我忍住笑,拿起叉子尝了一口,“嗯,怎么说呢,”我看着他有点期待的表情,“味道还是不错的。“听完我的评价他终于放松了神经,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坏丫头。”
我心里一甜,拉着他一起在山上坐下,“反正今天是除夕,又是本小姐的生日,我就邀请你一起看我的烟火,我一个人的烟火。”
其实心里是开心的,原本就不是不喜欢林修远,高大冷俊的男人,事业心责任心都好,总还是有点好感的,可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份新的感情,总是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禁锢了自己的感情,不想付出,也不想拥有,因为知道失去的时候会更难过。可说到一个人的时候却莫名得眼泪要掉下来,终于摸到自己的内心,终于承认,还是不愿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承担风雨,一个人感受喜乐。
别过脸想抹掉脸上的泪,却被林修远抢了先,温热的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晨晨,你知道提拉米苏的意义吗?”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冷俊的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提拉米苏,意文里面是Tiramisu,含义是,爱我就带我走,我知道你之前丢失很多,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就不要接受新的感情了,我会一直陪你的,我想,带你走。”
我看着他的脸,愣住了,真不知道他也可以把情话说的这么深情的,却突然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突然手机这时一振,我竟然收到了花花的短信:这个除夕加生日零点本小姐就没办法陪你了,就大方地让给林修远啦,别犹豫了,晨晨,你要幸福!
一抬头,林修远还在不知所措地等着我的回答,我又吃了一口提拉米苏,终于下定决心。
我笑着凑到他耳旁,只低声说了六个字:“林修远,带我走。”
他定住看着我,接着猛地拥我入怀。怀抱很温暖,十足的安全感。
这么多年,我终于不在只躲在自己的壳里,带着一张微笑的面具拒绝着外面的一切。
这么多年,我终于在他的耐心下选择体会幸福,放下以往的回忆和伤痛。
这么多年,我终于在新年的钟声里,和他一起吃着香甜的提拉米苏,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