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来的快乐——偷铁巴

 别人做梦捡到钱了会高兴一整天，我做梦捡到废铁会高兴一整天。这是因为小时候，家对面有一个氮肥厂，厂里检修，换了很多废旧的钉子、螺丝钉、钢管、钢筋、铁块之类堆在厂里的空地上，每天上课经过成堆的废铁，内心经不住金钱的诱惑，每天都想方设法的弄几块藏在书包里，一星期下来就赞了几十斤，那时候中国的城市化还没快速发展，钢材市场还不发达，废铁回收价格也较高，捡一星期的废铁能卖十到二十块钱，这些钱在冰棍才五分钱一根，包子才两毛钱一个的年代，对于我们这些从来不知零花钱为何物的小鬼来说简直就是笔巨款，居然可以有钱买自己喜欢的牛仔书包，居然有钱买早点，居然有钱买零食，居然有钱可以自己支配，这在那个物质无比穷困的年代就是奢侈，我们和看废铁的老头就是夙敌，我们是小偷，看门人就是侦查员，每天放学都算计着如何躲过看门人的法眼偷得一两块废铁，每次抱着废铁走出厂区都会觉得庆幸和满足，哇，今天又赚到了，一群小孩子带着自己的成果欢快的回家，每次上课放学经过厂区，看门人的眼睛就像机关枪扫过我们的书包和衣服，那些生了锈的废铁就像秘密情报躺在我们书包和衣服的各个角落，我们不嫌脏不嫌累孜孜不倦的偷窃着，连做梦都不放过，在梦里为了得到更多的废铁我们跋山涉水，翻围墙穿树林，在看门人的眼皮底下顶风作案，别小看小孩子的爆发力，偷出来的废铁居然自己都背不动，当时是怎样奋不顾身扛出来的呢？那种捡到宝的兴奋，以致现在在路上看到废铁和小螺丝钉都会两眼放光，就像看到人民币的亲切。

 如果说小时候贫穷的生活是无比枯竭的沙漠，那偷废铁这件事就是绿洲里的花朵，不只是救济还是滋养，那种着迷的魔力，是语言无法诉说的，那种愉悦的满足，是谁也无法代替的，它的意义超越了偷废铁本身，它是生活的渴望，它是美好的希翼，它是儿时的印记，快乐丰富了我的整个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