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散记
文/山吧舞酒
【温馨提示：全文有1.2万多字，由于写得比较锁碎又不生动，阅读时可能比较费劲，请多包涵！】
第一天 回到家里父母已经等候多时了
元宵过了，我要回去一趟老家，把年后回去老家的父母接回来——春节期间父母本来是没有打算回老家的，只是因为堂弟儿子年初六摆满月酒的缘故又回去了。我这次回乡的安排源于去年年三十晚上的一个约定——那天一家子在三弟新家守岁的时候，我对父母说我过年期间就不回去了，过年后回去接你们回来。我这个人一向都不太爱热闹。
昨天晚上在饭堂吃完饭，媳妇就张罗着去华润万家，买了许多份手信回来，每份手信都包括：桂格组合包即食燕麦片、金尊香香葡式牛油曲奇饼干、金尊香香家乡鸡蛋卷、马大姐花生牛轧糖、旺旺乳酸菌雪饼等等，累坏了双手才把它拎回家。因为回老家这么大费周章，印象中还是很少见的。看着满地的手信，看到媳妇对老家的人情世务比我自己还想得周到，心里充满了感激。虽然这样，还是忽略了乡下流行抽高档烟的风俗，准备得还是不够充分。回到老家才发现，乡下的人抽烟，普遍都抽二十元左右的五叶神、中华、芙蓉王等，十元八元的红双喜已经拿不出手了——尤其是出门在外的人回到老家“光宗耀祖”还拿十元八元的烟待客，简直就要被人骂了。好的茶、烟、酒三件是回老家的标准配置，一件也不能少。
天气预报说老家明后天都要下雨。昨天晚上还发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了悬崖边上的一个住宅小区，有恐高症的自己被住在这个小区的人深深折服。周公解梦里说，这种梦境表示各种运势将会持续走高，如果有好的安排，一定要着手去做的。我想，真倒霉，运气还“持续走高”呢，见鬼去吧。瞧瞧现在，今年整个春节假期的天气格外晴朗，天气暖和，偏偏我要出门的时候却碰上下雨。好在我的整个行程安排都是“可紧可松”的，是“随机应变”的——既可以即去即回，也可以住三天五天，一切都“随性”。雨下就下吧，懒得理老天爷。
下午2:00启程，从横岗收费站上高速——年前（2018年12月28日）才正式通车运营的武深高速公路。虽然明天有雨，但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一路上阳光明媚，视野开阔。还天没有上高速，就接到老家二叔的电话，问是不是差不多就要到家了。天啊，我还在深圳呢，刚刚出门。现实中，这种现象其实很普遍——在家的人和回家的人心情是不一样的，回家的人即使再早再快，家里的人都觉得不够早不够快。今天的运气不算倒霉，但也不觉得“持续走高”。在横岗上高速时，因为在收费站走错到ETC通道被同行的媳妇埋汰，说我归家心切，要慢一点，要好好看路。我说，天地良心，都已经是午后二点钟了，够慢的了，再慢回去就是晚上了。要知道，走错ETC通道取决于对路况的熟悉与否，与快慢没有太多关系。在歧岭下高速时，由于上高速的路口发生了变化，也由于武深高速全线开通多走了一段路，过路费也有所增加，媳妇心里不太乐意，说“还是走老路好，快不了多少”。我却认为，快或慢相差的时间也许可以忽略不计，但至少新高速比老高速走得舒坦、安全。
四个小时后，时间来到了晚上六点，终于回到了家里，父母已经等候多时了。我进屋后第一时间就发现家里的电视竟然用上了数字电视，觉得很是奇怪——老家的电视机平时由于没人在家里，很少使用，一年也用不了一个月，所以就一直都没开通有线电视。忙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笑着说，她在深圳的房子很快就要旧改了，这次先把电视开通，多交一点管理费也不没所谓了。母亲说，拆迁以后准备把深圳的傢私家电也搬回老家。母亲还说，现在老家的新农村建设搞得有声有色，村里的许多道路都是“水泥路”了，很适合散步。由于村里的土地也都承包给别人经营，村民也没有以前那么忙了，早上傍晚都有许多人出去锻练身体。媳妇进屋后第一时间就发现父亲的气色好了很多，说可能是老家的空气比较好，或者是自然环境比较好的原因造成的。我开玩笑地说都不是，而是父亲回到老家后心里踏实了，心情舒畅，或者是看到大儿子大儿媳回来接他的原因造成的。
稍作休息，便和父母商量未来几天的安排。这次回家有一个重要的安排就是和父亲一起去一趟市人民医院，拜访一位从村里走出去的已超过100岁的长辈黄亚明兄弟。还有一个想法就是陪父亲去县城拜访一下父亲的几个老同事或者同事的家属，比如张启明的家属。我把自己的想法和父母作了沟通，父母也很感兴趣，但还是因为准备不够充分而放弃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心想，“父亲已经是快九十岁的人了，这些愿望也许可能无法实现了”。
用过晚饭，媳妇就马上进入了“走亲访友”的模式——来到了二叔家里，只见二叔爷孙三人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听二叔说，其他人都返回深圳上班了，家里只剩下二叔二婶和一个小孙女在家。二叔泡茶欢迎我俩夫妻的到来。后来二叔觉得喝茶不够瘾，又拿出家乡的白酒来喝。我本不想喝酒，但这是家乡自酿的酒，度数不高，十分醇和，并且回味悠长，不辣喉咙，不上头。这酒真的好喝，起初喝着淡淡的，似乎没味，可喝到后来，我就觉得酒味变得清香可口了，慢慢的，酒劲也就上来了。媳妇也喜欢喝这种家乡的“原浆双蒸酒”，便决意要定购两箱带回深圳。二叔实在推不掉，就打电话给名叫“乌鬼”的酒老板，连夜就把货送了上门，还通过微信付了酒钱。和“乌鬼”一起来送货上门的，还有一个治烧伤还保证不会有疤痕“民间医生”。一行人聊天聊到深夜才散去。
第二天 今天的主题是“啦亲探戚”
正如天气预报预测的那样，今天的雨如期而至。
与雨如期而至的还有——以“向春天出发 走进桃花源”为主题的第四届桃花节。适逢桃花节，我不由想起上一届桃花节的时候我也是在老家。那天，有一百多辆汽车从门前的乡道鱼贯而过，据说举办方还收购了六、七头牛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那次我也去了举办活动的鹰嘴桃基地现场，只见：基地500多亩桃花竞相齐放，桃红满园，一派美不胜收的场景，嘉宾游客如织。
今天的主题是“啦亲探戚”。一天之间，走访了七个亲戚。
上午先走访了就近的堂叔，接着去镇上看望去年因交通事故受伤的二姑姑，回程顺道又去看望了三姑姑。
今天虽然是圩日，人流并不多，或许是下雨天，或许是时间尚早。即使是这样，但在狭小而又零乱的街道上车辆还是一位难求。按惯例，我把车停放在族弟阿标的电器店门口，然后去富强店买东西。媳妇平时买东西喜欢讨价还价，经常“盘”得店老板说“做你的生意太累”。这次破天荒的没有砍价，算了多少是多少。后来发现，在这里买的东西还便宜了一点，一包五叶神烟就少了两块钱，其它地方要20元。据说富強店老板的家族拥有了一大半圩上的铺位。事后方知，富强店老板与我家有点远亲关系。虽然我们互不认识，但带着我去商店买东西的人是认识的。假如当初便宜卖了给我媳妇还一股劲的砍价，那就把丑出尽了。
回来阿标店里，站着喝了一杯茶。喝茶的当口，大体上了解到阿标的一些情况——他的生意扩大经营规模后，因为他家里不肯腾挪出地方来给他做仓库，要去租借别人的房子做仓库，他只好用3万元买了村里远明叔荒废日久的“屋迹”来做仓库。由于“屋迹”位于地势陡峭的山崖下，现在仅清泥搬土就投资了10多万元。说起这些，阿标感叹地对我说，在乡下的地方，由于土地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族群之间经常出现矛盾纠纷，有的还发生两代人都打官司的情况。
去到二姑家，才知道姑姑一大早就去县城“贺礼”去了，姨丈和表弟接待了我。狭小的客厅里有许多年龄层次不一的小女孩在活蹦乱跳，都是表弟的女儿。表弟年纪轻轻就生了五个孩子，而且清一色的“五朵金花”，也算是十里八乡少有的了。坐了一会，又参观了姑姑的房子。姑姑的房子“很深”，结构比较杂乱，二、三楼是近年才建成的，还没有装修，也存在许多安全隐患。看来在乡下建一座房子还是十分艰难的！闲聊中，知道姑姑处理上下两代的婆媳关系有着惊人的相似——互相间经常“冇相问”。最搞笑的是，婆媳双方吵架时，各自的老公都不吭声制止。按照别人的说法就是“老嘅唔出声，嫩嘅也唔出声”。
去到三姑家，姑丈不在家，被邻县的一个老板用小车接去看风水去了。三姑说，她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接送她的孙子孙女上下课。周六、日就要送到更远的圩镇上去上兴趣班。据说，乡下还有不少的家长送小朋友去圩镇上幼儿园。去圩镇上幼儿园，上兴趣班，这事挺新鲜的，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是件“新生事物”，是农村城镇化的具体体现之一。我发现，在小孩的教育方面，由于路途更加遥远，交通不够便利，乡下的人无论是家长还是小孩，相比城市更加辛苦更加艰辛。这个群体几乎都是隔代抚养，父母这代人都外出打工挣钱去了，爷爷奶奶这代人就专职陪伴小孩子。隔代教育孩子本来是件很悲情的事情，但现在变得越来越普遍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而觉得隔代抚养才是真正的常态。
回家午休了一会，下午安排去“啦姐婆”。下午的雨势更加大，很担心山道崎岐影响通行，但迫于时间的紧张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路上经过了外婆的墓地，眺望着外婆的冢宅，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外婆去世的日子……不禁吟了一首顺口溜表达怀念外婆：“往年此时啦姐婆，人在深圳来养老。今年再来冷水坑，姐婆已在风中笑”。
外婆的家里，只剩下大舅舅一个人在看家，他的老婆孩子都在深圳生活。他说他一个人在家自由自在，不习惯在城里生活。闲坐中，谈起了一些家常事，说起了去年外婆去世时发生的事情，也说起了建“门楼”时发生的事情，可见有些事在他心里还是没有放下来。他说他花了好几百元买了一些果树树苗种植在屋前屋后，昨天刚种下去，今天就逢到下雨天，省了淋水的麻烦。言语间流露出愉悦的心情。他还说起他的入赘女婿今年回他老家过年回来后，就住在他圩镇上的家里，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对于这点，我早就耳有所闻，其中一件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前些年政府实施对无房户建房进行补贴的政策，他的入赘女婿需要一块建房的地方，但是他的兄弟姐妹不同意腾挪地方出来，错失了很多补贴资金，估计有4万元左右，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对于一个入赘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是逐出家门了。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多少利益来衡量的，要有大局意识，善待入赘的人这一方面他们的爷爷奶奶就做得很好，可惜没有继承下来。
从大舅舅家出来，又到邻舍的堂大舅家着望了90多岁的堂大舅。大舅的大儿媳妇见到我来访，她就用手指着地上的蕃薯说，就剩下我还没来了，这些都是专门为我留下来的。我凑近一看，是薯茛而不是红薯。小时候，因粮食紧张，农村人家的孩子又多，薯茛就成了庄稼人填饱肚子的一种食粮。那个时代的农村人，常靠吃薯茛度过一个又一个青黄不接的饥荒。大嫂子为人爽快，有来有往，一团和气，嘴巴也甜，很多人都说她有她家婆的风范。大嫂说她的女儿在镇上的医院做护士，并且已经转为正式员工。现在她的家族里有四个人从事医疗工作，其中有三个在镇医院，老人有什么病痛都能得到及时有效的照顾。坐了一会儿，媳妇打开水龙头洗手，发现没有水出来，忙问其故。大嫂说是因为山上的山泉水枯干了，需要重新寻找新的水源地。她说现在没有自来水，生活特别不方便。
从外婆家回来，邀请二叔一家人今晚去吃家乡的特色美食——鱼生。鱼生档的老板是父亲童养媳弟弟的女婿。我家与父亲童养媳的娘家向来都有来往，算是我的“大外婆”。“大外婆”是多年前去世的，我和“大外婆”之间，有时来往密切一些，有时来往疏稀一些，但一直没有断过。近年来往增多，缘起于2017年7月份的时候，二舅的小孩帮我家做了三楼顶棚的不锈钢工程。
“大外婆”有三个儿子，二个在深圳生活，是十里八乡内数一数二的重量级老板。还有一个留在家乡看家护院，由于排行第二，我管他叫“二舅”，鱼生档的老板就是这个二舅的女婿。二舅半农半工做“阉鸡匠”做了四十多年。阉鸡又名骟鸡，是一种古老的行当，就是把公鸡的睾丸割掉，目的是让公鸡长得更快一些，肉质更嫩一些。公鸡在阉割之前很富有攻击性，活动能力很强，往往把喂它的饲料很快消耗掉，养鸡成本高居不下，而且肉质很差。阉割过的鸡会性情大变，甚至可以代替母鸡照顾小鸡。每年四五月份，当农家的小公鸡换出亮羽之际，阉鸡匠就会活跃在农村，或者在乡镇的市集里。为农户阉割小公鸡，这些阉割过的鸡就是阉鸡。二舅的为人很低调，也很客气，客气得比亲舅还亲，甚至把我吃鱼生买了单的钱又通过“红包”的形式返还给我的母亲——他的“驳脚”姐姐。难怪有人说我的“驳脚”舅舅比“原生”舅舅还有人情味。难怪母亲说她今年回家过年收到了很多“利是”，甚至还她收到了她堂侄女儿的“隔代”红包。
“大外公”家是个复杂的大家庭，可以写成一篇长篇小说。“大外公”的其中一个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携带着两个女儿一起改嫁到我同族的一个叔公，两个女儿也改了姓。改嫁之后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因为这层关系，这个叔公的子女管我母亲叫“姐姐”而没有叫“嫂嫂”。瞧瞧，今天这个叔公的儿子还拎了一只大母鸡给我母亲。由于没有妥善安置，吃鱼生回来发现已被冻死在天阶下，真是辜负了叔叔的一片好心。
说起这个叔公，我也有点印象，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的葬礼——时任大队书记的族叔焕书在追悼会上致悼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一年我还没有上学校读书。后来听父亲说，这个叔公年轻时抽大烟，游手好闲，靠偷摸别人的东西生活。有一次，把村里一个新媳妇的嫁装也偷了，还被我爷爷大骂了一通。
第三天 重访媳妇少年生活过的地方
今天仍在下雨。
今天的行程是计划外发生的。媳妇和我是老乡。在一个偶然的过程中，媳妇得知了她老家的一个表哥患上了癌症。及于此，便去了一趟县城看望了媳妇的患病表哥，并顺道拜访了她的其他表哥——她姑姑生下共计有6个儿子。也许是人口众多的缘故，也许是家庭是地主成分的原因，整个家族的发展并不尽人意。我们的到来，她们极尽地主之谊，十分客气。如果问我有什么想法的话，我说应该留下来吃个饭，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显然有点傲慢与偏见，搞得像上级领导下来基层视察一样——刮了一阵风就走了！
回程时，天开始放晴，在县城汽车站附近的“沙县小吃”店午餐。应媳妇的要求，重走了一遍县城最早出现的主干道路——华兴路。车辆从华兴南路—华兴中路—华兴北路依次而行，经过中医院、汽车站、华侨酒店、西河街、县政府、新华书店、工会大楼、人民医院等耳熟能详的地方，每到一地，媳妇都会联想到少年时期的点点滴滴。此行媳妇还专门重访了她少年生活过的地方——县医院家属大院。到了家属大院，发现大院己变得“面目全非”，在仅存的几幢老房子里还残存着一些旧时的痕迹。在这些旧的痕迹中依稀还能发现一些模糊的记忆。媳妇用手机拍下了几幢老房子，发到了朋友圈，很快就被一同在这里生活过的几个儿时伙伴们发现，点赞的点赞，感慨的感慨，热闹了一阵。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媳妇儿时的伙伴们虽然离开了这个地方三十多年，但对这个地方的记忆还是有着十分深刻的记忆的。
从县医院出来，抄员瑾堤过水潭西路，沿着水潭线回家。车还没有出县城界，媳妇就问我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到了昨天吃鱼生的地方，我被毫无时空观念的媳妇气得吐血。我想，早知如此，还不如绕道兜路走，又可以领略一下另外一番风景。
车到一个水库景区，远远就看到了新建的牌坊，便进去看看究竟。来到门口的大广场，只见簇新的牌坊上刻有一长一短的两副对联，长的写着：舟动白云似觉人往天上过，风吹绿树始知身在画中行。短的写着：相忆相思人间仙境，如诗如梦世外桃源。在牌坊的侧后面就是景区的入口了。因为时间的关系，只在门口留连了一会就没有进去景区内。我们来到广场旁边的客服中心，只见有家乡的特产摆在客厅中央的展示平台上，例如菩米、蜂蜜。这里介绍一下菩米的来由，相传在很久以前，潭下人都得了种怪病，上吐下泻，没人能治。一天，有位老人做了个梦，梦见菩萨叫他将收割的谷子蒸熟晒干打壳，再煲粥。醒来后他就按照菩萨的说法去做了，结果病真的好了。大家为了感谢菩萨，就给这种米起名叫菩米。媳妇问价后觉得这里的蜂蜜比较便宜，50元就可以买到二瓶一斤装的蜂蜜，刚断买下。刚成交完成，服务员突然说弄错了价钱，是50元一瓶，要求退回一瓶。或者取消这次成交，退款退货。媳妇骂服务员套路太深，出尔反尔，毫无诚信，丢尽老家人的脸，既不退钱，也不退货。媳妇一边骂着，一边催促我快点开车离开。路上，媳妇还说，在服务台取简章时，她顺手把一本介绍老家的画册也取走，可惜被服务员发现了，服务员追她到大堂外面很远的地方又拿了回去。
回到村里，先去拜访了三叔才回自己家。三叔不在家，去韶关干活去了。在三叔的家里，见到了他还没有满月的孙子。从三叔家出来，又拜访了进球堂叔。在进球叔家，见到了在小时候见过的正好回娘家的堂叔大女儿，了解到她四姊妹目前都在深圳的观澜等地做事情，节假日期间都在二妹的家里聚餐。她说，她和她家里一行三人正准备明天回深圳。我说，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就可以蹭我的车回深圳了。
晚上，三姑父“仗外家”，买了肉圆等礼物过来我家里吃饭，大家都很高兴，喝了一斤的白酒。三姑父这次“仗外家”意义非比寻常。2012年10月份，爷爷新修辑的墓地圆坟，亲戚家人齐聚一堂。懂风水的三姑父认为爷爷的墓地存在严重问题，性情异常火爆，与素来强势的二叔产生了严重的矛盾。八年过去了，他们再次走到一起吃饭喝酒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他们今天能在一起喝酒得益于我和媳妇从中的斡旋。首先是媳妇从结婚开始就因为娘家的人挑时择日等风水命理的事情，一直保持着与三姑父之间的良好沟通。为此，我还在三姑父面前开玩笑说，我真的嫉妒我媳妇，我的姑父反而她比我联系还多。其次是每次回到家乡都和三姑父有沟通联系，拜访他的时候都邀他过来作客。再次是经常做自己这边的人的思想工作，认识到自己身上的存在问题，共同来构建和谐共处的环境。这次回到家乡最令我释怀的就是促成了三姑父和娘家之间的联系正常化。
席间，刚落坐父亲就对三姑父开玩笑说，买那么多礼物过来，搞得越来越生疏了。酒过三巡，姑父又开始了他的老本行，对我们的将来生活进行了“点评”。细心观察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你发现全是对我们的鼓励和引导，最多也就是提醒一下我们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注意一下方式方法。换句话说，是以批命理的形式进行转变人的思想。我觉得这个可以有！例如姑丈说我还有机会升职，虽然我口里不承认，但心里还是很高兴，觉得姑父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甚至完全有可能发生——自十九大后公布公务员制度改革方案后，职务再上一个台阶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管将来怎样，至少目前是看到希望的，精神也是愉悦的，聊天有这种效果这就已经足够了。姑父的话语之间对我有褒奖有加，在姑父面前我也谦虚了一番，说：“我除了每个月都有工资发放外还有哪项比人强，钱、财、物、人那样比得上别人，我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才是正道。”顺着话题，我还说起了在1995年回来老家学车考驾照的时候，在熟人的介绍下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回命。回头想想，算命先生预见性似乎还是很准确的。
酒又过三巡，姑父对二叔也进行了“点评”。姑父说二叔“胆子大”，做事的时候要避一避“风头”。二叔对命理分析不太感冒，调侃说，“姐夫说得不对，我的胆子也不大，做贼的时候我的腿也是抖的很厉害。”我问姑父胆子大不是好事情吗？姑父说，每个人的性格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很难说是好还是不好。胆子大的人有能力强的优点，但也存在着缺陷，例如为人太强势，得罪的人多，遇到的小人多。很多人对“人王头”都是口服心不服，容易遭受别人的暗箭。
酒再过三巡，说起了年前叔婆的葬礼，讲到文炬（姨婆的孙子）不肯过来帮忙做“八仙”的事情，二叔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又提起了十多年前发生的那桩与姨婆儿子素发家的矛盾。在席上，我向二叔表明了我对这件事的态度——宗亲族亲之间发生矛盾不可怕，可怕的是解决矛盾的方法简单粗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笑话，完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这一点我始终是认真的！
这里顺便介绍一下姨婆家的大致情况：姨婆的老公名叫王水招，祖上家业丰富，王水招的太公（曾祖父）名叫王四，花名叫王蟾蜍，村里地主屋的第一个业主就是王四。后来，家业被他的儿子（王水招的爷爷）败光，地主屋就卖给了外村的叫黄佑兴，成了地主屋的第二个业主。黄佑兴别名叫黄四，解放后评为地主，受到批斗。黄佑兴还有一个弟弟排名第八，绰号叫黄八，在墟镇也买了房产，解放后被没收，改造成公社的办公场所。王四的家业到了他孙子一代（王水招的爸爸），完全败光，要以讨饭为生，解放后评为贫农。姨婆家的历史，完全是余华作品《活着》里面的故事的翻版。
继前年10月份回乡“烧纸”之后，今晚我又喝醉了——事实上，期间的二年里，我在深圳真的是没沾过一滴酒。估计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事实却是如此，甚至我的媳妇都不好意思说我少喝点酒了。
第四天 到小岸村体验美丽乡村建设成果
光阴似乎对于乡下的人多了些偏爱，一切变成了慢动作，连起床也变得慢慢腾腾。我在安静中享受着早晨的美好——例行性的事务都做完了，今天睡到了自然醒。醒来已是八点钟，整个乡村有点刚刚睡醒的感觉。
为了不辜负美好好时光，体验一下美丽乡村建设的成果，走走遍布村里的水泥硬底化道路，今天决定约堂叔做向导去一趟小岸村。小岸村是个小山村，童年时“啦姐婆”的必经之路，顺便也可以捡拾一些童年的记忆。
早饭过后，我和媳妇在堂叔的陪同下，踩着阳光，从“山下”开始出发，顺着山路，重走了许多模糊得快要忘记地名的地方，经过了“胡鳅塘——曾屋塘——青哩窝——蓑衣草湖——蓝屋塘——副坑——罗屋背——操沙背等地方。
从村中走过，远处有一颗很高很直很大的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一时想不起它的名字来，就指着那棵树问堂叔，堂叔告诉我叫“苦楝树”。我把儿童时最熟悉的树名都忘记了，是要把家乡都要卖掉的节奏，不禁泛起了内疚之情。苦楝树我再也熟悉不过了，它紫色的花开得柔柔弱弱，一副禁不起风吹雨打模样，树形却是高大而强健。楝树除了树干粗壮，枝叶同样是柔软细致，将细小的淡紫色花衬托得更加娇媚迷人，花和树如此悬殊的差异对比，使得苦楝花开时格外地引人注目。堂叔一边走一边介绍村里的情况。他说，村里的水田有外地老板承包种烟草，村里的山岭也有老板过来承包种果树。前段时间村委还派人陪着那些公司的员工入户签订合同协议，也有很多的村民担心老板是借办果场来“圈钱圈地”的，不愿意和公司签订合同。现在脚下的路都是以办果场的名义由于政府投资建设的，每一段都有不同的人承包。
沿着山坡漫步，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树木在山风的吹拂下花枝招展的，似乎在欢迎我的到来。走着走着，发现了一种很熟悉的植物，名字叫“酸藤树”，又叫入地龙。野外生长着许多这种酸藤树，现在的酸藤果还没成熟。“酸藤树”的果实叫“酸味果”，果期4—6月份，果子成熟之后可以吃，很甜。小时候经常摘“酸味果”当作竹筒枪的子弹来玩。如果作为子弹，一定是要青绿坚挺未成熟那种才行。熟了就软了，做不了子弹。嫩叶也可以吃，酸酸的异常开胃，具有清热解毒，散瘀止血之功效。
来到副坑，山上还有一段路修好了路基路面却因为资金不足没有硬化，我们都很担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今后也没有机会再硬化了。在副坑，我想起了童年时曾经和村里的社员们一起来过。那时候，还是公社化时期，生产队为了举办“忆苦思甜”活动，组织社员到这条人迹罕至的山坑采摘野菜。“忆苦思甜”活动，是指“文～”期间在通过虚拟体验新中国成立前的社会贫困，来证明现在幸福生活的合法性。饭食的材料是用烂菜叶、萝卜苗或野菜煮米糠。忆苦饭越难吃越被鼓励，忆苦思甜的效果越好。开饭之前，先听忆苦报 告。说到“忆苦思甜”，我又想起小时候听得最多的真实故事：在一次忆苦报告会上，队里请出村里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阿婆上台作报告。这个老阿婆育有三个儿子，解放后都独立分了家。分家后老阿婆一个人生活，三个儿子都待老人不好，没有一个人来照顾老人，老阿婆生活孤苦无依。老阿婆上台后，讲了没几句就哭得稀里哗啦，她说：“解放前吃饭有人端饭给我吃，解放后没饭吃，更没人端饭给我吃”。台下的人听了都在笑，老阿婆没有文化，把话说反了也朦然不知。
来到一个小地名叫操沙背的地方，有一片被废弃了的水田，从坑头到坑尾足有十多亩地，里面长满了高高的芦苇、竹子和芭蕉树，阵风吹过，竹摇蕉拽，沙沙作响，茂密的草丛彷佛给山坑铺上了地毯，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因为这样的地理位置，小岸村似乎有了种世外桃源的悠闲与静谧。一路走一路看，经过了村里引水工程用的水坝（客家话叫“陂头”）。“陂头”是全村灌溉和饮用水的源头，是很神圣的地方。小时候，由于“陂头”位于比较偏远和浓密的地方，一般都是负责管水的人才会去那里，小小的水坝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地名虽然再也熟悉不过，也由于不好玩，小孩子们很少会去那里。现在由于拉直了道路，在路边就可以一睹“陂头”的芳容，心里有些小激动，连忙举起手机把它拍了下来，用以将来怀旧之用。过了“陂头”，又来到了一个废弃的红砖厂。堂叔介绍，红砖厂的老板是邻村叫“远古头”的人。早年村里的砖厂就是他开办的，后来又转手卖给我的另外一个堂叔经营了有一年。这个红砖厂后期由于环保政策的调整不能继续下去，改造转型成为了一个养殖基地。
走啊走，走到了小岸的村口。在路边的小亭子里，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小岸下村复修路基与硬底化捐款芳名录》名单。我在上面搜索了一下，也认识有几个熟悉的人在捐款名单里，如孔祥裕、陈国新、林耿标、陈国洪、王泗发等。其中孔祥裕是我小学的老师，听说去年的时候在深圳去世的，我的一个堂弟还参加了他的追悼会。在凉亭的不远处，有一座庙，庙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有一间用铁皮角铁搭建的简易帐棚供香客们遮风避雨。堂叔向我介绍说，那座庙供奉的是五显大帝，叫“五显庙”，俗称马王爷庙。我对庙的了解不多，在网络上了解到，五显大帝又称五圣大帝，五显包括：一显，聪昭圣早仁福善王。二显，明昭圣年义福顺王。三显，正昭圣孕智福应王。四显，直昭圣旱爱福惠王。五显，德昭圣年信福庆王。五显大帝是广东、福建等地重要的中国民间信仰之一，求男生男，求女得女，经商者外出获利，读书者金榜题名，农耕者五谷丰登，有求必应。每年农历九月二十八日五显大帝生日这天要举行隆重的庙会（演戏），为他祝寿，祈求风调雨顺，田禾大熟。每年正月十五至十八迎五显大帝，五显大帝回庙后，用“五牲”（鸡、鸭、鱼、猪肉、牛肉）、香烛纸炮，赶到庙里去祭礼。
走啊走，走到了小岸的村里。堂叔路过他同学陈新祥的家里时，看到他和几个村民正在门口摆开喝茶阵聊天，便走过去喝茶。几个村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她们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我的母亲，但她们认识我的大姨，因为早年我的大姨在大队任过大队干部，很多人都喜欢她。
陈新祥叔叔很健谈，也很风趣，从他的谈话中了解到，他本不姓陈，也不是小岸村出生的人。他是老县城人，父亲叫张家聪，爷爷叫张作烦，解放前在老县城经营了一间叫大华公司的树厂。他说，我的外公当时就是在他父亲的大华树厂做管理。解放前夕，他的父亲就被关进了监狱，公司的许多帐就委托我的外公去收集，还特别交代收回后就归我外公所有，以免被政府充作“胜利果实谷”。所谓“胜利果实谷”，是指土改胜利完成后，在“保卫胜利果实”的口号下，进行了大规模的征兵、征夫、征粮、支前的工作，最终打垮了反动政府。解放后，他家的成分评为开明地主，当时他才七岁，为减少成分牵连带来的影响，就卖到了这里的小岸村。所谓开明地主，是指地主和富农阶级中带有资本主义和民主色彩的个别人士。显而易见，还是地主，也剥削劳动者，只不过这些人士道德观念强，受先进文化思想的影响，同情进步人事，支持进步事业，是具有封建意识的利益占有者。他说，他有许多亲人在海外生活，落实政策后，他曾追随他的亲人在海外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因为不适应的原因，又回到了小山村生活。
到了小岸村，我们都走累了，时间也不充许，村里的狗又多，就决定不再前行，一行三人便打道回府了。
午后，我和父母在二叔的陪同下先去河背认“火路”（山界）。以前，世世代代的村民去河背要经过一条河流，平时都是涉水过河。如果遇到雨季河水大涨，就必须绕到很远的地方才有桥。现在，村民在河上新建了一座可以走汽车的混泥土桥，村民去河背就方便了很多，也为今后河背的开发利用提供了条件。到了现场，发现“火路”还算清晰，分界也算还明确。从河背回来，一行人又绕道老屋吓，经过沙丘里、圳肚、河沥坝、鸟鸦落阳、河唇吓等地方。小时候耳熟能详的地名，现在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在鸟鸦落阳，我小时候有一个用石灰建造的大型墓地，占地面积很大，村里的小朋友们都喜欢聚在那里玩，有的在追逐，有的躺在石灰板上谈天说笑。这个墓的主人是村民共同的祖先。公社化后期的一次平整土地工作中，被工作组的人迁到山边去了。
晚上，一边陪父母亲看电视。看了几集啼笑皆非的《铿锵女骑兵》电视剧，享受着难得这样的温馨时光。一边闲聊着家乡的人和事。母亲又说起早年“分单干”的时候，都不愿意要靠马路的地，因为靠路的地不好打理，作物损害多，收成也不好，个个谈路色变。谁知道，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后来靠路边的地都发展成了房屋铺位，升值幅度大了很多。真是应了“精唔秋、戆唔完”这句老话。类似的情况也经常发生在我们的身边，例如有的早年参加工作时改小了年龄，可是到了退休时就要多上几年班，多交几年的社保。母亲在说，父亲在旁边附和着，或者对母亲说的话作进一步补充解释。
明天走长途，要起早床，早早就睡觉了。
第五天 又是一个好梦
早上五时，手机响起了 “嘀、嘀、嘀”的闹铃声，吵醒了正在梦中的我。
昨晚发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坐着的飞机掉到了海上。逃离机舱时，还不忘取走与工作相关的贵重物品，例如IC卡及其插座、工作记录本等，坚持到即将沉没的最后一刻才离开。周公解梦说，梦见飞机掉海里是好兆头，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好，预示所有困难都会得到克服，也表示心中正渴望承担责任。昨晚的梦境似乎与现实息息相关，一点都不觉得炫幻——这次回乡是计划外发生的，父母和家里的其他成员本来都没有打算春节期间回去的，后来因为要参加小侄子在年初六举办的满月酒席，才临时决定回去家乡的，带有一定的随机性。正是这样，才促成了我年后的这次回乡。这次在老家过年，父母亲见到了许多的亲戚朋友，收到了很多家乡的特产，收到了很多礼物，收到了很多利是，收获满满。现在，大儿子大媳妇也回来了，看得出父母都很开心。我年后才回去，没有了过年的压力，也没有其他的具体任务，住的时间还是最长的一次，我和媳妇也很舒心。
我想，生活就该这样，越是简单越有滋味。生活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要在乎表面是否风光，只有内心的踏实才是真正的享受着奢侈的生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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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回顾】
一、可怜的房东
二、虽然入了精彩评论，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三、来到，我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