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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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 3 丝绒地道
“择日不如撞日啊。”哈利波特坐在工作台前盯着电脑：“明天火星时间22:00——00:40迈科集团建设部有个小型会议，这个征地官会参加。会场地点在……呃……星河水疗会所？”
“水疗会所，什么鬼？”伊波健人瞟向雷瑟嘿嘿笑着。
贾教授含着烟嘴，地下室禁烟让他有点不自在：“具体位置。”
“具体位置嘛……商圈外环紧，从我们这朝北去，紧挨着矿区。”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会议啊。”雷瑟点头看向伊波健人。
“这会议安排不在企业OA系统里吧。”柳中青右手托腮杵在桌面上若有所思地说。
“别给我提OA！提起行政管理那套东西哥就烦！”哈利波特把电脑一推：“诺！在这老头的私人日程表里。OA都是形式主义的东西，全是垃圾谁看啊。”
“不过火星政客嘛，他们的时间都要往后延一个小时。”哈利波特又犯困了，他怀疑自己长期蜗居热狗店导致营养不良。
“这样不行，必须按照目标的日程安排计划行动。”教授严肃地看着哈利波特破解的信息：“还要把与之相关的人查出来，至少解析出两层社交网络。”
“那样好麻烦的。”哈利波特伸了个懒腰。
“我会亲自把你扔回地球。”雷瑟对着哈利波特露出牙齿。
“OK~OK！”哈利波特举起双手，愤怒地摇着头：“你们这是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价值？你的火星身份就要看今年的表现了，不想做也无所谓，如果你还想睡在那个窝棚舔热狗的话。”教授掏出打火机朝楼上走去。
“哎，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柳中青垂着头双手捂住脸，半天才呢喃地说着：“我真的不认为这次行动是个好主意。”
雷瑟想学着伊比萨的样子用手扶住柳中青的肩膀，却被她用手打开了。
赵小萌安静地坐在工作台后，上城区保守的教育方式使她无法理解男女之间那些感情的事，毕竟富贵人家讲究门当户对，包办来得快捷一些。
“这事情不像解决一两个勾结诈骗集团的信用经理那么简单，你们明白吗？”容易受伤的女人是没法沟通的。
“我们先回去了。”雷瑟很受委屈。
“你个垃圾今晚不许登陆网盘，我要独享所有妹纸。”伊波健人却指着他的鼻子严肃地说。
“啥？你要撸一夜？”
“每天都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天，我要抓紧时间挥霍生命。”
“你能连续撸上4小时，我就免费帮你含一次！”雷瑟拍着胸脯搂过伊波健人。
“你们又在讲什么龌龊事情，滚回猪窝去吧！”柳中青捂住赵小萌的耳朵对两人大骂：“快滚！”
第二天傍晚，火星蓝色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消失，新港在巨大的护罩下逐渐灯火通明。商圈的街道开始霓虹闪烁，在商圈东北部与下城区和北矿区的交界处，高耸的建筑群被供氧层一分为二，那些穿过供氧层直接暴露在火星大气外面的楼层正是火星文明进步的象征。从这个位置可以俯视整个下城区和北矿区，以及百万新港子民。现在那些直指太空的楼层里应该开始莺歌燕舞了。
商圈和上城区的交界处十分明显，一片长约500米的缓坡顶部坐落着商圈相对整齐的建筑群，从下坡开始都是迷宫一样错综杂乱的下城区。在地势较高的商圈范围可以看到下城区里横七竖八各式民楼直至矿区边缘，任何有理性的警卫都不会贸然进入下城区那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通道展开追捕行动。同样的，他可以通过这些错综复杂的巷道秘密潜入商圈，这里的路就像火星的血管，暗网成员们不止一次从里面脱险。
伊波健人从雷瑟的电单车上下来，两人抬头看着坡顶的高楼。其中一幢圆筒形建筑的上半部分是一整块数码显示屏，少女热舞的广告背景上循环滚动着“星河水疗会所”，隔着供氧层的玻璃看去真是如梦如幻。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活得很失败？”伊波健人看完视频广告低头踢了电单车一脚。
“是你活得很失败，不是我们。”雷瑟把一个狹长盒子递给伊波健人：“干爹给你新做的，我还得回去研究阿玛尔大叔的黑科技。”
“回去吧，我找好窝子先休息一下。”
雷瑟挥了挥手掉头骑车离开了。伊波健人按下盒子末端的开关，一截刀柄弹了出来。
伊波健人开启左眼的红外信号扫描了周围，只有少量路人，高层建筑的周围有没巡逻的警卫。接着他激活了全景地图：附近的巷道都通往坡顶，但是左边的一条最容易避过行人，在目标建筑附近有适合隐匿的地方。但是首先他需要找到一个便于侦查的位置。
“哈利波特。”伊波健人带上头套并接通了频道，今天参与行动的还有柳中青和哈利波特。
“在啦在啦。”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帮我在星河水疗附近搜索一幢六层以下的建筑，最快规划好路线。”伊波健人斜背着剑匣在巷道中奔跑起来，身上的作战服似乎可以吸收周围的光线。都是娅娜的功劳，每次她都能设法带回一些地球产的稀有材料。
“哦了兄弟。”哈利波特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就在星河水疗会所的十字路口对面，织女情人旅馆非常合适，但是8层楼的，行吗？”
“行吧！我马上进入商圈了，你尽快给我导航路径。”
“别急，要统计摄像头的。”哈利波特快速地看着眼前的两个显示器：“出来了，但是要注意，你只能从外墙上去。旅馆电梯里有压力锁，光黑掉摄像头是没用的。”
“紧急情况下我会帮你黑掉路径上的一部分门禁系统。”柳中青在几个系统布局中来回切换，她习惯准备将后台工作准备得万无一失。
“这次只能同时屏蔽掉你附近4个机位的摄像头。”哈利波特对自己的作品非常得意：“我编了个程序，会根据你的实时位置让你附近的摄像头自动生成视频Loop，可以完美地欺骗监控人员，基本不用我操作了。”
“少吹牛叉了兄弟，上次我就差点死在你那傻缺程序上了。”
“外庭的全息地图我发送给你了，需要实时投射吗？”柳中青还在调试：“这次可以弄出彩屏投射给你。”
“不了，用彩屏投射以后喷血的效果都好假。”伊波健人一向看不起那些全天候开着地图的新手，没有导航提示他们恐怕撞到墙上都不晓得转弯。
7分钟后，伊波健人潜伏到了织女情人旅馆的楼顶，贴着低矮的护墙，他听到房间窗户里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现在才21：38，但商圈繁荣的经济总是让人性致勃勃。巨大的霓虹灯在头顶闪烁，纷乱的荧光让楼顶的阴影变得更加利于躲藏。时间在缓缓流逝，耳边的不可描述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会所周围的气氛也随之浮躁起来。
这时一辆自动汽车驶向会所的迎宾平台，不是公务用车？这个会议非常低调，伊波健人想着开始扫描车辆——车型：牛顿250、所属：火星公交集团、业务性质：单程计价、支付方式：个人信用点支付。这是一个密约，不是正式会议。
轿车平滑地飘向会所的大堂门口，火星的低重力环境利非常利于悬浮技术的研究，新港的精英阶层也通过乘坐悬浮载具来表达他们对优质生活的理解。
大堂经理利落地打开车门弯腰恭候，一个身穿深褐色火星款式正装的老人下车整理衣服并环顾四周，根据侧脸的对比分析确认目标无误。但是迈达这样的星际企业竟然没有安排少壮派执行圈地这样容易做出业绩的工作，这个征地总领一定很不一般，或者说他们征地的目的很不一般。
主任消失在会所大堂深处，两个身着地球黑色正装的墨镜男走出站在大门两边。真是惊喜连连，从两人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他们身上看不出任何改造强化过的痕迹，但绝不是肉身凡胎。伊波健人把目标出现以来看到的情况提取了关键帧向频道发出影像快照。
约2分钟后，一辆迈达集团涂装的四轮武装运输车停在街口，4名迈达集团的护卫下车后运输车即刻离开了。护卫交谈了几句后就两人一组走向附近的街道，他们并不是紧挨会所大楼巡逻，而是走进了周围的街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伊波健人静静观察，频道里传来了柳中青的声音。
“分析结果出来了，目标征地总领无误。两个地球男性应该是保镖，我猜测其中一个是克隆体……或许还有更加反常的技术。”
“迈达在目标周围增派了武装。”
“任务还能顺利进行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设法接近目标。”伊波健人知道问题变得严重了：“叫厨房送饮料下去，我希望哈利波特一直醒着。”
“喝好几瓶了都，现在人去厕所了。”柳中青没有闲着，她继续跟踪附近街区的信息：“不要勉强，这次无法执行我们再等机会。”
“不！等等！”伊波健人说着再次激活视网膜开关，他快速刷新着显示界面布局：“是密教守卫。”
“小心一点。”柳中青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她也看到大约10个密教守卫的位置信号零星出现在地图上。
火星时间01：13，伊波健人已经从楼顶转移到旅馆4楼左边端头的房间阳台上，为了不让自己的影子出现在阳台玻璃门上，他潜伏在阳台背光一侧的角落里。虽然少了霓虹灯牌的掩护，但是从这个角度他能更全面也更靠近到看清会所外的情况，甚至可以看到大堂内部。在几小时之内会所都没有人出入会所，建筑周围也没有行人，情况十分诡异，他必须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四个身影从大堂里走出，一名服务员迎向来人，其中一个密教守卫模样的人抬手示意保持距离，服务员立即退开。他们走出会所，征地总领走在最前，在迎宾平台上他转身面向其他三人。
伊波健人没有激活扫描，即使轻微的电磁信号能被部分植入了反侦测模块密教守卫捕获，他从对方金红相间的大盖帽和全身大面积的机械改造判断对方是密教守卫的高级头目。
另外两位女士则是明显的地球装扮，其中银发披肩那个无法判断年龄，她的皮肤和面容并没有太明显的老化迹象，而另一个黑发女孩的五官和前者非常相像。四人讨论着什么，征地总领不时点头回应。
一辆密教涂装装饰奢华的轿车驶向迎宾平台，征地总领和两名地球访客互相鞠躬行礼，警卫头目仅仅点头回礼，便转身上了车。
目送警务车开出会所大门后，两名地球人返回大堂，一直站在大堂门口的两名保镖也跟了进去。征地总领一人步行离开了会所，他穿过十字路口，走到情人旅馆的右侧停下，随后谨慎地往街角的阴影里退了几步，然后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便携计算机，右手在开始输入。
他应该是在预约公共车辆，好机会。但是从正面过去容易被发现，必须绕过半个旅馆。伊波健人迅速顺着阳台边的排污管滑下，悄无声息地向旅馆背后的小巷跑去，他本能地避开了地上的垃圾，。
[我要他最近3分钟的通讯记录。]伊波健人快速传出意识信息：[保持跟进！]
“最新记录：目标40秒前预约了自动汽车。”柳中青紧张地操作系统：“最近的车辆已经接单，距离目标1.5km，预计4分钟到达。”
“我已经跟踪了车辆信息，现在投射到你的实时地图上了。”哈利波特效率很高：“但是车辆信息上显示已经有一名乘客了。”
显然他们在玩一个大型益智游戏。
伊波健人快跑出巷道了，不幸的是有两名护卫正在靠近同一个路口，他们的巡逻路线和伊波健人的行动路线重合了。伊波健人能在投射地图上看到他们的位置，现在出去就会暴露自己。幸运的是，剩下的密教守卫和另外两名护卫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并且他们无法直接看到这里。
“转角就有人了兄弟！”哈利波特小声警告道。
3米，2米，伊波健人几乎是在停下脚步的瞬间背靠墙壁，在身体迅速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同时他激活了夜视模式。两名并排巡逻的迈科集团护卫散漫地前进，左边那个几乎是擦着他的肩膀经过巷口。
夜间巡逻是件乏味与危险并存的工作，这些可怜的雇员只能选择用职场八卦来打发时间。
“你听说集团的新政策了吗？”
“是不是每四年轮探亲假那个？”
“当然不是！你整天在公司都干啥呢？”
“那是啥嘞？”左边的护卫摆弄着手里的警棍：“不会是那个秘书小妞被主任始乱终弃下放来护卫队了吧？”
两人哈哈大笑，巡逻的步伐更加休闲了。能看到这里的只有3个摄像头，适合行动。伊波健人低伏着身资跟上两名护卫始终保持着4米的距离，他的左手搭上了肩后的刀柄。
“不是！我听说一个征地总领发的通知……”
“哎呀！快点说来听听！他们又要大发一笔了吧。”
“可不是！征地总领直接下命令了，以后对实验农场都不做口头警告了。直接过去推了，还给每个分队都配了装载机呢！”
“我勒个天，老大真够硬派的！明天上OA系统我必须给他点赞。”
“还有呢。”右边的护卫沮丧地甩了甩手：“他们奖金可高了，推掉一个农场就给分队发1000马尔斯。”
“我去！油水真厚啊！”
“擦！听我说完先。他们还有任务奖励呢，砍一棵树奖1个马尔斯，烧一亩田奖2个！抓到了农场的女人自己看着办！”
“我们要不要走个关系调过去？”
“哪儿有那么好调的！你看看征地所那些人，不是谁的爹就是谁谁谁的儿子！我们这种还是洗洗睡吧。”
两人聊到投缘处，不禁感叹自己的怀才不遇，拼尽了一生的运气只能在火星混个公司护卫的命运。他们丝毫没有察觉身后逼近的危险。
“想来也是奇怪，你说那些土著为毛要守着荒地不放，那些地方晚上得有多冷啊。”
“就是。就算种点东西出来，有什么意思？那些东西我想想都咽不下去！”
“好歹咱们每周补贴一袋地球原装进口的手撕牛肉呢。”
两个蠢货！为什么不走快点，你恐怕连手抓饭都没吃过！伊波健人开始加速，他距离右边的护卫只有2米了。
“呸！我赌他们长那么大都没吃过点正经食物。”
“果然还是在单位混的人才......”
一道刀光从右上划下，伊波健人挥刀从右侧护卫的左肩砍到右边腋下。尽管他预估了对手的弱点一击毙命，但是仍然感到刀刃接触脊椎的瞬间受到了阻力——外骨骼强化！
财阀的武装力量果然强悍，遇袭的瞬间左侧护卫已经拔出手枪转身瞄准，枪口下端的短刃刺刀几乎划到了伊波健人脸上，他迅速转身反手挥刀，底层护卫的专业和反应让他惊讶万分。
“开眼！”伊波健人发出一个意识，他的直觉表明必须速战速决。短暂的启动后左眼的红外扫描开始运行，但是这轻微延迟几乎让偷袭的优势消失。在红外状态下他看到护卫的右眼发出逐渐加速的脉冲闪烁——视讯同步？没时间了！
伊波健人左手微调角度猛然发力，刀锋贴着枪口下沿削出，食指连同拇指以及半截被切开的带刀枪管脱离了护卫的手掌。几乎同时，伊波健人右手反握匕首，手肘朝对手脸部挥去，在小臂接触到面部的霎那朝外用力，匕首精准地从右太阳穴刺穿眼眶捅进眼窝，小臂刚好卡在护卫张开的嘴里，向前的冲力把他抵在墙上撞碎了他的头骨，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就被结束了生命。伊波健人缓缓松开摁在墙上的尸体，护卫斜着滑倒在墙边。
[擦！]即使隔着混合纤维的衣服，伊波健人还是能感到右臂被两排牙齿割开了肌肉，伤口凿得很深。这种水平的敌人根本不像吃过粗粮的，我呸！他快速恢复行动，在巷道尽头左转就能看见目标了。
征地总领在街口的阴影里等待自动汽车。汽车的信号在地图上出现了，沿西边的干道从北向南行驶300米左转后，只需再开200米就能抵达这里。一旦汽车出现在路口就意味着行动失败，自己只有不到30秒了。
“你还好吗？”通讯里响起柳中青急切的声音，她听到了伊波健人意识发出的咒骂声。
“OK！”伊波健人低沉的语气不太好听，这时他已经冲出巷口直面目标了。
征地总领背对巷道，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便携计算机，显然是在查看汽车位置。15米的距离伊波健人只花了4秒就已经冲到他的背后。背后的风声让征地总领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身，却只看清了黑暗中袭来的匕首。
在目标转身的瞬间，伊波健人用左手反扣住他的面颊，手掌用力握紧，巨大的机械力量瞬间粉碎了他的下颚和颧骨。几乎是同一时间，匕首从下往上刺进他的下巴，抽刀的同时伊波健人手腕用力，匕首在脖子里旋转了半圈。撕裂的伤口涌出鲜血，伊波健人迅速扫描，确认目标已经丧失所有生命体征后，他立即松手朝着巷道深处狂奔。
[快给我导航！]借着杀戮之后的肾上腺素飙升，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当汽车出现在巷口的时候，护卫和所有密教守卫都会朝这这里涌来。
“OK！”突发的难度唤醒了哈利波特沉睡已久的激情，他从没想过自己做出的系统能如此顺利的完成极限任务。
“你还好吗？”柳中青的心跳很剧烈。
[还行，这些护卫跟我们估计的不一样。]一条最优化的导航路径投射到伊波健人的视神经上：[那么坑爹的行动，老头就换了两条火腿？]
“谁知道呢，回来再说。”柳中青看着地图信息，真够快的！仅仅1分钟的时间伊波健人已经快跑出商圈范围了。随着他的移动，商圈里的摄像头先后进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系统的启动时间太长了，我得考虑让大金主换个多线程GPU了。”哈利波特说着看向后台数据界面：“健人你的红外扫描启动有2ms的延迟已经很致命了。”
商圈东部的全局地图上，数十个密教守卫信号正在迅速接近织女情人旅馆。一个身穿迈达集团工作服的人离开自动汽车，他走到征地总领的尸体前摘下刺绣着迈达集团标志的鸭舌帽，看着巷道深处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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