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琴（第一章）x - 草稿

马头琴，是草原人民最喜欢的乐器。关于它，有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这篇小说，将讲述一个与马头琴有关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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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大兴安岭和阴山山脉交汇处的克什克腾旗的昭乌达草原，天空蓝得像染料缸里的布，没有半点杂色。几朵白云是飘荡在空中的棉花糖，伸手可及。地上，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七八月间是最美的。草地上盛开的粉色的、红色的花儿，仔细拨拉开草丛，还有蓝色的花儿隐藏其间呢。它们像是散落在地上的星星，让草原变得分外美丽。

牛儿、羊儿悠闲地在小丘上吃着水草。黑的、白的骏马一边撒欢、一边打着响鼻，称赞着水草味美。许多玉带似的小河，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蜿蜒着穿过草原，流向远方。草原上的大大小小的湖泊，似乎是草原的眼睛，文静而秀美。

昭乌达的人们，有的住着砖瓦房，有的牧民虽然早就结束了游牧生活，却仍然习惯住蒙古包。白色镶着蓝花边的蒙古包，给碧绿的草原上带来了生机。

看看这边是草，看看那边，还是草，山丘的山丘仍然是草。天要黑的时候，牧民们骑在马上，将鞭子一扬，羊儿、马儿就乖乖地成群回到了羊圈、马厩里，等待着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昭乌达的女人们都很能干。她们戴着头巾，在蒙古包里制作奶酪、酿下马奶酒。晚上，劳作回来的男人们大碗喝着酒，大口吃着手抓羊肉，唱起《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男女老少跳着欢快的蒙古舞，悠扬的马头琴声，传得很远很远。

苏德眯着眼睛也能拉出好曲子。他身边坐着附近的老牧民们。篝火的火光在他们古铜色的脸上跳跃。他们在凳子上磕打几下烟筒，拿着旱烟管吧嗒吧嗒津津有味吸上几口，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大草原上不缺乏故事，美丽的昭乌达尤其故事多。

昭乌达草原曾是清朝皇家的木兰围场，又是著名的乌兰布统古战场。草原上孕育过清代国母孝庄皇后，草原上的喀喇沁亲王当年辉煌至极，至于草原人民的骄傲成吉思汗，更是在草原上打过很多反败为胜的仗，更是充满了美丽动人的传奇色彩……

这些与他们生活八竿子打不着的历史，老人们都津津乐道，说它十天半个月，也没有人嫌烦。

每年七月初，住在蒙古包里的苏德大爷，可是没有功夫和老人们唠嗑了。他屋前屋后忙碌着，等待孙女儿放暑假回来住上一段时间。

克什克腾旗的昭乌达大草原，离丹峰市很近。听说孙女回来，苏爷爷整个人都乐颠颠的了。

这天中午，苏德爷爷老早就把饭菜做好，站在蒙古包外张望了好几轮了。请了旗里去接她的人这会儿正将马停在蒙古包外，扶着她踏着马鞍下来。姑娘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在爷爷跟前撒娇：“爷爷的昭乌达草原，真是公主待的地方呢。”苏爷爷古铜色的脸上，顿时起了褶皱，成了一朵盛开的花，乐呵呵地说：“哪天爷爷带你去公主湖，看看咱昭乌达草原那边的沙漠里涌出的甘泉。”

“不嘛，爷爷，我要先参加那达慕大会再说。”她像一只翩飞的蝴蝶一样，飞进蒙古包。马儿在蒙古包外摇着尾巴，鼻孔里冒着热气。

苏爷爷拍拍马背：“你别急，俺先进去招呼俺孙女儿。”

白色的骏马打打响鼻，扬了扬蹄子，趴在草地上歇息着。

晚上，苏爷爷为了迎接孙女回来，特意在蒙古包外燃起了篝火，邀请了邻居们一起吃羊肉。

苏爷爷的孙女叫苏日娜，这名儿是苏爷爷取的。可日娜六岁的时候，和爷爷一起到草原上放牧，看到昭乌达草原上盛开的蓝色的花儿，就问爷爷：“这叫什么花？”

“日娜，她叫飞燕草。”苏德爷爷告诉宝贝儿孙女。

“我喜欢飞燕草，爷爷，我要改名叫苏飞燕。”孙女吐着舌头做着鬼脸说。

“苏日娜是好学的意思，爷爷希望你以后好学，到草原以外的世界去呀。”

“不好，我喜欢草原喜欢爷爷，也喜欢蓝色。我不离开爷爷，我叫苏飞燕，你一看到这到处开着的飞燕草，到处都是我。”孙女鼓着腮帮子，摇着爷爷的鞭子，语无伦次地说。

飞燕草的花期很长，可以从初春开到秋末。苏德爷爷信天，认为蓝天是最纯洁、高尚，因此，爷爷就点头同意了。

邻居们知道了，笑话苏德爷爷：“名字都由着她改，你小心把你家孙女儿惯坏啦。”

苏德爷爷摸摸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孙女儿拿着马头琴像模像样地拉起小曲子来，还嫌自己对她疼爱得不够。

苏飞燕转眼就已经出落成了十七、八岁的姑娘了，暑假过后，就读高二了。她高挑健美，皮肤好得赛过粉桃花，两只眼睛如昭乌达湖泊里的湖水般澄澈，一口整齐的牙齿比公主湖边的小贝壳还要白。一笑，满脸明媚，如同草原上升起的太阳。长长的瀑布样的头发上，玛瑙银链珊瑚玉石穿缀而成的头饰往头上一带，越发惹人喜爱。

这天晚上，飞燕邀请她小时候的玩伴乌力吉和琪琪格一起玩，姑娘们在马头琴乐声里，无忧无虑地跳着舞。

飞燕的身世，只有爷爷和他的儿子儿媳知道。

苏爷爷的祖祖辈辈原来是过着游牧生活。苏爷爷的祖先，据说曾经是在喀喇沁贡亲王一起上战场杀敌，十分重义气，为了救一名战友翻身下马而被敌人的弓箭射中牺牲。苏爷爷的父辈在在科尔沁草原的大青沟定居下来了。苏爷爷年轻的时候英勇善骑，又擅长拉马头琴，因此，苏爷爷常常被邀请一起去狩猎或者到人家家里办红白喜事的时候去拉马头琴。二十来岁就算是走过许多地方，颇有几分见识，远近闻名的人了。

在一次靠近丹峰市的一次拉马头琴比赛中，他认识了美丽善良的姑娘，结婚后感情很好。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生下儿子苏海不久，妻子竟患重病。他在病床边悉心照料十多年，直到老婆去世。

老婆过世后，苏爷爷十分悲伤，不再外出拉马头琴，只是思念亡妻的时候，才在蒙古包里拉一两曲。人家劝他再迎娶，他总是摇头，独自拉扯大了儿子。儿子苏海天放牧耕地，实诚能干。儿媳贤良孝顺，就是到了三十好几，还没有怀孕。一心盼着抱孙子，颐养天年的苏爷爷，心里有说不出的苦。

十六年前，一个十月的晚上，青山沟里的丹枫正是最绚烂的时候，银色的月光里，还能隐约感受到那团团燃烧的火。苏爷爷到村长家喝完酒，很晚才回家，突然看到自家蒙古包门外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前一看，是一个襁褓，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正吮吸着手指头。

襁褓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沉甸甸的黑色包裹和一把马头琴。苏爷爷把孩子抱回家，就着炕上的灯一看，是个漂亮的女婴。他叫醒了儿子儿媳，大家看到了婴儿贴着胸口的衣服里，有一张纸条。上面用蒙古文写着：孩子与您家结缘，留祖传马头琴一把，银两少许。感激不尽。

翻看纸条，再找不到一个字。

儿子儿媳发愣好一阵，转而窃喜这上天赠送的礼物，高兴得哆嗦着抱着孩子。林爷爷酒醒，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沉思半晚，他让儿子儿媳收拾好家里的要紧的东西，连夜骑着马，抱着女婴，带着那把马头琴，往昭乌达草原赶。

接下来几天，林爷爷变卖了家里的牲口和财产，频频回望着大青沟赤橙黄绿的山沟，恋恋不舍地骑马去追儿子儿媳，最终选定在昭乌达草原安了家，把飞燕宝贝儿一般带大。

苏飞燕长到七岁的时候，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教育。苏爷爷做主，安排飞燕到丹峰市里念书，儿子儿媳在市里开着一个小小的“肉夹馍”店铺陪读。苏飞燕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疼她的爷爷。

苏海为人实诚，肉夹馍里的肉从来不短斤少两。苏妈手巧能干，烘烤出来的饼子酥酥的，卤出的一尾尾刁子鱼，香飘十里。这些东西价格实在，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们很快在丹峰市里买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要接苏爷爷进城里住，苏爷爷却不习惯。偶尔上城里看看孙女，又返回昭乌达草原的蒙古包里。

飞燕读高中了，在学校寄宿，就是苏德爷爷上市里去，也难得见到飞燕。现在假期回来住几天，苏德爷爷眼看着孙女儿出落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心里乐开了花。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捧着牛皮做的酒袋，仰起头，一大口酒喝了下去。

老邻居笑说：“老苏，飞燕是你的开心果呀。”

草原上的姑娘小伙子，眼睛不时朝着飞燕身上瞅，怎么看也看不够。飞燕却浑然不觉，扎着的辫子随着舞姿飞扬。

草原之夜，篝火噼噼啪啪，牛羊酣眠，人们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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