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记忆

春天来了，你却走了，只留给我一份宁静的记忆。——题记

2016年第一缕曙光微微地渗入人间。一天的喧闹，和着喜悦，在睡醒了的春光中疯长。家里，街上，忙碌的声音在空气中发酵，耳朵里，全是一片嘈杂。

于是，不由惦记起，心底那混着草香的那抹绿。浅浅淡淡的画卷，没有浓墨重彩，唯有黛青色的线条，勾勒出我脑海里最宁静的记忆——奶奶的小镇风情。

记忆中的宁静是奶奶镇上迂回的巷陌。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还来不及将贫瘠的乡村改造成同一个模样。于是那朱红色的瓦片砌叠而成的屋顶，微微翘起的滴水的檐角，涂抹着红油漆的隐隐带着木香的门扉……这些老房子突兀地站在洋气的建筑群中间，无声地诉说着小镇的历史。斑驳花白的墙，早已在岁月无情的侵蚀中辨别不出原先的颜色，指尖所触，便是一段老时光，让我恍惚中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巷子很窄，狭长的光亮从上方穿针插缝地透过来，生活的淡泊便在小巷悠长悠长的宁静中轻漾。

记忆中的宁静是小镇上一处宽敞的小广场。高高的叫不出名字的老树常年绿着，风一吹，每一片树叶便欢快地雀跃，哗啦哗啦地宣告自己的存在。浓郁的树荫下，几张粗陋的石桌伫立着，等待着，与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火烧云燃烧着天边的时候，夕阳泛起微微的醉意，将树的影子不断拉长。吃过晚饭的村民们端着自家擀面的刚蒸熟的南瓜饼，傍晚摘下的还带着雾水的新鲜水果，三五成群地闲话家常。一边是熟络地往你的怀里塞，一边是不好意思的推辞。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场景，却美得不能再美。小小的宁静隐匿在老树交错的枝桠，平铺开来，熔铸成垂挂在枝头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记忆中的宁静是奶奶亲手伺弄的葡萄架。墨绿色的手指般粗实的藤蔓彼此交织，将支撑着它的瘦长的竹篙紧紧缠绕。婴儿巴掌大小的翠玉似的叶子接连重叠着，宛如一个天然的绿色的世界。奶奶给葡萄藤浇水，施肥，精心照料着。空暇的时候，我窝在奶奶的怀里，嗅着空气中的葡萄香味儿，听奶奶讲述童话故事。秋风一吹，大串大串的葡萄从那绿色的海洋里垂下来，圆润晶莹，像极了颗颗紫色的珍珠。小时候，我总是蹦跳着拾掇秋天的硕果，踮起了脚尖，使出吃奶的劲，却怎么也够不着最低那一串葡萄。奶奶总是笑呵呵地看着我，用备好的剪子将葡萄成串剪下，让我过足口福。多想执起岁月的笔，沾着葡萄汁将那份宁谧记录下来，等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慢慢回味。

小镇的老树依然绿着，巷陌依旧迂回着，那甜美的葡萄，却成为我记忆中的幻影。时光被剪成一张张窗花，贴成春天的模样。只是岁月不堪剪，慈祥的奶奶终究熬不过这个冬天，只留给我一份宁静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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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岭南师范学院何泳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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