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也是要吃饭的

世间好物多颜色,唯有食物存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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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怪癖

喜欢在半夜的时候,蜷在被窝里看美食视频。而且一定要在饿的时候,要是哪天晚上吃得饱了,便没有半点兴致了。

美食博主很多,但挑挑拣拣,可看的便所剩无几。

一类是“文艺青年”。视频拍得极尽精致,配乐恰到好处没有一丝杂音,甚至连切菜的节奏都能和上音乐的节拍,整个厨房干净得好像杂志拍摄现场。这样的视频是用了心拍的,就好像橱窗里的高定礼服,隔着玻璃就能看出大写还加粗的“仙女专属,凡人勿进”

还有一类是上天赏饭吃的“真·大胃王”。从由YouTube走向世界的木下佑香,到本土重口味大胃王密子君,博主们靠着神一般的铁胃生生在美食届杀出一条血路。每条视频里,纤瘦可爱的博主们一顿能吃掉正常人一周甚至更多的食物,吸睛点可能就在于她们满足了大多数女生“贪吃”不胖的欲望吧,毕竟人总是追逐渴求不可得的生活。

两类视频固然都好,但总让人感觉“触不可及”,大概是缺少了真正的生活姿态。

我爱看的那一类,厨房挤挤攘攘却又井井有条,所有烹饪需要用到的一切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像是家里养活了一屋子温馨的那个小小灶台,处处透露着丰腴的生活气息。做的菜一定是要“供尘世间凡人所食”,备料、洗菜、半勺盐几滴醋,油热下锅,升腾起来丝丝缕缕的烟火气,一整天的奔波都在这气息中被洗净。好物出锅,便到了最最重要的时刻,吃!这是整个视频不可或缺的部分,就好像小时候守在灶边看着妈妈做饭,望眼欲穿的等待终于即将得到满足,看着博主用餐具破坏掉精致的摆盘,准备已久的好食散发着热气送入口中,这个关于食物的圆环才算完整了。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在一餐又一餐中,匆忙的奔走。

大多数的日子总是被巨大的无措和平淡挟裹着,而那些热热闹闹的颜色,激烈的冲撞着味觉,填满腹腔,占领空乏的心房。日复一日,和身边一起吃饭的人,重叠成了人生。相爱,不就是一起吃好多好多顿饭。


仙女也是要吃饭的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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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觉总是比记性更长情,走过的脚步都会模糊,留下的味道却深刻隽永,扎根舌尖。

外婆苦蒿的味道,是我的十二岁。

她身体尚好,用尽全力操心着全家人的身体。每每不上学的日子,她总爱让我陪她走过一段好长好陡的上坡路,去摘一种我们那儿叫“苦蒿”的草药,在外婆眼中,这是“包治一切”的良品。我不知道它是不是那个南方小城的独有植物,也忘了它的样子,只记得那股难言的苦味和青草的涩感。每次我们叫苦时她总会说:“这药哪点苦了嘛,还没你的命苦哩!”

后来的几年,她的腿脚渐渐不方便了,直到有一次摔倒后再也走不了路,我们总哄着她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她便日日躺在我们长大的老房子里,拧着身子望着小巷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满眼的期盼,望着哪一天能再站起来踏上这条小路。直到,我们再也见不到她。

深夜小馆的味道,是校服上洗不掉的气息。

“老板!来一碗芽菜肉丝炒饭”

临近中考的那个夏天,大家总是会复习到后半夜。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每到半夜十一点,总会接到他打过来的电话“复习这么晚饿不饿,下楼吃碗炒饭去啊,我请客”。不到十分钟,楼下小馆就会出现两个穿着睡衣趿着拖鞋的身影,常常因为没有钱,只能点上一份炒饭,你一勺我一勺吃得好慢,好像这碗饭不吃完,就不会散。他们家与我家的放养式教育完全不同,父母管得极是严格,那时候还不许他用手机,所以总是他用家里的座机给我打过来,要是哪天打得晚了,我一分钟内可能要看好几次手机,关了又开,怕是手机坏了他打不过来。心里好像刮着不大不小的风,波纹飘呀荡着,皱了这一池春水。实在等得急了,怯生生的拨了他家的号码“阿姨,请麻烦找一下xxx”(天知道电话这头我的脸涨得有多红)。

这家小馆,我们从那个未吐心意,羞羞答答的夏日,吃到了三年后即将水北天南,浓愁离绪的艳阳天。之后又过了很久,又过了记不清的或相爱、或彼此伤害的日日夜夜,我们终于再也不见了。誓要永远记住的伤害却也早都忘了,就像潇老师分享的,记忆总是抹去了坏的,只留下那些半夜的炒饭香、烟火气,萦萦绕绕散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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