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快乐，船长先生！（22.2）

熙熙攘攘的人群烘托出过年的气氛，亲朋好友相约走上街头宛如共同参加了一场欢庆的聚会，就连遇见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觉得对方洋溢着幸福的美好。挤进摩肩接踵的商业街，仿佛掉进了涌动的人潮，大家都兴高采烈地东张西望。忽然，臧承吾感觉有人抓拉了自己的手，他下意识地去看身后的何叶，抓住对方的衣领一起被金蔚婧拖出了人群。

他们走进家银饰店——这当然是金蔚婧的主意，可臧承吾认为她是看中了极低的新年折扣——女生拒绝承认。柜台里的银饰光芒四射，仿佛发亮的冰雪，被精雕细琢成各种适合佩戴的饰品。何叶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眼神有时会被漂亮的导购吸引。

金蔚婧高兴坏了，她很有经验地挑选着，对做工和成色评头论足。可店员对她并不友好，一方面是因为客人的挑三拣四，另一方面则是嫌弃金蔚婧的体型。在她们看来，这么胖的女孩的应该去上场购买加大码的牛仔裤，而不是在这里为了美丽而装扮。可金蔚婧并不放在眼里，相反，她有意让导购拿出更多的戒指供自己挑选，然后再把不满意的缺点讲明。

最终，一款羽毛戒指吸引了金蔚婧的目光，虽然不是所有饰品里最好的，但却是她最中意的。轻盈，自由，还让金蔚婧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和臧承吾参加婚礼的欢乐时光。噢，她是想到了雪白的新娘，曼妙的身姿，窈窕的曲线，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金蔚婧露出笑容，随即让店员把戒指拿出来试戴。

这边，在一条简约的项链前臧承吾止住脚步，那是款心形的鹿角，比起别的项链它似乎没那么受关注。凑近标签一瞧，299的价格对臧承吾来说，即便是折后也太贵了。手掌悄悄地伸进裤包，捏住钞票的指腹一捋，便知道大概有五十现金不到。他又继续回想手机里的零钱，即便按一百块来算，还是差了一半。家里，家里还有一点钱，藏在书架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见到项链的瞬间，这句话便一直浮现在臧承吾脑海里。鹿角的样式，让人联想到森林的静谧，作为新年礼物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要拿出来看看吗？”导购说着已经拉开了抽屉。

“不，不用了。”臧承吾阻止道，慌乱地瞧了眼远处的金蔚婧，“折扣活动，到什么时候截止？”

“初九。”

“谢谢。”

说话，臧承吾赶紧离开柜台去找门口的何叶。这时候金蔚婧也过来了，她面红耳赤地喘着气，眼眶里闪烁着些许惊慌。

“你怎么了？”皱起眉头。

“缺氧。我们走吧。”

“你买了什么？”

“噢，项链。”离开银饰店，金蔚婧反问道，“你给心仪的女生买礼物了？”

“妈妈说，我不能在读高中的时候早恋。”何叶一本正经地说道。

金蔚婧瞧了眼无奈的臧承吾，嘲笑道，“阿姨还担心过这个？”

“当然了！”何叶不服气地说。

“哎哟，也就是说——”金蔚婧眼珠一转，立刻追问道，“有喜欢的人了？”

“没没没，没有……”

“就算你再怎么不承认，我们也不会相信的啦。”

“承吾会信的，是吧？”

“这个嘛——”

“他当然是帮你说话了。”金蔚婧眼珠一转，绽放着顽皮的光芒，“不会是初恋吧。”

何叶面红耳赤地辩解道，可金蔚婧根本没打算驳回。她话锋一转，将质问的对象转为臧承吾。

“你的初恋，又是谁？”

“我的？”

“对！”

“初恋？”

“就是第一次有了爱慕的感觉。”

“按照这个标准，我的初恋是娜娜。”

“娜娜？”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地盯了好一会儿，不谋而合地喊道，“哪一个娜娜？”

“《狮子王》里的娜娜。”

“《狮子王》里的娜娜？”挤出双下巴金蔚婧翻了个白眼，“这怎么能算呢？”

“毛茸茸的，多可爱啊。”

“哇噢——”金蔚婧感叹着迈起小碎步走到何叶身旁，一把搂住男生的脖子，“没想到，臧承吾同学还是有个公主心的人啊。”

“什么？不！”

面对两人的合伙嘲笑，臧承吾再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狮子王》是他童年最温暖的陪伴，使得臧承吾忘记自己孤独在家的漫长时光，至到今天也还憧憬着地球另一端的非洲大草原。

“冰淇淋！”

金蔚婧兴奋地大喊道，把两个男生甩在身后，自顾自地冲向前方人群拥挤的店铺。可他们完全被挡在了外面，人头攒动的街道宛如一条扭动的巨蟒，黑色的躯干两侧没有半点空隙。

“不吃了吧。”臧承吾说。

“我偏要吃！”金蔚婧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那么多人……”

“刚才在那家银饰店里，我都快闷死了。”

“可是，很冷啊。”

“冷？我问你，吃火锅热吗？”

“热啊。”

“那火锅是冬天吃过瘾，还是夏天吃过瘾？”

“当然是夏天吃过瘾啊。”

“同理。”金蔚婧诡辩说，“由于夏天太热了，没有谁去仔细品尝冰淇淋的味道，而且不尽快吃完还会化掉。但在冬天，在这么冷的季节，味蕾才有机会享受冰淇淋细腻的口感。”

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不是吗？没有参与二人对话的何叶顺从地点头，他和同桌连提出选择口味的权利都没有，只好接受金蔚婧买来的三杯巧克力的圣代。为什么是巧克力的？自然又是一场高谈阔论，巧克力是所有甜点中的王者，金蔚婧是这样解释的。

奇怪，当冰淇淋滑过舌尖的时候，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沁透心房的温馨，仿佛照进窗台的阳光。也许是下午说了太多话，他们现在停止交谈，专心致志地品尝手里的冰淇淋，以及友谊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