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高远是下半夜才睡的，马龙倒是睡不着了。他轻手轻脚推开门想去吃点儿东西，结果在门口碰见了站着抽烟的孔令轩。
“你抽烟？”马龙瞪着眼睛。
孔令轩用手指捻灭了烟，往马龙身后半开的门里看了看，没回答。
“跟我来。”马龙把孔令轩拉到书房，打开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你这是，玩儿苦肉计么？”
“龙哥。”孔令轩嗓子是哑的，他揉了把脸，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叠好的打印纸，“您先看看。”
“这是惹了有多大事儿啊，都用上您了？”马龙接过来坐到书桌边仔细看，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国内，港澳，日本，台湾，棒子毛子，还有其它地区跟咱能搭上的几家人里，适合他的都在上面。”孔令轩捻了捻手指，面上无悲无喜，“我想了一下，日本和棒子那边儿您不喜欢，不会让他去联姻。港澳和台湾会是您的首选，我用红色标注出来的几个人您可以优先考虑一下。身家背景都比较干净，人也没什么问题，而且，都是重种。”
马龙抬起头，不接的看着孔令轩，“你给，小远儿，找联姻对象？”
孔令轩点了点头，单手插在裤袋里，紧紧的攥着拳头，“我今天跟玘哥打了个赌，说好了，我要输了的话，下半年替他去守着毛子那边儿。”
“你赢了。”马龙放下那两页纸，说的斩钉截铁。孔令轩骗玘哥太容易了，玘哥估计正傻乐呢。
“愿赌服输。”孔令轩笑笑，“我跟科哥打完招呼了，等他的事儿定下来，我就走。”
“不打算跟他说明白吗？”
“不了。”
孔令轩低头看着地毯，在抬头的时候，下唇上有条血痕。
“龙哥，我想，求您件事儿。”
“说。”
“我知道，您会给他找好对象，我也相信我给您的这份名单没有问题。但，不管他最后跟谁在一起，求您说服他，让他结婚后，先，别要孩子。”孔令轩这两句话说得艰难无比，他怕马龙觉着自己卑劣，又怕自己没有表述明白，偏偏这时候越是着急，就越难说清楚。
“哦？”马龙眨眨眼睛，“理由呢？”
“先祖回神，好，也不好。”孔令轩再一次低下头，看着地毯，“他可以挑选不错的对象，但同时，对方也可能仅仅是为了要孩子。”
“所以，你想让小远给自己留个后路。”马龙点点头，别说，孔令轩想的还挺周全。
“是。”孔令轩闭上眼睛，“为了要孩子会善待他，但，那样不够。”
“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马龙微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孔令轩肩膀，等人走出门以后，他又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害人之心偶尔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马龙把那两页纸收好，顺便关掉了刚才打开的录音机。
“则段儿录音，怎么也能换二十个手办！”
原计划早上八点人齐了说事儿，结果等樊振东和周雨下楼，已经十点半了。
“啧啧啧啧。”王楚钦和林高远一左一右站在楼梯边，双手抱胸开启嘲讽模式，“雨哥你就这么快原谅他了？”
“雨哥你不抽他么？”
“不服啊？”樊振东瞪着大小眼，但不是冲王楚钦，是冲林高远撒火，“不服咱俩去院子里练练。”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林高远撇嘴摊手，“我跟雨哥在日本吧，也没怎么样。顶多就是接个吻啊，睡个觉啊，打算一起过日子什么的。”
“你他妈占我雨哥便宜！”樊振东单手撑着楼梯栏杆跳下来，上去就要拎林高远领子。
“呸！”王楚钦挡在林高远前面，满脸不乐意，“雨哥比我姐流氓多了，我姐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
周雨挑眉看林高远，林高远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就是想跟小胖儿开个玩笑，没想到小胖儿真的能急。
“龙哥科哥等着呢。”孔令轩推开会议室的门，他眼神从每个人身上略过，在林高远哪儿也没有多停留，“有正事儿说。”
周雨拎着小胖儿先走进去，林高远拖着还要跟樊振东比划比划的大头。
从孔令轩身边走过的时候，林高远脚步慢了些，他抿抿嘴，用余光偷偷去看孔令轩。但孔令轩关门的时候，目不斜视。
林高远心里又酸又气，手上用力把大头拖了个趔趄。
“姐我没想真跟他打架，我俩那叫切磋。”
“走。”
“哦。”
马龙早上跟张继科通了气，又跟王皓商量了一下，顺便，说了陈玘和孔令轩打赌的事儿。王皓当时没说什么，但现在会议室里的陈玘青了左眼圈。
现在一屋子人都在调侃周雨和樊振东，弄的周雨趴桌子上死活不起来，樊振东美滋滋的告诉大家，他要筹备旅行结婚。
“好了，你的事儿先不急。”马龙叩叩桌子，“今天先说小远的事儿，他先祖回神你们也都知道了，昨天我俩商量了一下，小远呢，决定联姻。”
马龙拿出两页纸放到桌上给大家看，“红色标注的是首选，你们都看看，帮小远参谋一下。”
“好好的联姻干什么？”陈玘第一个跳起来又被王皓掐着大腿按了回去，“联，联姻也，也行。”
周雨看着张继科，张继科眨眨眼，周雨了然的没出声。他还拉住了要张口的樊振东，顺便踹了王楚钦一脚。
其实他多余管王楚钦，王楚钦是要说话，但他说出来的事儿，跟孔令轩没关系。
“龙哥。”大头指着名单上一个标注出来的名字，“这个台湾的我见过，跟我们回来的时候一趟飞机，当时就看上我姐了，还让我给介绍呢。”
“哦？”马龙仔细看了看，抬起头眼角扫着孔令轩微笑，“小远儿你看，你俩还挺有缘分。”
“台湾林氏集团独子。”孔令轩也看着那个名字，“龙哥，需要查查么？”虽然他已经查过了，但现在当着林高远的面儿，戏要做足。而且没有落实到具体人的时候还好，现在落实了，他还是想再查查。
“查一下吧。”马龙瞄了瞄听见孔令轩说话后就紧咬下唇的林高远，“看看人品怎么样。”
“好的。”孔令轩站起来头都不回的往外走，会议室大门关上以后，马龙冷笑了两声。
“龙哥你怎么了？”林高远回过神来问。
“没怎么。”马龙偏着头，“我要说的说完了，继科儿你还有事儿么？”
等了半天的张继科马上来了精神，他正儿八经的打开面前电脑，假模假式的说着公事。
“下半年人员需要调整，高远儿要联姻先留在家里，小雨你跟小胖儿负责日本，大蟒和博儿去守东欧。毛子那边，还是皓哥和玘哥。”
“哎？”昨晚打赌赢了的陈玘得瑟的扬起下巴，“我和乐乐下半年休息。”
“你俩休息毛子那边儿怎么办？”张继科皱起了眉，脸色看起来臭的很，实际上心里都要笑疯了。他家龙就是聪明，别说几个小崽子翻不出浪来，就是亲哥，都逃不出龙崽的算计。不过陈玘那个脑子也是愁人，先被轩轩骗再被龙崽坑，真他妈没救了！
“昨天孔令轩跟我打赌，我赢了！”陈玘冲着王皓邀功一样的笑，乐乐一早上不知道为啥发火，现在听见这个好消息估计就不会再生气了，“说好了的，我赢了，他就替我俩去盯着。”
“那就孔令轩吧。”张继科摆了摆手，“但目前家里派不出人跟他一起，龙，你看？”
“先让他自己顶顶。”马龙气定神闲，“咱俩再找找人，实在不行，让大头过去。”
林高远脸色慢慢变白，下唇也越咬越紧。
一直观察他脸色的王皓不急不慢的开了口，火上浇油。
“毛子办事儿不牢靠，好几次生意，我跟玘子都是打出来的。”
“孔令轩脑子是好用，但功夫差了点儿。”
“大头倒是能打，但，他俩配合能行么？”
“那就算了吧。”马龙摸摸鼻子，在看见林高远松了口气之后，又找补一句，“大头还小，危险的地儿我不想他去。”
“龙哥，那轩轩？”林高远终于憋不住开了口，大头不能去危险的地方，那轩轩自己难道就不危险么？
“轩轩先过去，皓哥玘哥的余威撑一两个月没问题的，还有时间找人。”
林高远还想再说什么，但马龙已经站起来了。
“下午有个拍卖会，高远儿，你陪我去。”
魂虫有多难得，林高远知道，重种斑类要孩子多难，林高远也知道。人鱼科想要个孩子堪比徒步登天，更是所有斑类都知道的事情。
眼看着马龙小心翼翼的收好怀虫，林高远憋不住，到底问了出来。
“龙哥你又瞒着科哥弄这个，不怕他发现你俩吵了？”
“怕倒是不怕。”马龙撇撇嘴，“不想跟他吵而已。”
“科哥又不是非要有孩子，你说你一次次的。”林高远说不下去了，他心里还惦记着孔令轩，现在脑子里乱的很。
“可是他喜欢。”马龙正色看着林高远，“他喜欢，我就想要。”
白鲸在马龙背后慢慢现出来，马龙现在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林高远抿了抿嘴，他知道，龙哥平时很累。
“我觉着他更喜欢看见白鲸。”林高远指了指马龙背后，“我听科哥嘀咕过。”
“说我防着他，是吧？”马龙手拖着下巴，用水果叉挑果盘里的西瓜吃，“那没法子啊！他太精了！”
“可是在科哥哪儿，你不能不设防吗？”
“现在还不能。”
“你俩这么好都不能，那我……”我将来要怎么办？联姻后，该如何生活？
“高远儿。”
马龙眨眨眼睛，“就是因为好，才不能。”
“啊？”
“不懂了是吧？”
“嗯。”
“你要是给我买二十个手办，我就很快能让你懂。”
“真去？”
“真去。”
孔令轩一下午用了所有的关系去查台湾林氏，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他才满意的整合了资料，送去给马龙看。
马龙还没回来，张继科接过资料草草扫了两眼，就扔到了一边。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张继科点上烟又扔给孔令轩一根，“昨天你跟我说不可能了，我想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怎么就不可能？”昨儿他跟孔令轩才聊了一会儿，小胖儿就把孩子塞了过来。
张继科见了孩子别的事儿都顾不上，孔令轩也就回房间去了。
平时不怎么抽烟，但现在孔令轩拿过烟来吸的很凶，“你明白不了。”
“对，主要我跟马龙……”
“，哥咱不撒狗粮就不能聊天了么？”
“好好好我控制着，你说你说。”
孔令轩看着手里的烟笑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张合照，“龙哥平时总防着你，你心里舒服么？”
“额，说实话是有点儿不舒服，关键我还不知道他为啥防着我。你是怕高远防着你？”
“不是。”
“啊？”
“我是怕他不信我，即便跟我在一起了，这辈子心里有根刺，也过不舒服。”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躲出去就好了？他心里肯定还有你对吧？那他跟人联姻，不也过不好么？”
“今晚，我去找他聊聊。”
“啊？”
“只要他对我彻底死心，觉着我不是什么好人，就行了。”
“孔令轩。”张继科又点上一根烟，手摇指着人，“虽说你这么做是为了高远儿好，但我还是想骂一句，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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