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从业者：不安全感你有吗

没有任何一个行业，如旅游业般，给人无限的焦虑。
也没有任何一个职业，如旅游从业者，从来就充满着不安全感。
01

在疯狂的九十年代，全民旅游热潮刚刚兴起，尤其是出境游。
杨子是我学弟，刚从南开大学毕业出来没几年，来深圳找我。
他曾是学校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校团委担任秘书长。那时候的年轻人到经济特区来淘金，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选择了。
一开始，我给他介绍了香格里拉的人事部工作。起初的他干劲冲天，毕竟大学里学的就是酒店管理专业。
但没几天就听说，他被打了，骨折得很严重，住了院……
他得罪了老板的小三。冤得他呀，他哪知道那层关系呦！
我说就来我这吧！帮着跑跑护照、签签证啥的，先安顿下来。
杨子向来是个浑身充满理想优越感的文青。但几次打击让他开始萎靡不振。
经常半夜三更的，他约我出去喝闷酒。
这赚钱的事，哪需要什么大学文化？男人只要厚脸皮，就有生意做；女人就更别说了，肯上床，老板就供起你……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这全民狂热的赚钱时代，看上去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周围，最穷的就是大学生；贩海鲜的、卖肉的，都是“先富起来的人”。
就看看做旅行社的，不讲规矩的就先当了老板；有文化的，嘿嘿，从员工开始慢慢熬吧。
踩红线、犯法，那是经常的事；跟着学到的经济理论来的，哈哈，那叫呆子。

杨子洗心革面，天天睡在火车上，风餐露宿，跟外省一个公安厅往返跑护照手续。我们叫他“跑照的”。
忽然有一天他又找我。
我以为他要诉苦，结果他拿出几摞人民币，似哭非笑地看着我说：
一天就赚了那么多（3万），从来没想过。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花……
他告诉我，他想包养一个大学女生。
我无语。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去哪儿了？
可以告诉各位，杨子的最后结局。
那个包养的女大学生，拿了钱以后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杨子回去了他的家乡天津。
02

每个浮躁的社会，得益最多的可能就是美女了。
小美算是美女吗？我回忆起来，至今都觉得她应该算不上大美女。跟现在满大街的网红脸比起来。
但有种女人，即使不是长得倾国倾城，眼角流露出来的那种妩媚，总能杀死一长溜的登徒子。
小美的初恋是个客户，我认识。
按道理说，做生意跟谈恋爱应该分得很清楚。但在九十年代的旅游圈，这个界限模糊得很。
他们俩是真心相爱的，这点我可以作证。因为两个都是我好朋友。
那时候做团，给谁都是给，有一点交情或利益，生意的天平自然偏向你。
我说过，那时候的旅行社，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生意。
没想到，小美被抛弃了。因为那客户找了另一位更年轻貌美的。

不久我发现小美变了。
小美变得更加妩媚、更加妖艳，对每一位客户。
每次出差，她总能拉上一位大咖跟她同行，沿路支付她的一切开销，包括她做生意的营销费用。
她的支出，就是跟大咖同开一间房。
说实在的，九十年代的旅游批发商整体声誉都很差，说都是拉皮条、做鸡的。
有一晚小美突然叫我去个卡拉OK。
我很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看到她正极力撩逗那位客户。
那客户我认识，打声招呼，开了包烟，我就想看看小美演的哪出戏。

小美似乎是醉了，整个身子趴到客户身上，上下其手，却总拿眼睛喵我。
扶她到车上，醉醺醺的她突然问我：
看得难受吗？想要我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你演戏呢……
小美却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我不信你是什么圣人，你们男人都不是东西！我他妈的就像在做鸡！
03

做旅行社，渐渐开始有了“技术含量”。
不知道是谁的发明，谁有一家旅行社，就可以承包出去一个一个部门，收点挂靠费赚钱。
张峰是我的一个徒弟，小学文化程度。
从农村出来到深圳打拼，非常不容易。但做上旅游以后，赚了点小钱。
他有个特点，醉心于同乡会。而且最喜欢狐朋狗友一堆喝烂酒。
我参加过一次他的同乡会，跟他一帮酒友也喝过一次，我算是明白了，喜欢扎堆的人，一般骨子里都比较自卑。
大家聚在一起嘛，抱团取暖。
张峰跟那帮狗友在一起，学会了泡妞。而且经常定点在暨南学院打网球，因为要泡常驻在那里的深航空姐吖。
他还没抛弃发妻的原因，是他还有个小儿子。农村人的重男轻女观念，我也是醉了。
然后有一天，张峰彻底崩溃了。传来噩耗，他的小儿子出了车祸过世了。

没多久，他单立门户出去干了。
传来他娶了个空姐，然后离婚；然后娶了第二个空姐，这次生了个儿子……
他有了自己的旅行社，玩起了空手道，一家一家的门市营业部开出去，收起了租金。
他照旧喜欢拉邦结党，照旧喜欢组织队伍喝酒。都是一些跟他相似经历的老板。
这旅行社也不知道该怎么干下去啊？拜托国家给的特许经营政策，靠出租经营权生活下去呗。
国家政策说不能承包挂靠，喊了二十多年也没用。
但现在不一样了，跟张峰抢生意的太多人了。你收三千，我就收一千，承包费越来越难收了哦。
自己没本事，看来这租子也收不长时间了。一帮兄弟于是天天喝酒，一会这个兄弟帮，一会那个白酒会。焦虑啊！

不安全感，存在于每个行业。
旅游业因为鱼龙混杂，什么文化素质的宝货都可以占一茅坑，几乎没有什么行业壁垒。
小学生比大学生赚得多，你焦虑吗？
脱裤子的比不脱的赚得多，你焦虑吗？
封闭落后比开放先进赚得多，你焦虑吗？
当互联网逐渐覆盖到每一个传统的行业，当社会趋向专业和理性，充斥着不安全感的每个你我，又该怎样去面对呢？

趋炎附势、拍个马屁靠大哥？
行不通啦；大哥又不给你钱，也不收购你，扒着人家有什么用。
修修眉毛、PP脸，去当网红？
老啦；也不看看满大街的网红脸都是多少岁的。
招些小弟小妹，勤跑客户？
过时啦；小弟们都可以教你怎么玩社交了，比你牛。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个焦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