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工作,是怎样一种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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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中国公司做留学顾问。上午十点半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那时候我刚从“朝七晚六、晚上培训、节假日值班”的国有银行中解脱出来,很不习惯这么晚的上班时间,我大早上还能在家里慢悠悠吃个早饭、看书一个小时,然后再出发去上班。我也不习惯能准点下班这种事,五点半大家都走光了,我回到家都不到六点,晚上竟然还有五个小时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要知道之前在国内工作,我可是几乎24×7手机开机等待领导或客户的召唤的。

这家公司同事都是年轻人,老板还是个90后。大家相处非常愉快,终于我不再因为自己年轻而受到“特殊待遇”了,之前在国内可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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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同事和客户都是中国人,我觉得既然出国了还是得去用得上英文的地方才行。加上留学咨询已经做得顺手了,学校的各种招生资源也都有了,其实可以不用再坐班了。于是我换了一家香港保险公司在新西兰的分公司做行政,同事有中国人也有洋人,老板是英国人。

说是九点半上班,五点下班,经常到十点半了还没人来。保险顾问们的工作时间都是非常灵活的,因为他们只拿提成,可是做得好的顾问,仅仅提成就是别人年薪的几倍。每次有单子他们都会请客吃饭,于是我工作三个月蹭了无数顿饭。而且他们中午吃饭竟然没有时间限制,从十二点吃到两三点都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我早晨刚到公司就被一个同事拉去逛街,逛到中午回来跟我的上司和印度同事出去聚餐,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回公司,然后五点下班。

每周一开会的时候我需要去做会议记录,通常十点开会,我快十一点的时候才进去听。因为大约十点半的时候人才会到齐,然后大家还要闲聊半个多小时才进入正题。

这家公司的同事大多是70后和80后,但是大家聊起天来尺度大得惊人。而且最喜欢损的就是五十多岁的英国老板。有一次我们讨论起男妓和同性恋,我说英国满大街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帅哥,老板很自豪说:“对啊,英国帅哥可多了。”同事说:“那你怎么长成这样。”老板说:“我爹妈都很好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遗传到好的基因。”我说:“大概因为你是他们从垃圾堆里捡的吧。”……我简直不敢想象,我会这样跟一个五十多岁的“前辈”开玩笑。在国内的时候,只有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份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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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为了融入“主流社会”,我找了一个kiwi公司做兼职,第一天上班的前一天晚上,老板发信息告诉我,每周一早晨公司请了老师来教大家练一个小时的瑜伽。如果我不想参加的话可以晚一个小时到,她依然会付我这一个小时的薪水。

我当然乐意参加啊,花钱上瑜伽课多贵啊!现在有免费的瑜伽课,还给我发工资,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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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西兰上班,开两个小时的会,有一个小时都是在闲聊。之前在一家中国公司是这样,现在在洋人公司也是这样。让我这个做事喜欢直奔主题、雷厉风行的人很不适应。

由于我脑子反应太快,语言组织能力又不错,所以我总是在别人慢悠悠地边说话边组织语言的时候感到无比焦虑,忍不住打断对方,替他做一个总结或者说出自己的想法。平时生活中也是这样,谁吵架都吵不过我,我总是三言两语把对方想说的话给噎回去。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我当然知道。在开了几次会之后我意识到,在新西兰大家工作都很懒散,我不能太aggressive,会给别人造成压力。我得控制我自己的焦虑,学会在开会的时候耐心地先跟大家一起闲聊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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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依然改不了中国人“热衷”加班的本性。我的工作时间是按小时计算的,早晨八点到下午一点,每天一点钟的时候我的老板或同事就会来提醒我让我下班。虽然老板没有明确地要求我要完成哪些具体的任务,但我还是给自己安排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去做,以至于我几乎每天回家后都要“自愿”加班。

在新西兰,老板不像是老板,更像是朋友。原本有一个空的办公室,我觉得挺好的,可是老板说墙面太白没有装饰,看起来没人气儿,给我挂了两幅画上去,还在桌上摆了盆栽。我说灯不够亮,暖光灯容易让人犯困。于是老板又给我买了个冷光灯的台灯。我说桌子太矮,坐久了我肩颈疼,老板就帮我换了一个可以升降的桌子。

开会聊起我为什么要辞职的时候,我说因为我在中国工作的时候完全没有私人生活。中国客户不会管你是不是在工作时间、会不会打扰到你,我从早上七点半上班到下午五点半,晚上通常还要培训开会,周末通常还要值班。kiwi老板问我年假多少天。我说五天。她惊呆了,问我:“你们没有企业文化吗?” 我哭笑不得,我说在中国,企业文化的侧重点就是“服务客户”,没有“关心员工”,尤其是这种大型国企,几乎毫无企业文化可言,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英国学了人力资源,回国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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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新西兰适合养老,所有的人都慢悠悠地,没有竞争的压力,没有危机意识,大家都更在意自己能享受生活。

有人说,年轻人还是要奋斗要吃苦要努力啊。但是奋斗吃苦努力跟享受生活应该是不矛盾的。就像我现在很努力,但我同样很享受这份努力。我享受我赚了钱之后可以去周边旅游,而不是怀着攀比的心理去买名牌包包。我享受我因为工作而必需的社交,为了认识更多有趣的人,而不是靠虚伪和贿赂来交换人脉。

一个努力上进的人,在哪里都一样努力进步。一个不努力不上进的人,在哪里都一样原地踏步。

我这一年过得并不轻松。虽然没有“披星戴月”那么夸张,但是我每天根本忙得停不下来。只是庆幸,我可以自己选择去做哪些事情,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时间,没有那种浪费生命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我爱咋地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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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努力的目的导向是财富。拥有很多很多钱,就会拥有地位,就会拥有人脉,就会拥有别人羡慕而带来的幸福。

但我却觉得,也许一个人要努力二十年才能积累一定的财富,而这正值青春的二十年,才是一个人人生的精华,是最应该享受人生的二十年。更何况,在疾病和意外频发的生活里,为什么不留一些时间给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工作,做一些喜欢的事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当你热爱生活的时候,当你热爱工作的时候,当你热爱当下的时候,生活会回馈你幸福,工作会回馈你财富,当下也会回馈你美好的记忆。

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后悔今天的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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