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公司急迫的生存问题后,接下来,方小梅对公司的组织架构进行了重新调整。她认为既然公司进行了股份制改造,全员持股,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员工打工者的身份,员工成为了公司的主人,员工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工作积极性已经被调动起来,现在只有最大程度的放权,才能真正发挥出这个优势。方小梅对公司的三个中层管理人员都很熟悉,她决定按每个人持有公司股份的不同划分经营范围,每个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都是绝对的一把手,拥有一定的财权和人事权。方小梅接手公司后,自任董事长,任命张家伟为总经理,三个中层中有一个资历最老也是出资最多的,人称“孙大头”,本想着自己能当总经理的,被张家伟这个外来的和尚站了位置,心里很是不愤,但方小梅把三个中层都官升一级,任命为区域经理,孙大头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等着看张家伟的笑话。至此,公司有了新型的组织架构,即基于股权大小划分责任的合伙人制度。方小梅作为董事长抓大放小,只管公司的财务,通过财务洞察公司的经营情况,其余的人和事都交给了张家伟。方小梅这样刻意的安排,是考虑到张家伟是一个经营管理的新手,如果一开始就让张家伟承担过多责任和具体事务,可能会乱了阵脚,现在手下都升格为区域经理了,各负其责,张家伟坐在总经理位置上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给了张家伟慢慢学习成长的时间和空间。对此,张家伟心知肚明,对方小梅的人事安排没有提出异议,全盘接受了。
张家伟上任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接手和维护公司过去的供货渠道,这是公司的命脉,是不可以假手他人的,以前都是钱多多亲力亲为的,现在自然需要张家伟亲自去做了。这些人,张家伟一个都不熟,好在方小梅都认识,以前因为小梅酒量大,经常会陪着钱多多一起去和这些人应酬,现在轮到方小梅带着张家伟去请供应商吃饭,这些供应商看在方小梅的面子上,都没有为难张家伟,顺利地给办理了各项交接手续。事情过后,张家伟按规矩感谢供应商,请客吃饭,虽然小梅也在场作陪,但小梅是女人,人家不好意思灌小梅酒,当然一个个都对准了张家伟,酒场之上哪容张家伟一再推辞,偏偏张家伟酒量不好,没喝多少,就已经烂醉如泥,最后剩下小梅一个人支撑到底,酒宴过后,大家帮二人叫了出租车后就各自散去。
出租车司机把二人送到了小梅的家门口,小梅踉踉跄跄地把张家伟拖进卧室,扔在床上,自己也是头昏脑涨,精疲力尽,于是,稀里糊涂地就在张家伟的身边睡下了。因为是夏天,身上都没有盖什么东西,二个人就直挺挺地趴在了一起。第二天早上,张家伟酒醒,睁开眼睛发现小梅睡在自己身边,一只手臂还搭在自己身上,着实吓了一跳,轻轻挪开小梅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站在床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裤,回头看到仍然在熟睡的小梅,这个一直像姐姐一样关照着自己的女人,睡着的样子竟然如此姣好妩媚,突然就心跳起来,那种异样的感觉让张家伟涨红了脸,急忙转身出了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起了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于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张家伟有一些自责,小梅一直把自己当弟弟照看,自己是不应该有此邪念的,不能乘人之危占小梅的便宜。昨天晚上,自己喝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回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小梅睡在一起了呢。正当张家伟在客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梅也睡醒了,整理着弄乱的头发走出卧室,看见张家伟一个人坐着发呆,就招呼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坐着发呆,早上想吃点什么,我来做。”
“姐,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吧。”
张家伟看见小梅从卧室走出来,有点不自在起来,但还是红着脸问道。
“你酒量真是不行,以后要经常练练,没喝多少就醉成那样了,不过酒品还行,没有耍酒疯,只是一声不吭地睡了。昨晚,我喝得也有点多,实在弄不动你了,就把你扔在床上了,嗯?你是睡在我的床上啊。”
小梅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情形,突然想起张家伟是和自己睡在了一张床上,不觉得也红了脸,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自我安慰地说道,
“昨天晚上,你醉得像滩烂泥,能对我做什么?不过。今天早上,你先醒来的,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睡着了,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没有动坏脑筋吧?”
小梅边说边走到张家伟面前,看到张家伟满脸通红的样子,感觉好笑,就继续打趣道。
“我也是刚睡醒起来的,一起来,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哪儿也没去,什么也没有动,我保证没有对姐动过什么坏脑筋。”张家伟听小梅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把今天早上起床后的情况向小梅坦白道。
“你保证什么啊,我又没有让你负什么责任,现在你未娶,我未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你动了动坏脑筋,也是正常的,否则你就不是一个男人了,或者在你眼里我不是一个女人。”说到这里,小梅盯着张家伟,看了半天,突然说道,“以后你别叫我姐了,我现在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不叫你姐,我叫你什么,方小梅吗?我也觉得挺别扭。”张家伟被小梅一番教训,心里突然舒服了很多,脸也不再发烧,说话的口气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
“随便你,爱叫啥叫啥吧,我饿了,不和你瞎扯了,对了,答应给你煲王八汤的,一直没有空闲下来,今天正好有空,我也不做早饭了,我们一起出去买菜吧,在路上随便吃点什么。”
张家伟点头同意,等着小梅洗漱后,自己也去洗了一把脸,就和小梅出门了。菜市场离小梅家有二站路,夏天的清晨太阳刚升上天空,阳光还不灼热,沿着河边走,不时有微风吹过,清凉宜人。二人先去简单地吃了早饭,然后走路去逛菜市场。菜市场很大,小贩们守着自己的摊位叫卖着,早起过来买菜的人很多,摩肩擦踵的喧闹开启了人们一天平凡的生活。小梅在前面和小贩们讨价还价,买了东西就让跟在后面的张家伟拿着,一路走过来,有说有笑,就像一对中年夫妻一样和谐默契。路上,遇到也来买菜的熟人邻居,看他们的眼神都开始带着问号,有好事的大妈甚至有意上前和小梅打招呼,目的是近距离地观察一下张家伟,看得张家伟开始不自在起来,而小梅却不避讳,满足每一个过来打探的老邻居,和她们聊着家常理短,也不着急回家,好像很享受这样的夏季清晨,后来小梅发觉站在一边等她的张家伟有一点无聊,这才结束了菜市场的采购工作,赶上张家伟,一起回了家。
“你每次买菜都这么慢吗?没看出来你和邻居大妈大爷的关系很好嘛。”进了家门,张家伟一边放下菜篮子,一边说道。
“我这一年闲在家里能干什么,每天不就是买买菜做做饭聊聊天地过日子,已经习惯这样慢节奏的生活了,公司的事情以后全都靠你了,你给我们好好干。”小梅笑着拿着刚买回来的菜去厨房收拾起来,张家伟以前在家也是做家务的,不是那种眼里没有活的大老爷们,洗了手,也跟着进厨房给小梅打下手,二个人有说有笑地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等坐下来一起吃饭时,小梅说道,
“很久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了,家伟,我看你也别在外面租房子住了,我这家300多平米,一个人住感觉有点冷清,你不如搬过来,我们做舍友,我不收你房租,来和我做一个伴吧,如果你不好意思白住,闲了就帮我打扫打扫卫生。”
“你怕冷清,怎么不把你爸妈接过来一起住呢,我们二个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你不怕别人嚼舌头吗?我一光棍不怕被别人说,你以后还要嫁人呢,你不收我房租,我也不敢搬过来。”张家伟是有分寸的人,他虽然自己一个人在出租房住着,晚上很无聊,也喜欢经常到小梅家混吃混喝,但事情轻重还是分得清楚的,他和小梅没名没分地住在一起算什么事情啊。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家里的情况,我亲妈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就去世了,我爸后来又结婚了,现在的是我的后妈,我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不方便叫他们过来陪我住,你如果觉得你搬过来和我住不方便,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可以把房子租得离我家近点,晚上可以陪我吃个饭什么的,这样总可以吧。”小梅自打从北京回来,现在又和张家伟一起工作,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由得有了和张家伟接续前缘的心思,这次醉酒,二个人意外地睡在了一张床上,小梅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和张家伟的关系挑明了,没想到张家伟还真是正人君子,委婉地拒绝了。看见事情没有突破,小梅又提出了一个接近张家伟的要求。
“好吧,既然你以后让我蹭饭,我就把住处搬得离你家近点,一会儿吃完饭,我去你家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让我租。”张家伟从大学时就和小梅相熟,十多年的友谊,平时二人都不互相客套,和对方见外,所以这次一样没有多想,就答应小梅搬家了。
“我对周围小区熟,吃完饭,我陪你去看房子吧。”小梅听张家伟答应了自己,心里高兴,拿起筷子给张家伟碗里夹了他爱吃的菜。
这样,张家伟搬到了离小梅家很近的出租房,每天晚上下班和小梅搭伙,二人在一起很愉快,但在小梅的感觉里,她和张家伟的关系还是原地踏步,如果非要说进了一步,张家伟现在变成了她的男闺蜜,仅此而已。这让小梅有点烦恼,她不明白张家伟为什么对自己没有感觉,害自己单相思。
夜半更深,小梅因为有了心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拎了一瓶酒,坐在阳台上看夜景。远方的金鸡湖上起了浓雾,让环湖大道上的路灯变得很朦胧,像天上繁星闪烁,天上的月亮很圆,但不明亮,淡淡的像画中的剪影,秋天的夜风吹来,有一丝凉意,那丝丝凉意也吹进了方小梅的心里。此时,从远处飘来了悲悲切切的二胡声,小梅知道是小区里的那个丧妻丧子的老头睡不着觉又在拉《二泉映月》了,想到那个孤独的老头,小梅突然感同身受,家里太安静了,一个人的生活很自由,那是在白天,而在这样不眠的夜晚,更多的是孤独,找不到一个可以陪着说话的人,小梅开始想念自己的亲人,想念父亲,想念儿子,想念已经去世的母亲,甚至还想起了钱多多。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小梅就打电话给张家伟,
“家伟,我请几天假,想回家看看我爸,然后去一趟舟山看看我儿子,公司的事情,你照看着吧。”
“你怎么了?”张家伟拿着手机,感觉电话里小梅的声音有点和过去不一样,就关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昨天晚上失眠,感觉有点孤单,想念家里人了,就想去看看他们。”小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张家伟实话实说了。
“这样啊,你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去看看也好,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吧。”张家伟挂了电话,也想起自己的家人,“有半年没有去北京看看莹莹了,忙过这阵子,我也去一趟北京吧。”
在方爸爸家里住了几天,小梅没有找到回家的感觉,后妈太客气了,不让小梅下厨帮忙,方爸爸年龄也大了,很多往事已经记不清楚了。小梅邀请爸妈搬到苏州和自己住,方爸爸婉言谢绝了,
“我和你阿姨住在木渎挺好的,街坊邻居都熟悉,有事情招呼一声,大家都会来帮忙,搬到你那里住,我和你阿姨都不习惯,还给你添麻烦,我们这里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离婚有一年多了吧,还是再找一个吧,老了有一个伴,爸爸将来走了也放心。”
方爸爸的絮叨让小梅更心烦了,没有继续再住几天,小梅就告别了爸妈,驱车到浙江舟山看望她的儿子钱小小。钱小小一直都是公公婆婆带着,现在已经上小学了。从爷爷奶奶的嘴里,钱小小知道了爸妈离婚的事情,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叫钱美美的妹妹,钱小小挺开心,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去看看奶奶怀里抱着的小妹妹。他知道妹妹和自己一样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他想到那天自己听到爸妈离婚后的心情,他很同情妹妹,在钱小小的心里,他想做一个好哥哥,一辈子都照看妹妹,不让她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对于妈妈的到来,钱小小表现得并不是很高兴,他只是听话地跟着爸妈一起去外面吃了饭。对于儿子这样的反应,小梅很失落,最后还是钱多多的一番话给了她一些安慰。
“小梅,听说你和张家伟把公司经营得还不错,真心佩服你,我现在才知道我的能力不如你。”
“现在才知道,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回家这半年干什么了?”方小梅现在已经不恨钱多多了,只是把钱多多当成了她认识多年的朋友。
“是晚了,再说后悔的话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这半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就是到处跑跑看看,希望投资一家药企,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能参股吗?”钱多多骨子里就是商人,没聊几句,就又回到了生意上。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谈什么生意,现在公司主要是张家伟在管理,你有生意上的事情,可以找张家伟说,他如果愿意和你做生意,我这里没有意见,我儿子需要你养,能帮你的,我不会反对的。”离婚后,每次再见钱多多都会谈到生意上的事情,这让小梅有点无奈,她迅速地表明了态度,准备结束和钱多多的谈话。
“对不起,没有注意到你心情不好,你和张家伟走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帮忙吗?”钱多多知道小梅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张家伟,所以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意外的问题。
“我和张家伟走到哪一步了,你怎么这样问?”被钱多多看出了心思,小梅有一点不太自在,低下头,避开了钱多多看向她的目光。
“你和张家伟现在都是单身,你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张家伟,这个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别否认,你怎么说都是我儿子的妈妈,我也希望你能生活幸福,张家伟人很好,很重情义,你嫁给他,我就放心了。”钱多多是人精,看到小梅的不自在,就知道小梅心情不好,多半和张家伟有关,于是,也表明了他作为一个当事人的态度。
“我是想嫁张家伟,可那是我剃头担子一头热,张家伟不接招,总不能我开口向他求婚吧,万一张家伟不接受,还想着和玛丽苏复婚,我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被钱多多把事情挑明了,小梅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心思告诉了钱多多。
“这个有可能,张家伟和玛丽苏离婚有6,7年了,一直都没有再找,还每年都跑到北京看望玛丽苏,应该是旧情未了。再说了,哪有女人向男人求婚的道理啊。”看到小梅向自己袒露了心思,钱多多心里感觉很亲切,小梅家里一个兄弟姊妹都没有,自己算是她的亲人了,于是,真的就认真地考虑起小梅的事情了,“张家伟和玛丽苏现在还藕断丝连,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孩子这根纽带,就像我们俩的关系一样,相互间是亲人,玛丽苏不一定还会想和张家伟复婚,现在张家伟更大的可能是单相思。他们俩是亲人,你也可以和张家伟成亲人,你要先从他家里人着手,让他家里人先认可你,你们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听我的话,不会错的,当年我不就是这样追到你的吗?”
见过儿子后,小梅顺便去了一趟普陀山。普陀山是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小岛,是佛教圣地,观世音菩萨的道场,香火极盛。小梅站在巍峨高耸的观世音塑像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香,伏地跪拜,默默地在心里向菩萨说了她的心思,等起身再看菩萨,恍惚间菩萨似乎在看着她微笑,这感觉让小梅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再不为和张家伟的事情烦恼,一切顺其自然吧,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走到功德箱前,向里面放了一点香火钱表示感谢后,才转身离去。
小梅出去走了一圈回来,正好是星期天,张家伟又要开车回泰兴,小梅在家呆着没事,想起钱多多给她出的主意,和张家伟说了一声,也跟着去了泰兴。小梅以前给张家伟和玛丽苏当过伴娘,张家伟的家人都见过小梅,也知道小梅现在是张家伟公司的老板,所以对小梅都很热情。小梅性格开朗,也勤快,来张家伟家第二天就下厨帮张妈妈张罗,并且端上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这让张家爸妈很是喜欢,小梅的心思也没有白费,没过二天,张妈妈就认小梅当了闺女,临别时,一再嘱咐小梅没事经常来家里玩,还给小梅拿了很多自家菜地里种的新鲜水果和蔬菜。有了张妈妈的热情邀请,从这以后,小梅就成了张家的常客,每到星期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小梅不管张家伟回不回泰兴,自己都会开车去张家看望张家爸妈,真的就把张家伟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来二去,和张家伟的姐姐家芬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一天,小梅在家芬家里玩,家芬和小梅说起了自己蔬菜大棚的事情,不禁叹息起来,
“我们当农民的不如你们城里人,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拿,我们是看天吃饭,现在看天也吃不到饭了,今年风调雨顺,地里的收成好,可收成好了,还是赚不到钱。”
“这是为什么啊,你家的草莓,家伟经常拿来送我吃,味道很好,个头也大,应该不愁卖的啊,怎么会丰收了,还不赚钱啊?”小梅没有真正在农村呆过,不懂农村经济。
“我家二个孩子都在城里上学,家里干活的就我和红兵夫妻二个,前二年种草莓的人少,行情好,草莓能卖上价,红兵就投资多弄了几个大棚,没想到现在种草莓的人多了,行情大不如以前,但人力成本却上涨了很多。草莓成熟期短,熟了就要赶紧摘,否则就烂到地里了,我家没有多余的劳力,到了丰收的年景,忙不过来,只能雇人帮忙,这样,一跌一涨的,一年下来赚不了多少钱。昨天红兵和我算了一笔账,说我们在家种地还不如出去打工赚的多,明年红兵想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我其实也想跟着出去,但我爸生病后活动不方便,我妈一个人既要照顾我爸,又要种田,忙不过来,家伟在外面上班,不可能总回家,还是主要靠我照顾家里,所以我是出不去门的。”家芬因为和小梅熟了,才向小梅唠叨起家里的困难。
“原来是这样啊,家伟没有和我提起过你家里的事情,到城里打工其实也是很辛苦的,你们想赚每月的固定工资,不如你和姐夫到我公司里上班吧。”小梅早就把家芬当成自己姐姐了,既然姐姐向自己开了口,这个忙自然要帮,于是,略加考虑,就做了一个决定。
“这话,我之前和家伟说过,但家伟说我们什么都不会干,进了公司,也不好给安排,再说家伟自己不是公司的老板,如果他向你开口说这件事情,就是给你出难题,现在公司的业务刚有好转,他不想让你为难。”家芬看小梅主动提出关照她,也实心眼地把弟弟家伟的顾虑告诉了小梅。
“这个不妨事,我打算租用你家的土地成立一个生态农场,然后雇佣你和姐夫,帮着公司管理这些土地,我让你们种什么,你们就帮着种什么,其他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你们每个月等着领固定工资就可以了,如果愿意参股,年底还可以有一些分红。我暂时就这么打算的,回去还要和家伟商量一下,你晚上也和姐夫商量一下,下次我再来的时候,给你一个准话,你看这样行吗?”
小梅把自己初步的打算告诉了家芬。能像城里人一样每月领固定工资,而干的活还是原来的活,这样的好事,家芬当然是求之不得的,连声应承道,
“这事情,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们不用商量,我们都听你的。”
就这样,小梅回苏州后把事情和张家伟说了,能照顾自家姐姐,张家伟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但作为公司的总经理,他还是开口问了小梅心里的疑惑,
“公司是卖药的,你现在投资生态农场,专业不对口,能有什么收益?难不成把种出来的瓜果蔬菜送给员工,当做公司福利吗?”
“我们现在是股份公司,如果只是这样,公司的其他股东不会同意的,这个我心里有数。现在城里人都开始讲究吃绿色食品,我们就做一个这样的生态农场,苏州距离泰兴不远,周末可以拉着公司的客户分批去实地采摘,如果哪个客户喜欢农场的产品,我们可以承包他家的菜篮子,定期给他家送新鲜的瓜果蔬菜,这样更容易和客户建立起稳定的关系,销售的本质就是建立自己稳定的客户渠道,我想这样做比你们整天请客吃饭成本低,效果更持久,我们每周都往他家送菜,会有很多机会和他家里人接触,时间长了,我们的业务员就可能成为他家的座上宾,这样,客户变成了朋友,朋友之间可能会忽视利益而帮忙。总之,做一个这样的生态农场,我的目的是为公司建立一个社交平台,顺便也帮了家芬姐,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着手去办就可以了。”小梅给张家伟解释道。
“对了,你现在最好打电话给家芬,问她愿意拿土地的租金,还是以土地参股,如果参股的话,年底可以有分红,否则只能拿一些管理费,每月不超过1000块钱。”
说到生意,小梅历来秉持着在商言商的原则,成本控制还是放在第一位的。听了小梅的一番说辞,张家伟打心里钦佩,自己现在虽然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但对于经营管理比小梅差远了,只有跟在小梅身后学习的份,抬眼再看小梅,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梅的身上有一种玛丽苏所没有的魅力。离婚6年多,二人距离远了,冷静后再看他和玛丽苏的婚姻,张家伟意识到他和玛丽苏不是一路人,他们俩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他和方小梅应该更像,更现实,而不是更理想化。
因为公司在泰兴农村建了一个生态农场,整个公司的销售模式开始有所改变,张家伟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执行力极强,迅速组织业务员学习培训,实地考察,优化了销售流程,为此,公司特意购买了二辆中巴车,专门载人从苏州去泰兴。再后来,张家伟利用自己以前在泰兴的关系,打通了泰兴市人民医院的销售渠道,把药品销售的业务从苏州扩大到了泰兴,看样学样地把泰兴的客户周末拉到苏州逛园林看风景,如此一来,公司的销售成本下降了,而业务量却增大了,年底结算,利润翻了几倍,投资1000万,分红1000万,让公司的全体股东都赚了一个盆满钵满,股份制改革的第一步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张家伟的威信得到了极大提升,总经理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由于承租了张家芬家的土地,公司在泰兴又有了一块不小的业务,小梅就和家芬商量,公司出资改造了家芬家的房子,然后整体承租下来,作为公司生态农场的办公楼兼营农家乐,这样,客人来了,体验了采摘的乐趣后,还可以品尝用他们采摘来的蔬菜制作的农家饭,为了提高招待饭菜的品质,小梅亲自上手,制定菜单和工作流程,先培训了家芬和红兵夫妻俩,然后让家芬临时招聘了一些村里的农妇给帮忙打下手,临时工一天工资50块,包三餐。小梅本就是老饕级的食客,经过她的指导调教,农家乐的饭菜做得有模有样,生态农场越来越红火,有些客户为了吃这里的农家饭专门向公司的业务员打招呼,经常带着家人从苏州过来品尝,大多数人后来都成了这里的常客。随着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生态农场的规模也不得不随之扩大,后来又把家芬家邻居的土地也承租了下来,以前的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工,家芬和红兵也升格成为了生态农场的经理,同样享受着公司的股权分红。
家芬家的生活因此变得越来越好,在家芬的心里也越来越认同方小梅,亲近方小梅。有一天,家芬和爸妈聊天,
“家伟离婚也有7年多了,虽然每年都去北京,但也没有看到他和丽丽复婚,我觉得应该是丽丽不愿意和家伟复婚,家伟也不能下半辈子就单身吧,我看我们还是劝家伟另外再找一个吧。”
“这话,我和你爸私底下商量过,但你爸说还是丽丽好,丽丽到现在也没有再婚,说明他们俩还是有复婚希望的。”张妈妈说道。
“我觉得家伟是没有遇到比丽丽更好的,所以才这样吊着,如果有更好的人选,我看还是劝家伟再找一个吧。”家芬笑眯眯地说道。
“比丽丽更好的,我看难找,难道你有人选?”张妈妈手中停下忙着的针线活,抬起头,看着家芬问道。
“你觉得小梅怎么样?小梅现在也离婚了,单身着呢,还没有带孩子,我觉得小梅和家伟挺合适。”说出小梅的名字,家芬有点兴奋,以后公司老板成了自己的弟妹,这公司不就是自己家的了吗?
“你说小梅吗,小梅能看上家伟吗?人家可是老板,人和善,还能干,估计追求她的男人多了去,我觉得家伟配不上小梅。”张妈妈是看着小梅把农场办起来的,如今农场的生意红遍了泰兴的十里八乡,所以对这个干女儿很是高看一眼。
“你不要管家伟配不配得上小梅了,你们只说你们愿不愿意让小梅嫁到我们家里?”听了妈妈对小梅的评价,家芬有些得意,好像自己就是那天上的月老,随便点了家伟和小梅,他们将来就会在一起似的。
“当然愿意了,小梅如果真能嫁到我们家,我和你爸做梦都会笑醒的。”张妈妈拍手说道。
“小梅是一个好孩子,不过莹莹以后怎么办?”一旁听着母女聊天的张爸爸突然开口说道。
“莹莹不是丽丽带着呢?你乱操什么心啊。”张妈妈上前把老伴扶起来坐好。
“那是我孙女,我很想她,家伟和丽丽离婚后,就没有带孩子回家了,我愿意家伟和丽丽复婚。”张爸爸挣脱了老伴来扶自己的手,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当初是谁非要丽丽再给你生一个孙子,把人家小两口拆散的,今天放着小梅这么好的孩子,你又来横插一杠,你这老头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有了以前的教训,这次张妈妈坚决地否定了老伴的看法。经过这次家庭会议,家芬开始着手撮合弟弟和小梅,小梅这边当然是一百个配合,但张家伟却还要跨过玛丽苏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