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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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在用不起化肥的往昔岁月,要想庄稼长势好,农人就要打大粪的主意了。

当年读书的村小有一块实验田。老师对我们说:每一位同学都要交大粪给学校,有了大粪作肥料,实验田里的庄稼才能丰收。

老师的话就是圣旨,我们必须无条件贯彻执行。

家里有茅房和猪圈,那里有充足的大粪,可那些粪是属于生产队的,是集体财产,我们没资格分享。

为了完成学校的缴粪任务,我们只能自己动手,背起粪箕,抄起粪耙,在黎明或傍晚时分,走到野外,融入大自然——拾粪去!

置身拾粪现场才明白:生活中不是缺少粪,而是缺少发现!

乡野中遗存的粪通常有四类:一是狗粪,二是牛粪,三是羊粪,四是人粪。四类粪中,依体积和重量,牛粪最大,羊粪最小(我们称之为羊屎蛋);依气味,牛粪臭味最淡,人粪臭味最浓。因此,牛粪最受我们这些小拾粪者的青睐。

但牛本来就少,除了耕作,它们更多的时候又都是呆在生产队的牛屋里,所以在野外捡到牛粪的几率着实太低。牛粪太稀罕,人粪太恶心,羊粪又太不起眼,所以狗粪就成了拾粪行动的“主屎”了。

晨光熹微或日薄西山时分,我们四散在村外的田边河畔,睁大双眼,寻寻觅觅,心中期待着“狗屎运”的突然降临。每发现一泡狗粪,就如同饥饿的人看到了面包,那种惊喜,没经历过的人绝对是体会不到的。如果,侥幸地碰到一堆牛粪,那就无异于意外地享用到了一顿饕餮大餐,那感觉,简直就是最美的遇见、最好的安排。

啊,牛粪!让我跌跌撞撞奔向你,让我在这贫穷的生活拥抱你。

当然,看到羊粪、人粪,我们也是能拾则拾的,所谓“捡到篮里都是菜”。风干或半风干的人粪,颜色和气味已没有那么强烈的冲击力了,可以很平静地用粪耙将其勾进粪箕;若遭遇的人粪是比较新鲜的,恰巧又是拉肚子者的作品,那就要谨慎处理了,否则,很可能会让你的拾粪工具糊满稀屎,那恶臭也会让你久久地挥之不去,甚至呕吐不止。

竞争无处不在,拾粪亦如是。一要和小伙伴们竞争,二要同本村的那些拾粪老人竞争。拾粪老人虽不多,可他们起得早,有经验,有耐心。常常,当我们在早上开始行动时,他们已经把野外的主要地段扫描一圈了,那些目标鲜明、分量充足的粪早已被他们“尽收囊中”,我们也只有随后捡漏的份儿啦。有时,难免会和小伙伴或拾粪老人为某泡粪发生纠纷,争夺归属权。这应该算是儿时的“粪争”吧。

那年那月,那些拾粪时刻,地面上的每一处粪迹都是让人愉悦的“兴奋点”。遥远的过去,特定的环境里,大粪也会散发出诱惑的光芒。在世间,当为名利奔波劳碌时,你寻觅、辨别、获取、维权、积累,是不是有种“粪斗”的体验?“金钱如粪土”,我怎么觉得这话说的就是:挣钱如拾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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