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孤独

      年初三，全家按照惯例要去大伯家拜年。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已从趾高气昂的艺术家，变成了白发苍苍，每天靠练字消磨时间的老人。在我们全家，他是最安逸的，也是最有钱的。

    拜年期间，因为家里添了新丁，显得格外热闹。大家都在围着小家伙说笑，笑他的可爱，笑他的喜庆。长辈们围坐一桌，喝酒谈天。近几年，几位婶婶的酒量见长，平时都说不喝酒，但到家庭聚会的时候，从餐厅出来的，绝对都是红二团。这样的气氛维持到了结束。三叔和我的老公醉了姐夫们都在搀扶老公，小叔四叔在架着三叔。这时的大爷不愿意了，怒吼到：老的醉的起不来，你们这些晚辈为什么不扶他。可谁又知道，不甚酒力的老公已然迈不开步子。大家都没说话，电梯门关了。

    回家的路上，貌似都有些不快。我在生气不甚酒力的老公非要逞能去敬酒，姐夫郁闷摊上了个小酒量的妹夫。可是，就是这一吼，让我似乎想起，期间给大伯敬酒时，他的不快，并且很生气地给我说平时我不问候他。没礼貌。的确，作为晚辈的我没有敬到义务。但也让我想起奶奶病重时，大伯一家跑去医院，抱怨奶奶偏心小叔，把房子传给了他，不喜欢他的女儿等等一些闲话。那时的奶奶，靠吸氧维持呼吸，嘴已经憋的青紫。他的嘴脸，到现在我还记得。说完这些话，自家人满足地离开了，可是，他不知道，奶奶生病期间，照顾她的，还是这些条件不算优越，甚至还有吃低保的四叔，轮流在照顾奶奶。还让我想起，姐姐没钱上大学，要强的父亲不知在家挣扎了多长时间，鼓起勇气，第一次张口问他借钱时，他冷漠地掏出二百块，放下一句，我也没有多少钱，狠狠的刺痛了父亲的心。那时的他，国家干部，文艺干事，古玩专家，家里满屋子的石头随便卖上一块就是姐姐的学费。他留给我的印象只有这些。奶奶见在时，每逢端午，都要给他包五十个粽子，坐班车去他家，送到他手中。换回来的，就是他对奶奶没有底线的抱怨。父亲为了他上大学，成绩优异的他中途辍学回家务农，一辈子都在奔波，最终还是因为劳累，耽误病情，在我大学毕业那年，离开了我们。

    这一幕幕，让我湿了眼睛。妈说，大伯孤独了，没人来看他。所以有所抱怨。可这一切，恰恰是他当时的冷漠，无视手足之情换来的。这样的孤独，就应该让他细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