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那些事儿|(二十七)密码学对战争的作用——信息比武器更值钱

说起密码学和战争的关系,通常的逻辑是:某个加密法,让战争出现了什么变化;什么被破解,战局发生了逆转。

密码学对战争的影响来说,可以总结:信息的价值比武器的价值要高得多。

尤其在现代战争里,当任何一方都拥有足以毁灭对方N次的武器装备时,N是10次还是10000次,武器对战局的影响已经不太大了,反而是知道对方的作战计划才最重要。所以,信息才是最宝贵的。

从前面的故事中,我们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密码学对于战争的影响,但影响最大的一次,要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齐默尔曼电报”事件。

密码那些事儿|(二十七)密码学对战争的作用——信息比武器更值钱_第1张图片

一战开打后,战事十分焦灼,欧洲的英法等国,甚至是美国社会都在一直呼吁美国参战。而美国在大西洋另一侧,欧洲战况再惨烈也波及不到他,所以最初美国政府就没打算参战。

不仅如此,美国为了维持与德国的持续良好关系,以通过谈判结束战争的目标,甚至将自己的通信电缆借用给德国人,不过附加一个限定条件:德国人发送的信息不可以加密编码。

美国人就这样一边看热闹,一边怀揣和平谈判的梦想。但战争中难免有误伤,比较严重的一次是1916年,德国的潜水艇在大西洋上击沉了一艘邮轮,有1200名旅客死亡,这些都是平民,其中还有128个美国人。德国怕事态恶化,把美国拉入战争,赶紧道歉赔款,并且承诺今后一定只针对作战目标,不再伤及平民。美国总统威尔逊也接受了这种处理方式,不参战的国策依然不变。

但其实德国海军最大的优势就是有几百艘潜艇,如果潜艇一定要确认好是不是平民船只再做决定,偷袭的最佳时机早就错过了。所以实际上德军指挥官暗中下的命令就是,不用管是不是平民,只要不是我们的船只,就可以发射鱼雷击沉。

但他们同时也忌惮美国,万一没能在6个月内拿下整个海上控制权,再把美国平民打死打伤无数,美国也许真的会到欧洲参战。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出现,德国制订了一个拖住美国的保险计划,具体内容就是——给墨西哥提供军事支持,让它攻打美国南部,然后许给墨西哥几个州的领土。与此同时,让日本攻打美国的西海岸,自己再分一些兵力攻打美国东海岸。这样美国一下三面受敌,自顾不暇,就不会来欧洲参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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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计划的传达和说服工作,是由德国新任外交部长齐默尔曼(Arthur Zimmerman)负责的。

当时德国人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处境,他们自己的海底电缆,其实在一战一开打的时候就被英国的军舰捞上来割断了,所以没法直接发电报。而这种攻打美国的重要信息,通过无线电发送风险太高。

所以最终德国是用美国的通信电缆传递了消息,但并未遵守之前不加密的约定。结果电报还是被英国情报部门截获了,而且没过多久,电报内容就被破译了出来。

我们打算在2月1日开始无限制的潜艇战。尽管如此,我们仍将努力使美利坚合众国保持中立。如果没有取得成功,我们会在以下基础上向墨西哥提出联盟提议:共同开展战争,共同实现和平,慷慨的财政支持以及我们对墨西哥将重新征服新墨西哥州、德克萨斯州、 和亚利桑那州失地的理解。详细的解决方案由您把握。一旦与美利坚合众国的战争爆发确定,请秘密通知总统,并主动邀请日本立即加入。

ZIMMERMANN签名

但英国人并没有马上把情况告诉美国,原因有两个:

一是不能让美国人知道自己监听了他们的通信电缆;

二是一旦美国因此宣布参战,德国肯定会怀疑当前的加密法已经被破解了,从而更改新的加密方式,英国人得来不易的解密方法则又将无用武之地。

最终,英国选择的是继续观察时局。因为德国已经开始实施无限制海上攻击了,又不断有美国平民伤亡出现,如果美国因此宣布参战的话,齐玛曼电报内容等他们宣战后再告诉美国人也不迟。

这样一来,既帮了美国的忙,而且从德军角度思考,美国参战的原因显然是因为平民被德军攻击大量死亡,而不会想到是因为齐玛曼电报被破解。这样德军还会沿用从前的加密法,不会换新,英国法国就可以继续对德军的动态一览无余。

谁知美国的平民一而再、再而三被德军攻击,美国依然坚持不参战。美国认为如果真的参战,死亡数字一定远超过现在的规模。

英国人由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要让美国知道齐玛曼电报的内容,但还不能让德国人怀疑英国已经破译了德军的加密法。最终他们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方法:

想办法让特工潜入墨西哥的电报局,在那里窃取一份由德国驻美大使馆发给德国驻墨西哥使馆的通知原文。虽然主体内容依然是三面合围计划,但这份电报在抬头、称呼等小细节上,就和英国直接拦截德国的那份不一样了。

派出的特工非常给力,成功窃取后,把消息透露给了欧洲其他国家的新闻媒体,马上这条新闻就传到了美国领导人耳中。美国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布防到位。

德国人也掉入陷阱当中,发现这么机密的电报竟然泄露了,于是就对泄露原因展开了调查。调查结果表明是墨西哥有叛徒走漏了这封机密电报,德军始终都根本没有怀疑自己的密码被破解了。

1917年4月2日,美国总统威尔逊终于宣布:德意志帝国政府最近的行径,无异于对美国政府和人民开战,我们被迫只得接受交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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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年多来,那么多船只被炸、平民伤亡,那么多国家的外交部门努力都没用,结果让英国的密码学家搞定了。如果一定要给这则电报信息解密标出一个价值的话,那大概就是美国参战的所有兵力吧。

假如美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三面合围,也许第一次世界大战,交战双方的胜负结果会对调。

所以说,信息要远远比武器值钱得多,从这个角度,说密码学推动了人类社会历史进程的发展也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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