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17 17:09 · 字数 1587 · 阅读 154 · 日记本
午后,骄阳似火.一个人,骑着车在大街上闲逛.周末,各种商业促销的腔调此起彼伏,才知道,明天就是所谓的父亲节了.想起了在老家的山上,土堆下面躺着的父亲,心情立刻坠落到了无底的深渊.顿时失去了继续闲逛的心情,骑上车,匆匆回家了.
向来对所谓的洋节不感兴趣,父亲在时,也从来没有借着这个噱头向父亲表示过什么.我是个木讷的人,对于口头的表达一直都是不以为然,乃至于,除了每年大年初一早上,和父亲说声过年好之外,再有的交流就只剩下说事了.并非对父亲没有感情,而是延续于父亲的习惯传承,好好做事,胜过甜言蜜语.
父亲是去年5月26日早上遽然离世的.虽然说,死亡是这个世上最平等的安排,可是对于饱受疾病折磨的父亲来说,死亡未免不是一个更好的解脱.2014年五一那天,父亲感觉头疼难忍,要求我们把他送到了栖霞人民医院,被医生诊断是脑血栓复发.断断续续,在栖霞人民医院先后住了四次院,最长的一次,住院时间将近五十天.虽然病情有所改善,可还是偶有发作.前年的这个时节,父亲可能实在是信不过栖霞人民医院了,让我带他来烟台毓璜顶医院检查一下.在耳鼻喉科的门诊上,父亲很快被诊断出,罹患的是鼻咽癌,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晚期.
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刚刚经历了弟弟的离世,家属的膝关节手术,紧接着又是父亲,我那根脆弱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顿时就在毓璜顶医院走廊尽头的楼梯里嚎啕大哭.我当然知道这个结果对于父亲,对于我,对于我们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厄难频频的时期,想要虎口脱险,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一年多来,无数次在想,父亲就是被我的决定给折磨死的.但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又能怎么做呢?我也还是会选择这条道路.住院后,医生很明确地告诉我,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希望渺茫.没有人可以帮我做这个决定,而父亲也对自己的病情有了心理预期.当我委婉地把医生提供的两个方案告诉父亲的时候,父亲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保守治疗,要求给他做放化疗.
万恶的栖霞人民医院,就是害死我父亲的最大的罪魁祸首.在先后四次住院期间,父亲做的各种各样的检查,拍的片子,数不胜数.按照毓璜顶医院的医生的说法,父亲的肿瘤之大,是非常容易就看出来的.把鼻咽癌当成脑血栓,折腾治疗了半年多.这半年,恰恰是病情的最佳治疗期.如果说,这一生我还有仇人,那么,栖霞人民医院就是我一辈子的仇人,我要用我一生的能量,用来诅咒这个万恶的害人的医院,诅咒那些庸医们!
漫长的,无休止的放疗,化疗,把一个体重一百八九十斤的男人,折腾到最后只剩下不到100斤了.肿瘤有没有被杀死,我不知道,只知道,父亲的身体是越来越孱弱,以至于都站立不稳,步履维艰.毋庸置疑,放疗化疗,就是压倒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父亲离世的前半年,因为放疗导致了口腔咽部完全的溃烂,吃饭喝水,每一口都是莫大的折磨.更糟糕的是,父亲口腔溃烂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生人甚至都不敢靠前.
父亲走了,走的很惨.父亲走后的这一年多,我依旧还是噩运连连,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在九泉之下被冤死的父亲,在向我发泄着他的愤怒呢?而我又能如何?
父亲走了,曾经高大伟岸的身躯,只剩下一抔枯骨,装在那个木头盒子里,在黄土的覆盖下,父亲走到了他人生的终点.那个满山荆棘,枯草遍布的小山头,一边躺着的是我这一生最大依赖的弟弟,一边躺着的是我几十年来都引以为靠的父亲.他们都走了,安静地躺在土堆里面,任由朔风呼啸,任由草木枯黄.每去一次,我都像是大病了一场,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想永远都不要去那个地方.我实在是恐惧于那个地方,对我的折磨,像是在用钝了的小刀,生生离割着我的肉体,我的神经,我的肌肤,我的全部.
父亲走了,我也失去了最后可以依靠的坚强的臂膀,这世上,我再也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再也没有了.在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里,我压抑不住对父亲的怀念,真的想矫情地说一声,爸爸,父亲节快乐.
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被我叫做爸爸的人呢?你在哪里啊?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你就这样含冤而去了,永远地离去了.好在,死亡是平等的,早晚我也必将去那个世界找寻你.我们再见面的时候,爸爸,我真的希望看到的是那个高大伟岸,孔武强壮的你,而不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你.如果再见面,爸爸,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过一个让你满足让你快乐的父亲节.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此时,我的悲痛已经难以自拔.唯有在心理无数次默念着,爸爸,父亲节快乐!爸爸,父亲节快乐!爸爸,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