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听说麦其丽,那已经是五年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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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五年中,我成天灰头土脸,塌着肚子的流浪狗一样夹着尾巴东奔西窜找学校复习,几乎就没在家呆过囫囵晚上。最终也没能考上中专,万般无奈之下上了高中,三年的高中全县的高中学校几乎逛了一个遍,转过来转过去像只不着调的老母鸡。自己满头虱子挠不清,哪有闲心管什么别人的事?
“那个麦其丽怎么样了?”拿到了大学通知书,心里压着的石头搬走了,我也有了闲心八卦。
“麦其丽?哪个麦其丽?”娘被我问得一愣。
“丽丽,就是咱南街的丽丽……”
“别提了!这妮子不正道,闹着要离婚……”娘摇头,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气,“这么好的人家……还笼不住……亏心哩……”
娘和村里的其他妇女一样,喜欢热闹,热衷打听闲事儿,习惯评判别人的是非。我向来反感这样的妇女,从来不和她闲扯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但今天我却热切地想知道她嘴里的麦其丽什么样子。
从她嘴里,我知道了当年麦其丽出嫁的更多情况。
迎娶麦其丽的是县橡胶厂很有权力的副厂长,年龄比麦其丽她爹小两岁,刚死了老婆没一年。副厂长贪恋麦其丽的美貌,不计较家庭的拖累和农村户口。
麦其丽也挺争气,进门不到六个月便生了个闺女。
副厂长先是很高兴,伺候麦其丽母女俩简直像伺候西太后。可后来不知听哪个嚼舌根子的说闺女不是他的种,极可能是麦其丽在青岛的干爹播下的韩国野种子。
副厂长整天像吃出了苍蝇一样积了一肚子气。他一次次地问麦其丽到底是谁的种子,那个韩国鬼子是不是把种子撒进了橡胶厂的土地。
麦其丽赌咒发誓,连哭带闹加绝食。副厂长看着麦其丽漂亮的脸蛋,看着生过孩子却没变形的身条,心里骂一声娘把麦其丽包装拆去压到在床上,报复般地耕作花大价钱置办的土地。
确实花了大价钱。听娘说麦其丽嫁了个好男人,虽然年龄和她爹差不多,可人家多有本事,自打出嫁到现在,麦其丽娘家不光翻盖了新屋,她弟弟和叔家妹妹也都安排进了厂子。这多有本事,得几辈子人烧香积德才修来的福气。
就这样的家庭还闹离婚,全是烧的,贱骨头,骚气!
娘骂起人来完全体现出北苑村妇女的风范,要脏字有脏字,骂人不许拐个弯儿,唉!
什么时候开始闹的?
闹了年多了吧?不能怪人家老头,全怪丽丽不正道,外面搭了人哩。
“你没本事喂饱还不兴打野食儿,谁让你没本事?”我耳边突然就响起了麦其丽说过的这句话,说这话的麦其丽早已经沧海看遍,四十五岁的她迎来了第四次婚姻,风轻云淡,“啥呀,就那么回事儿!”
我多少有点理解麦其丽。
虽然五年后的王二依然光棍一条,却也算不上什么处男子,男女之间的事儿也推演过几次,所以我多少能够理解麦其丽的处境:出嫁的时候不满十九岁,五年后也就二十四,正是嫩得流水的年纪,成天守着一个五十的老头子,像桌子上成天盯着鱼缸的猫猫,看了眼里却吃不嘴里。
麦其丽开始和老头儿争吵打闹,她早已抓住了老头的命门:老头儿要脸,顾忌在厂子里的名誉,不敢给她闹到街上去。
厂子里的业务没打倒副厂长,麦其丽却把他折腾得不成样子。
副厂长后来实在受不了麦其丽。
他骂她婊子,骂她骚X,骂她一块豆腐就能跑到男人床上去。
也不能怪副厂长粗俗,麦其丽也确实不像话,她先是勾引了给副厂长开车的司机,后是勾引了厂办的两个小伙子。
麦其丽不反驳,不隐瞒,甚至挑衅地对老头儿说:“对,我就是骚X,还一块豆腐?老娘我自己拿着豆腐倒贴我愿意!”
她威胁副厂长说如果不离婚,说不定哪天她把男人领到家里来。
僵持了多半年,副厂长败下阵来,用他的话说丢不起这人。
财产分割,麦其丽得到了橡胶厂一处老院子。没要闺女。
"谁种谁收,只要他不怕我带坏闺女……"
说这话的麦其丽斜扬着头,阳光照着她轻撇的嘴唇,红润润分外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