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齐物论》试读27‖免开尊口

庄子《齐物论》试读

原文：

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

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

故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无适焉，因是已！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每个人都对它有些看法。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经常今天听别人这样讲，明天听别人那样讲。似乎人人都能口舌生花，津液含香，拉出一车又一车自以为是的道理。但后来听的多了，我进而怀疑，我和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其实，并不用太敏感，你也能发现，同一个时刻，有多少人在赞叹这世界的美好，就会有多少人（也许更多）诅咒这世界的邪恶。

但世界只是世界而已，它既谈不上美好，更谈不上邪恶。世界不会因为尧舜而存在，这固然不假，难道它会因为桀纣就消亡了？

所以说，那些所谓的美好与邪恶，无非是自己头脑中真实世界的一个投影，甚或是自己编织的一个有关世界的迷梦。

但大家却都一厢情愿、众口一词、深信不疑地认为，这个头脑中的投影和迷梦居然一定是真的。

把梦境当做现实，把投影等同于存在，听起来很可笑，想想又挺可怜，想想之后再想想（三思）又觉得很可悲。但更可悲的是，一个身在梦中的人，如何知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李后主不是也说过“梦中不知身是客”，还要“一晌贪欢”么？

本来真实的世界只有那么一个，这是自然而然的道理。既然都知道真实的世界只有一个，何必还要多此一举，用形形色色的语言说什么【世界为一】呢？这完全没有意义嘛！这就好像一个人指着太阳说：“看，太阳在发光。”

说出这句话的人有什么意义呢？正常的人都能感觉到太阳在发光。难道这也可以叫做发言？但是，不管这人说的多么糟糕，多么缺乏意义，你也无法否认他确实发了言。因为，他毕竟说出了【世界为一】这样的话。

现在你看啊，客观存在的这个世界为【一】（世界本身，属于绝对客观），然后呢，假如世人达成一致的前提下，他们认知的世界也为【一】。（客观唯心？）

那么，客观存在的世界，加上大家认知中的世界，就有了两个世界，一加一等于二，这个总归没错吧。

真正的问题在于，世人存在统一认知的前提根本不成立。每个人只能有个人的认知，一个人的认知无论如何也不足以代表全世界。这样的话，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又是一个世界。

不必再继续计算下去了，现在就已经有了三个世界。一个是客观存在的世界，一个是世人统一认知的世界，还有一个是个人认知的世界。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一等于三，三加一等于四，这样下去，就算那些精于计算的人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个世界，何况我们这些凡人呢？

唉，一个人从意识不到这个世界（无），到在头脑中形成了一个世界的认知（有）。这短短的从无到有的认知道路上，居然就出现了三个不同的世界啦。要是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认知（自己的有）出发去发表什么言乱，天知道最后会乱成什么样儿！

罢了罢了，我劝各位思想巨子们（战国百家），你们还是闭上嘴巴，不要再滔滔不绝的谈自己的真理了吧，语言这个东西对于【道】来讲，除了搅乱作用，根本没什么意义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