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察】什么是中产？

城市中产阶层不能以家庭收入为唯一标准，还应参考社会各阶层的财产、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因此我提出两个新概念：1. 双轨收入；2. 稳定器。

共同富裕的社会一看穷人脱贫，二看富人从善，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即中产阶层的形成。然而学术界至今没有对划分中产阶层形成统一标准，多数研究者选择按收入水平来划分。世界银行2006 年的报告把年收入4000 至17000美元定义为中产阶层，发现当时达到这一收入水平的人仅占全球人口的7.6%。

最早提出中产阶层概念的是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在著名的《政治学》一书中，他认为中间阶层有三个特征，其一是人口多数，其二是良好教育，其三是立场中庸。在这里我们看到，亚里士多德的中产阶层并不看收入水平，关键词是“中”，即财产居中和思想中庸。

中产阶层的原始含义是城邦经济体中的人口多数，他们知书达理，安居乐业，认同城邦的主流价值观，追求社会秩序的稳定。由此推论，中产阶层也是现代都市文明的主流群体，所以会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发展壮大。我更倾向于以家庭为单位研究“中产”的含义，发现在城市人口占比达到70%以上的国家，社会各阶层的财产分布会呈现“葫芦型”和“倒置金字塔”的型态：1%~5%的家庭极富，约20%的家庭居中，75%~80%的家庭为工薪阶层。看社会阶层的分布像“葫芦”，看社会财产的分布则像“倒置金字塔”。如加拿大布罗德本特俱乐部的报告显示，2012 年，10%的人口拥有全国财富的47.9%，50%的人口拥有6%，位居中间的40%人口拥有46.1%，财富占比呈“倒置金字塔”的型态递减。

现代城市的主流家庭有两大收入来源，其一是职业收入，其二是财产收入。于是就形成了三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或者以财产收入为主导，或者以职业收入为主导，而中间阶层就是一种家庭生活方式，我称之为“双轨收入”的家庭。在全球化的时代，以财产收入为主导的富豪阶层可以选择在全球流动，他们城中有房，城外有家，海外有资产，很难成为一个国家的“稳定器”。而“双轨收入”的家庭由于在本地有家有业有投资，他们必须在本地生活，在本地投资消费，从而构成了本地经济的“稳定器”。作为市场“稳定器”的阶层必然坚守本土化的主流价值观，追求社会秩序的稳定。

若以生活方式与核心价值观为标准，现代城市的中产家庭和古希腊时期一样，财产居中，立场中庸，追求稳定；但不同的是，他们并非人口多数，而是经济行为主体的多数。当人们开始用亿万至10 亿富翁（billionaire）来称呼富人的时候，美国的统计资料证明了一个“新百万富翁阶层（New Millionaire）”的存在。他们约占家庭数的20%，在本土却经常占到收入的50%，消费的60%，家庭投资的70%和家庭信贷资产的80%！这样一个人口占比居中的群体却是城市经济活动的主体，这个阶层也常被称为“精英阶层”。他们中的多数人是白领阶层，在资本密集或知识密集的产业工作。他们有职业，有文凭，有财产，此外还有一些个人偏好的投资或收藏。就像当年亚里士多德描述的那样：“这类公民在各个城邦中都是最安分守己的，他们不会像穷人那样觊觎他人的财富，也不会像富人那样引起穷人的觊觎。”

总而言之，城市中产阶层不能以家庭收入为唯一标准，还应参考社会各阶层的财产、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因此我提出两个新概念：1. 双轨收入；2. 稳定器。这样，一个国家的共同富裕就有了三个维度：穷人脱贫—富人从善—中产主导。如亚里士多德所言：“由中产阶层构成的城邦必能获得最出色的管理，这完全符合城邦的自然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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