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的开根号

※<冷暖>

外,村子里的某个街道,夜

披着深蓝色上衣,戴着红色鸭嘴帽的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闫俊婷在路旁的小道上忖度着上午母亲在家里跟她说的话。

(闪回)

内,闫俊婷深圳的家的老宅子内,日

提了些蔬菜回来的闫俊婷的母亲走进了屋里,看着坐在床上织毛衣的闫俊婷,皱了皱眉,伸手夺下了俊婷正在织着的红色毛衣。

母亲

“婷儿,你弟现在正要读建筑系的大学,需要一笔费用,你就听妈话,出去闯闯,老舍不得牛家那男娃子不行的。妈都已经想好让你去哪了···”

闫俊婷没等母亲说完,便打断了她。

闫俊婷

“妈,我就想跟着宝国,只要你答应了我俩的婚事,别说让我出去闯,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去···”

闫母听到这有点激动,嗓门提高了一个分贝

母亲

“你爸走得早,妈一个人把你和你弟拉扯大,你弟现在出息了,可妈没凑够那么多钱。你一个当姐姐的,妈就希望你出去嫁个好人家,能帮持家里一把····”

(闪回结束)

外,村子里的某个街道,夜

想到这里,闫俊婷撇了撇嘴,她低着头,双手插兜,继续行走在路旁的小道上。她的脚步极其缓慢,黑色的棉鞋底儿由于摩擦着地面的缘故,掀起了一层细微的尘土。当她再抬起头时,正瞅见一家小商铺。她眼睛朝下看了看,咬了咬牙,快步走了进去。

进了店铺,一个女人朝闫俊婷走来,脸上是极热情的表情。

女人

“姑娘,这么晚了,店马上要关了,你想买点啥啊?”

闫俊婷扫视了一下店内摆设的物品,走了两步来到一个货架前,抬了抬手,指着一排啤酒。

闫俊婷

“五听青岛啤酒,多少钱。”

女人

“25块,姑娘”

闫俊婷掏了张五十的票子,顺手拿起了五听,踏出步子,走到柜台前,又折了回来,若有所思地扭头看着女人。

闫俊婷

“再给我来五听吧,我喝着过瘾”

女人快步走到柜台里,麻利地掏了两个红色的塑料袋,一边冲闫俊婷和蔼的笑,一边将十听啤酒迅速地装进袋子里。

女人

“天晚了,注意安全,咱这小村子,夜里黑,晚上可不安全。”

闫俊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表情。出门的时候,打开了其中的一听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内,闫俊婷深圳的家,日

母鸡在闫家外的笼子里咯咯地叫着。

外边的阳光正好,打在闫俊婷盖着的花色被子上。牛宝国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闫俊婷醒来。他的眼睛里充着红血丝,有很深的眼袋,头发凌乱,目光有些呆滞。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空的啤酒瓶子。地上的盆子里,放着些浑浊的呕吐物,惹得空气中也隐约有了些难闻的味道。

闫俊婷闭着眼,惬意地动了动嘴巴,伸了个懒腰。

牛宝国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闫俊婷

牛宝国

“你醒了?”

浑厚且熟悉的男声把闫俊婷吓了一跳,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闫俊婷

“你怎么来了?我妈和我弟呢?”

牛宝国不回答,只是向闫俊婷坐进了一步,皱了皱眉

牛宝国

“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跑去外边酗酒,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宿?”

牛宝国说这话时,有点难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闫俊婷脑子里想得可不是这个,她抓住了牛宝国的手,注视着牛宝国的眼睛。

闫俊婷

“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话跟你说。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闫俊婷说这话时,有点哽咽,头慢慢地低了下去。牛宝国就那么看着她,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地看着她。

牛宝国

“先别说,我就想问你,你干嘛跑去喝酒 让别人担心你?”

闫俊婷深情地望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不禁鼻头一酸。

闫俊婷

“我喝酒,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妈她···”

牛宝国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牛宝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闫俊婷

“宝国,对不起,这件事,我没办法···”

牛宝国听到这话时有点崩溃,他的右手紧紧地捏着闫俊婷的被子边儿,头扭向了一边。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牛宝国站起身来冲到了门口,回过头来看着闫俊婷,顿了顿。

牛宝国

“我知道你就要嫁了,我不拦你,就希望你好好的,你嫁谁我不管,只是,你要幸福些。”

说罢,牛宝国便跑了出去。

当牛宝国消失在眼前,闫俊婷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光着脚冲到了大门口。

闫俊婷

“宝国,你回来,你说什么我要嫁了?我只是在说咱俩的婚事,你回来啊!”

秋日的阳光正照得大地四处都是金灿灿的模样,闫俊婷的母亲坐在院子里,边剥着干玉米仁,边回应着闫俊婷对着远去的牛宝国的喊声。

闫俊婷母亲

“婷儿,牛家那孩子说的对,你确实是要出嫁了,妈都给你找好了。人家,那家条件很好,你赶明儿去见见。妈要是你啊,高兴还来不及呢···”

还没等母亲说完,闫俊婷就顺手抄起了搁在缸里的舀水铝勺子砸了出去,情绪的异常激动让闫俊婷开始气喘吁吁了起来。她对着自己的母亲发起了脾气。

闫俊婷

“妈!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我不会嫁的!为了弟弟,你就这样践踏我的感情,你就忍心拆散我和宝国,你就昧着良心收那些礼钱,你不如把我卖 了!你不如把我卖了吧!”

闫俊婷的妈妈听着女儿这样抱怨自己,走上前去狠狠地拍了一下女儿的后背,拍得自己也心疼了起来。

闫俊婷的妈妈

“你个死闺女,妈要真卖了你,还会苦口婆心地劝你麽?闭上你的乌鸦嘴!”

闫俊婷听着母亲这话,想着自己和宝国的事儿就这么黄了,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便扭头跑着出了门,直奔村西头的荒野。

内,王桂兰男人马五家中,夜

一户人家黄色的灯在整个呈昏暗状的村落显得格外耀眼,不时传来的嘈杂的争吵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狗,狗吠声四起。

家里,王桂兰直起身子,端坐在炕上,眼睛里充盈着泪水,冲着站在她面前的一个瘦小的男人喊。

王桂兰

“我到你们家这么久了,我妈也需要照顾,你们咋这么不是东西呢?”

马五

“你嫁到我家里头,本来就给你家不少嫁妆嘞,你一个劲儿叨叨你家的难处,你不是还有个光棍老哥照顾你老母呢嚒,一天到晚惦记着往家里跑,同居妈的半年多了你也没给我家添个子儿,你个不下蛋的母鸡!”

马五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个扫地的扫帚,说到重点时还不忘在空中抡两下吓唬吓唬王桂兰。可王桂兰似乎并没有被丈夫羞辱性的语言和夸张的肢体动作所吓到,反而走下了炕,套着棉袜子的脚丫子穿上了破旧的,红色的凉拖鞋。

王桂兰

“我哥咋了,你把你嘴巴放干净,那是我哥没错,我哥就是快三十了没结婚,你管的着嚒马五!你自己强,你自己到外边生儿子我也没拦着你,你咋不想想是你的问题呢?”

马五一听,自己的娘们居然也翻了天跟自己抬起了杠。握在手中本来只是想吓吓王桂兰的扫帚一顺手,一下子就朝王桂兰挥了过去。王桂兰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木头疙瘩挥向了自己的脸,那红红的印子瞬间就显在了脸上,疼得王桂兰叫出了声。

王桂兰

“你居然打我啊马五,我不跟你过了!我不受你这气!”

马五见王桂兰想往出跑,当即就抓住了王桂兰的领子,瘦小的身子用吃奶的劲儿一点一点把桂兰拖了进来。

马五

“你少给老子喊,我打你怎么啦?你个贱人天天就蹬鼻子上脸还,我还就打你咋的啦!”

马五粗暴的喊声吵醒了住在隔壁的马五他三叔。三叔麻利地起了床,披着军绿色的外套,快步走了过来,推开了门,看见了正被马五拽着的王桂兰,当即喝令马五松手,并招了招手。

三叔

“你出来,五儿,三叔有话跟你说。”

马五打小就是三叔看大的,对三叔这样的召唤,马五压了压脾气,跟着三叔走了出去。

外,马五家门口,夜同上

马五他三叔见马五走了出来,示意马五坐在台阶上后,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悄悄地看了看坐在屋内的王桂兰,又折了回来,走到马五跟前,压低了嗓子,凑在马五的耳旁耳语。

三叔

“你和桂兰是啥情况?怎么打起来啦?”

马五咬了咬牙,瞥了一眼三叔。

马五

“那女人自己天天生不了孩子不急反倒每天都惦记着照顾她那换着癫痫症的母亲。真是想想就来气。”

三叔听罢,微微一笑,露出了他那两颗黄豆大的虎牙。

三叔

“你这个娃,就是有个傻。谁说的大老爷们都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你没事儿了多学咱太姥爷那辈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生不了娃还能忍?换个老婆是真····”

马五眯了眯眼睛,阴险地笑了。

内,王桂兰男人马五家中,夜

再进来时,马五叼了根烟。他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让坐在炕上的王桂兰走。

马五

“回去告诉你哥,你想走,可以,但是得再给我找个媳妇。听说你哥有渠道,那就赶紧去,给你五天,否则,我就会跟全村宣传你生不了孩子。”

王桂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话,泪珠子被气得当即就掉了下来。

马五他三叔见气氛尴尬,匆匆告辞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桂兰

“人渣!”

留下这句话后,王桂兰气呼呼地跑走,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外,村西头的荒野,夜

牛宝国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哥们,拿着火把四处喊着闫俊婷的名字。同去的,还有闫俊婷的弟弟闫二娃。

牛宝国

“婷子,出来, 别再赌气了!闫俊婷!闫俊婷!”

牛宝国越喊越激动,火把蹦出来的火星子烧到了他的手,他也顾不得,只是一个劲儿的跑着,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闫二娃

“姐,别生气了,快出来吧,姐,快回家吧!”

闫二娃喊着喊着就哭了出来,天色已经越来越晚了,他非常担心姐姐的安危。就在这时,牛宝国的一个光头哥们大声地呼喊着周围的人。

光头哥们

“哎,大家快过来看,这里有一只鞋,好像是婷子的。”

闫二娃和牛宝国迅速赶到了光头所说的地儿,看到了一只红色的棉底儿布鞋,傻了眼。

牛宝国

“这是婷儿的,婷儿呢?婷儿呢?”

闫二娃吓得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地望了望周围的人。

牛宝国捂着脑门儿,摇了摇头。

牛宝国

“报警吧,婷儿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了!”

夜色中,乌云盖住了月光,蝙蝠在田间疾速飞行着。

外,王桂权家门口,日

五更天,村里头的鸡开始此起彼伏地打鸣。

王桂权一脚就踢翻了放在地上的一个木头板凳,骂骂咧咧地点起了一根烟。

王桂权

“咋还能有这事儿呢,马五这个怂娃子,敢欺负你啊!当年可就是觉得他老实,哥才同意这门亲事的!现在居然敢打人了,还要换媳妇!”

王桂兰在一旁哭得就像个蜡人,半天支不了一点声。这让王桂权觉得更加憋屈,烟一甩,就嚷嚷着要给妹妹报仇。

王桂权

“妹子,你等着哥,哥这就去把那小子修理一顿!”

王桂兰一听,立马跪在地上拦着不让去。王桂权劲儿大,把桂兰拖了足足半米远。桂兰边哭边狠命地拽着王桂权的裤腿不松手。

王桂兰

“哥,这男人我也不要了,我不想丢这人!就给他找,说不定还能挣点说媒的钱给妈看病呢!哥,你听我的!”

王桂权一听妹妹的苦苦哀求,气儿慢慢消了一半,他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桂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王桂权

“进屋吧,妈还在屋里等着咱伺候呢。”

王桂兰一听王桂权岔开了话题,慌忙拉住了正要进屋的他,乞求般地望着他。

王桂兰

“哥,你今儿个必须得给妹妹一句准话。”

王桂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王桂权

“哥答应你,给他找媳妇,但从此,你便不再是他婆姨,任凭他和别的女人住,你也不能吃醋反悔。你做得到吗?”

王桂兰拍了拍跪在地上时弄的膝盖上的土,勉强地笑了笑。

王桂兰

“说是结婚要女人,其实还不都是想有个根?我生不了孩子,这是个事儿,给他们老马家留不下根,又有谁会觉得是马五的事儿?这马五和我,本来就过不下去了,又有什么反悔可言?”

王桂权拍了拍桂兰的肩膀,苦笑了一声。

王桂权

“妹子,这结婚,然后要娃,本来就是个套子。哥就是个套子里的人。套子里的人,想跳到套子外边去,谈何容易?你的婚事,哥还是要操心!”

王桂兰听着听着,就拉起了王桂权的手,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夜间行动<一年半后>

外,某个仓库内,夜

漆黑的夜晚,冷色的路灯,一个废弃的仓库内,依稀有手电筒的光束闪烁,人影在惨白的光线下晃动。

突然,暗夜中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王桂兰

“哥,停下来吧,我们不要再给胡子做事儿了。”

王桂权站起身来,抖了抖因为长期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的双腿,清了清嗓子,狠狠地甩了口唾沫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王桂兰。

王桂权

“妹子,你能别关键时刻掉链子麽?知道哥这么多年咋过来的么?连他妈的一个媳妇都娶不着啊!哥不做这次买卖怎么行?你让哥的老脸往哪搁?”

说罢,王桂权撂下手电筒,双手往兜里一插,任凭鞋子在地上狠命地摩擦。沉思了几秒钟后,他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王桂权

“咱这么几年是咋过来的?妹子你是知道的!你好好回忆回忆!”

王桂兰听着哥哥王桂权的话,从头到尾头都没有抬一下头。她一直用手扣着地上的土,指甲里落满了灰,地上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涡。

王桂兰开始沉默,回忆涌现。

(闪回)

外,王桂权曾经的家,日

一个破败的窑洞门上,贴着一副大红色的对联,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祝大红丰收,愿年年有钱”。门口笼子里有两只大公鸡警觉地望着四周。

屋内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妈妈,坐在那里。混沌的双眼无神地望向前方。老妈妈的斜前方摆放着一个正在烧水的壶,壶中的水蒸汽一直顶着有些生锈的壶盖发出“吱吱”的声音

坐在炕上的老妈妈扯着嗓子大喊。

老妈妈

“兰儿,快去看看是不是水烧开了?”

这时,不知哪家十来岁的小孩跑了进来,扭着屁股做着鬼脸,大声念叨

小孩

“溜溜溜,王家的瞎妈妈,别看水开没开喽,快去管管你家老也娶不到媳妇的儿吧!”

在屋外晒玉米粒儿的王桂兰,听着声音就往家里赶,手上拿着木棍子,见到小孩就是一挥,一棍子落在了小孩的屁股上。疼得小孩嗞里哇啦地叫。

王桂兰

“谁让你进来的!我打死你!谁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出去!快出去!赶快出去!”

小孩被打得像个兔子一样蹦到了外边院子里,不时回过头来贫两句嘴。

小孩

“你们家的事儿,村里谁不知道,你打我也没用!谁让你哥不争气,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小孩的话音刚一落,就听见了老妈妈的嚎啕大哭,泪珠子断了线的往下流,

她不住地用拳头敲打着自己的双腿,边哭边喊。

老妈妈

“我儿命苦啊,三十了找不到媳妇啊。我儿可怜啊,就想讨个媳妇穷啊,穷啊。”

门口几个捣蛋的小男孩,听见这哭声后,笑嘻嘻地跑开了,王桂兰赶忙放下棍子,进屋安慰自己的母亲。

(闪回结束)

外,某个仓库内,夜

想到这,王桂兰抓了地上的一把土,站起身来,任凭土撒向了地面。

王桂兰

“我只求我们能平安,多挣些钱,让妈开心,其他的,我不想。”

夜深了,废弃的仓库旁开来了一辆白色的卡车。在一片寂静下,卡车发动机的声音显得大且刺耳。

车停后,副驾驶座的男人走了下来,四周张望了一下,转头示意让司机下车。

王桂权和王桂兰在听到动静后,躲在大门后面看了几下。紧接着,便径直向刚从卡车下来的两个男人迎了上去。

王桂权

“哥,这次带过来的货是哪的?要倒腾到哪哒?”

其中一个大胡子男人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

大胡子男人

“这货22,江苏去青海,八千,三七分。”

王桂权

“那药呢?上了没?”

大胡子男人

“嗯,上了。你俩明个儿出发发货,兰子明儿个跟我去介休,接个破货。”

王桂兰有点走神,被大胡子男人点着名字后,慌忙答应着。

王桂兰

“好”。

王桂兰坐上了卡车,其余三个人打开了卡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抬出了一个长发红衣的女人···

外,介休某村,日

这一天,天有些阴冷。风刮起时把土也连着吹了老高。

大胡子男人和王桂兰一前一后快步走着,大胡子男人突然扭过头,吩咐王桂兰

大胡子男人

“我跟你说,一会儿呢,你先进去,就假装是找媳妇的下家,跟人家谈好价钱,对那个咱的货好点,多说点好听的,让她喝点这个····”

说罢,大胡子递给王桂兰一瓶矿泉水,进而用阴恶的眼神跟她对视了一下。王桂兰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内,介休某村某户,日同上

王桂兰走到一个很古老,破旧的家门口后,敲了敲门,慢慢走了进去,手里捏着那瓶矿泉水。迎接她的,是一个很不干净利落的男人,头发上还沾着些碎鸡毛。

王桂兰

“我,是来给我哥找女人的,我听说了一下,你家有?”

头上沾着鸡毛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傻笑了两声,指了指一个上着锁的木门。冲那个门大吼。

男人

“哎,闫俊婷,闫俊婷,有人接你喽,接你回家喽,有人接你”

正当王桂兰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疯疯癫癫时,上了锁的门内,传来了砸门声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闫俊婷

“放我出去你个狗日的东西,我艹你大爷!”

头上沾着鸡毛的男人继续傻笑,神情呆滞地望向王桂兰,从裤裆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在王桂兰眼前晃了晃。

男人

“钱,钱,钱拿来,钥匙给你,我,走。”

王桂兰一脸嫌弃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蓝布袋里掏出了两千块钱,放在手里,数了数,取了一千,递给那男人。

那个脏兮兮的男人立马抢着了钱,将钥匙扔在了地上,嘻嘻哈哈地跑了出去。

王桂兰见男人走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钥匙,走到了那个门前。

王桂兰

“大妹子,你别怕,咱都是女人,不坑你。我放你出来,你想走哪就走哪吧。”

王桂兰说这话时,态度特别诚恳,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屋里的女人将信将疑地做出了回应。

闫俊婷

“大姐,我家在深圳,我就是想回去。我想我妈,想我弟,想····”

屋里传来了呜咽声。

王桂兰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听姐一句话,姐放你出来以后,赶紧走吧。”

王桂兰一边说着话,一边开了门。眼前这个看上去近半年没洗过澡的穿着破烂的红色棉袄,剪着短发的女人闫俊婷,让有心理准备的王桂兰,还是有点蒙了。

闫俊婷见王桂兰开了房门,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精神了起来。但由于几天没吃饭的缘故,她根本爬不起床来。王桂兰见状,迎了上去,赶忙递了那瓶矿泉水,安慰闫俊婷

王桂兰

“大妹子,先喝口水,姐一会儿带你吃饭”

放松警惕的闫俊婷一喝就是一大口。没多一会儿,就晕倒在地了。

大胡子男人赶到了···

内,某个仓库,夜

两束手电筒的光线,照着吓得没了魂的闫俊婷。

王桂权

“让你做我老婆,正八经儿的老婆,干不?”

王桂兰

“妹子,你同意吧就,我们不像你上一家那么恶心,我们靠着点生意,能养活了你。”

闫俊婷又被吓得直哭,不敢吱声,只是担心会被打,所以一直用手抱着头。

王桂兰

“妹子,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人嘛,总要懂得报恩的,你本来要被大胡子送去卖的,是我们救了你,回报一下,你也总该给我哥生个娃。”

王桂兰最后一句好话说完,王桂权便拿着块儿熏了药的毛巾捂住了闫俊婷的嘴。闫俊婷当即晕倒了,二人抬她回了自己的家。

<两天后>

内,王桂权家中,日

王桂兰正在床边给自己的母亲喂水。母亲“咔咔”咳嗽了两声,对着王桂兰轻轻念叨了两句。

母亲

“桂权他,找到媳妇了没有?”

王桂兰听到这话时,有点吃惊。轻轻地拉住母亲的手。

王桂兰

“妈您放心,我这边已经给哥哥找好媳妇啦。”

桂兰母亲好像是有点不大相信,捏了两下桂兰的手,嘴里继续念叨了几句

母亲

“你知道的兰,娘命苦,娘不想临走前看不到你哥的媳妇,娘想抱孙子···”

桂兰母亲还没说完话,就喘着粗气咳嗽,吓得桂兰赶忙捂住母亲的嘴,让她不要说了。可桂兰母亲仿佛非要一口气把话说完似地挣扎着摇着头甩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桂兰的手,撕扯着嗓子说了下去。

母亲

“兰儿,娘想抱孙子,你让你哥结婚,你快叫你哥结婚···”

桂兰见母亲这样扯着嗓子喊“孙子”,除了陪着难过以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她掏出了兜里的钥匙,慢慢扶着母亲躺在床上。

王桂兰

“妈,我哥真有媳妇了,我这就领她过来。叫凤儿,跟您同名。她叫闫凤,您叫杨凤,多有福气。”

桂兰为了哄母亲开心,刻意编出了这样一个名字,她心里清楚地很,母亲信命。

桂兰母亲听到这样一个盼望已久的结果后,露出了笑容,尽管两颗门牙都掉没了,但还是咧着嘴,兴奋地望着桂兰。

母亲

“那就好,快去拉过来让我瞧瞧,快去,快····”

说这话时,桂兰妈又开始大喘气了。桂兰见状,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就在桂兰跑到到门口的时候,桂兰妈已经断了气,眼睛,却没能闭上。

外,关俊婷的地方,日

毫不知情的王桂兰径直跑到了关俊婷的地方,麻利地开了门,看到了滴水不进,已经绝食两天的闫俊婷蜷缩在角落里。自从昨日在哥哥的帮助下给闫俊婷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后,俊婷显得越发清秀了。桂兰看着俊婷脸上的伤,泛起了一片淤青,瞬间对俊婷有了些歉意。

王桂兰

“妹子,能不能帮个忙让我妈见见你,她最后的心愿就是···”

闫俊婷

“呸!”

闫俊婷连看都不看王桂兰一眼,就一口口水吐到了地上,表情里带着很强的蔑视感。

王桂兰一下子就崩溃了,眼里嚼着泪,疯狂地抓着头发,冲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迎面撞到了王桂权。

王桂权

“咋了妹子?”

王桂兰哽咽。

王桂兰

“妈她,妈她,就想见你的媳妇··可我,使唤不了那个女人。”

王桂权一听,明白了。抄着门后的木头桩子就进了关闫俊婷的地方。一挥手,一下,两下,三下,打到了闫俊婷的身上。“啪啪”的响声让闫俊婷疼得求饶。

闫俊婷

“大哥,别打了,别打了麽。”

王桂权听到后,大声地冲闫俊婷吼了一句。

王桂权

“快点给我走,出门!去见我妈!”

闫俊婷慢慢地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往门口走。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双目微闭,不省人事。

王桂兰看闫俊婷倒在了地上,慌了神,连忙跑过去看了看。接着,转过脸来。

王桂兰

“哥,咋办?”

王桂权

“先去看妈,不管她了。”

王桂权边说着话,边往母亲那屋走着。他先进了屋后,坐在了母亲的床边。

王桂权

“妈,妈,妈····”

闻声赶来的王桂兰迅速扑到了母亲的床边,伸出食指探母亲的呼吸。

王桂兰

“妈····”

发现了母亲已经断气后,王桂兰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屋子。而王桂权则是久久地注视着母亲,慢慢站立,走出了屋子。

天蓝色的空中,一架飞机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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