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疾提前一周发作。所有的汤药和心法都无法控制那种疼痛。像初次被侵入,冷痛直击全身,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冰死过去,走不了路。像生孩子,痛得只求速死。像受到武则天时周兴,来俊臣的酷刑。像明初惨刑,只是听,就吓得心悸手软。

非常敬佩母亲和她之前的那些一代代的女人们,要怀有多么巨大的坚强和爱,来为爱着的男人生孩子。而且不只生一个。

问母亲,是不是每生一个,都那么痛。母亲笑我又说混话。我不想做女人。那么痛苦。母亲奇怪地看我说,不痛苦,怎么做得了女人?

原来,痛苦是女人的专属福利。

那么,相思呢?无助无望地相思?

想念一个人,夜不能寐。抱膝在黑暗里流泪。我想在那人怀里快乐和哭泣。但不敢。

所有装出来的正经和客气都不是我本意,但都是行走世道的通行证。都是对爱的保护。敝帚自珍。

傻子,我只希望那人是傻子。乎乎地熟睡在黑夜里,快乐地与人谈天说地,不希望那人和我想他一样地想我。

我读书极杂。翻遍书籍,也没找到治相思病的方子。

想来《西游记》中孙行者给朱紫国王诊断的“双鸟失群之症”,庶几近之。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有中国最早由医生亲自写下的医案。

淳于意奉文帝诏奏答的二十五个医案中竟有一例相思病的病案。

“济北王侍者韩女病腰背痛,寒热。众医皆以为寒热也。臣意诊脉,曰:内寒,月事不下也。即窜以药,旋下,病已。”

原是抑郁过度,用理疗法,药一熏,月事即通,病霍然而愈。

上月花了一千五吃汤药,原来是被医生诊成寒热症了。怪不得提前了一周。真是开卷有益。

淳于意在案例后说了一句,他能诊出病源,但对此心病无能为力。

弗洛伊德善解释这种病,只是单打一的解释。而且对人的自愈力相当地不信任。所以会有那么多的人被活活地治成了经神病。

每周过一次殡仪馆,每次都算计着红绿灯的闪烁,快快地驶过,绝不敢停下。敬畏鬼神,是牢牢地封印。不是读书习武所能化解了的。就像是相思。

楼下操办丧事,我不敢早出,不敢晚归。怕早早晚晚的寂静中的冥冥。但都是咬牙早出晚归。急急来去。特别想念哥哥在身畔。

以前在家时,大哥哥把他房间的门开得大大的,让灯光一直送我进了我自己的房间。或是哼着歌,或是说着话,弄出响声,让我不害怕。刚从他那里听了鬼故事,能不害怕?

小时,哥哥最疼我,整天背负着我,喂我吃饭,给我穿衣,我离开父母去寄身,他哭得泪汪汪地。

哥哥笑说我小时嘴对嘴吃他嚼烂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现在却挑三捡四嫌他做得饭菜不可口。惹得大家笑,惹得我一下吐出吃下的一口菜,追着他打。

他送我许多菜,说我从小就被宠坏了,女王般地任性,弄得现在连饭也不会做。

可是,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坚强。身无分文的时候,硬是靠了幻想,一脚一脚走了下来,从没求过人。从不敢让你们知道我的不快乐。

那些痛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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