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我把家搬到了离公司只有一站地铁的地儿。
我越来越庆幸,我在 22 岁这一年找到 BigCutie 做男朋友这件事(他是 WYN 的实习设计师)。不然三千块的月租,我可能需要省吃俭用到胸瘪下去,才能付得起了。
搬进去的第一个周末,BigCutie 拉着我去宜家,买了灰白色系的地毯、放在地毯上的小方桌、小杂物架、衣篓等杂七杂八的物件儿。
他还网购了软木板,把从奇点艺术节上买来的卡片、照片钉了上去。
组装完毕,家就更有人气了。
南方人果然细致,这点我比不上。
新家正朝南,有整一面墙的落地窗,在 19 楼,少蚊蚋。
但“前任”们比较粗糙,搬进去后,我们才注意到厨房里面到处都是油渍,导致蟑螂泛滥,自由交媾。
起初,BigCutie 还是会发扬男性本色,一鼓作气扛起拍蟑大旗的,但无奈后劲不足。每次看到一只蟑螂,无论多小,他都要先吼一嗓子。
我在尿尿,“啊——”,
我在刷牙,“啊——”,
我在洗澡,“啊——”,
我在脱鞋,“啊——”……
他不吼则已,每次一吼,我心必然像被雷神之锤锤了一锤,咯噔心悸一阵,难受得紧。
后来,我再不忍让他杀蟑螂了。
我决定亲力亲为,因为这样大概能减少我心脏病发作的概率。
但不成想,“啊”随之变成了“哎!快过来”。
我的拍蟑技能日益精进,他的吼叫不减反增。
前几天,他终于买了“蟑螂小屋”,类似北方常用的老鼠板,这才一次性抓住了二十来只。不知道这场战役何时才能打完。
我累了。
我想呀,如果有一天蟑螂们消失了,我就把藏在冰箱保鲜层里的刀碗拿出来,练练厨艺。
这是我吃过最新鲜、好吃的广州麻辣烫
BigCutie
既然打蟑螂平权了,那女生的包包、化妆品也须自己买,不能依赖旧男权了。
真是个紧跟时代潮流的先锋男孩。
——不过他说了,这个月他的工资如果能超过六千,他就全额买下我上周逛街时看上的白色小米电饭煲。
小巧、干净,关键是不用跟我 AA。这是他自豪的。
真是感动。
但因为还没买电饭煲,我还无法征服厨房这块区域。
我的主要活动范围,除了卧室、洗手间,就是落地窗外的小阳台。
要知道,蟑螂溜走后,人是极易焦躁、懊丧的。这时我常打开落地窗,去小阳台上呼吸清爽空气(偷偷抽烟)。
房间的阳台,聚集了 BigCutie 的人类智慧和自然景观。
小阳台上有个小沙发,历经风吹雨打,并不干净。
BigCutie 心生一计,把搬家时阻止我扔的一件硬挺白纱裙铺在了上面,倒蛮好看的。
坐在上面,隔绝灰渍,不会让人觉得膈应。关键,不用花钱换沙发啊——那个死人头超节俭的。
阳台一角呢,杵着一根简易衣叉,也是手(省)工(钱)达人 BigCutie 的杰作。
之前的衣叉落在了旧家,他把宜家地毯中央的滚轴纸筒拿出来,随便选了条直径,在两端用剪子一剪,再把纸往里一扣,一个衣叉就诞生了。
这人的极端细致体现在,他还贴心地在纸筒另一端裹了一段塑料包装袋,用胶带缠好。这样就不用担心把纸筒放在开放的阳台上,底部会被雨水沾湿了。
至于自然景观:
新家阳台南边三五百米处就是珠江,横亘在视野两头。
大学时候,我就听 TT 在歌里唱“我要买栋房子,能看得到珠江”。虽然买不起,但我也算住进了无敌江景房。
正好小区只有两栋四十层高的楼左右并排矗立,楼南边是大片政府用地,无高楼遮挡,视野开阔——
不是那种站在阳台上,只能看到对面居民楼的阑珊境况。
凌晨拉开窗帘借着天光,我们可以望着珠江为爱鼓掌。而拉上窗帘,就在金鱼吐泡泡的“bow bow bow”声中入眠。带劲儿。
对了,楼上那家人种了一盆大绿植放在阳台上,偶尔会有树叶会被夹在暴雨里的风吹到我的阳台上。
19 楼的树叶哎,蛮有生机的。我捡起来瞅瞅,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丢下楼了。
天光
二十来岁的生活就这样有聊、无聊地往前行进着。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也进入了一段平静期。
有时喝了咖啡睡不着躺在床上,或者坐在阳台吹风时,我才会忍不住感慨一些生活以外的东西——
雨还下个不停,广州已经有几周没出过太阳了。放在冷飕飕的北方,我一定心情郁闷,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但广州的雨反而使我安心,不同于北方太阳照在人身上的那种什么都不用想的安心,这里的雨拍到窗户上,总让我联想起生命——
那些雨滴贴到玻璃上,拉长躯体,像成千上万条透明而干净的虫子。它们从高空下坠,至此到达生命的终点,爬行一会儿,再行蒸发。
也像是蛰伏十几年,突破土地脱壳的蝉,脱壳就意味着生命最后的阶段拉开序幕。
我小时候经常抓蝉,抓过刚出壳的,它们有裸色的轻软身躯和纠结在一起的翅膀。
雨就是哑巴蝉吧,我偶尔会这样幻想。
不知道,这种幻想在无比真实的现在,是不是显得很虚假,很造作?应该不会吧?不管了,我还是这样想下去吧,这世界越来越少这样想的契机了,有点可惜啊。
雨中下班路
可是,当暴雨打在庞大的写字楼上,良好的隔音玻璃却完美隔绝了它们的生动。
昨天我恍若听到疾风骤雨的声音,同事嘲笑我:
傻么?要是这栋楼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外面刮的就不只是台风了……
仔细观察才知道,那声音只是工人在办公室里面修空调发出的。
我有点失望,失望什么?
大概是,我能听到的声音和能感受到的生物,越来越少了。啊,这种感慨,真惨。
但是,也不是很惨啦。
我有 BigCutie。
记于 2019 年 5 月 8 日
5 月 28 日 自律的我 御守中奖名单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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