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都碎了吗:自我拆解的真与假

元青花都碎了吗:自我拆解的真与假

——评北京人艺京味儿大戏《玩家》

文/黄锐烁


在谈话剧《玩家》之前,我先荡开一笔,谈谈早一年在北京上演的《银锭桥》。


《银锭桥》讲述“二荤铺”主人于五为保住祖业,卷入一场古玩骗局的故事。和于五共同拥有房产的老街坊孟家独女孟甜因写不出剧本而面临巨额违约金,无奈打算卖房。商人赵大伟也相中在银锭桥这片繁华地中这家老饭馆,劝于五出手。于五不愿,但无力。有欲处,自然有利可图。于五的发小——倒卖古董的应先生应时出现,他将假古董卖给了赵大伟,并骗取了合买的孟甜的房产证,一手赚得了利,一手将房产证给了于五,赚得了情义,从此江湖无踪。就在良心不安的于五为此事寝食难安之时,赵大伟却已将假古董转手给了一个煤老板,赚得个盆满钵满,而煤老板也利用假古董捐来了一个几个亿的项目。戏在一片皆大欢喜中戛然而止,只留下于五在舞台角落孤零零地剥着蒜,他不明白,他有点糊涂。


话剧《银锭桥》小而精致,举重若轻,短短一个半小时,留下无尽的余味。而话剧《玩家》的结局则异常清晰,88岁的老玩家靳伯安用拐杖一一敲碎了面前纠缠了他们数十年的三尊“元代”青花瓷,至此全戏的主旨也水落石出:把假的都砸了,真的就来了。有趣的是,笔者所看的那一场,第一个元青花落了地,但没有碎,至网上翻阅有关此戏的相关评论时,发现其他场次也存在类似的情况,又或者就真的都碎了。那么这是有意为之?还是一个小小的舞台事故?又或者碎与不碎,其实都存有一定的道理?笔者没有答案,也或许答案并无关紧要。那么紧要的是什么?就是此文想探讨的问题——话剧《玩家》中真与假的自我拆解,指向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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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艺在老舍先生逝世五十周年推出“京味儿话剧”《玩家》,是对老舍先生最好的致敬。讲起“京味儿话剧”,我们可以想起《龙须沟》、《茶馆》、《小井胡同》、《天下第一楼》等经典剧目,话剧《玩家》身处北京人艺“京味儿话剧”的序列中,存在一种明显的传承意味。这种传承在时间上也十分清晰:《茶馆》演绎裕泰茶馆从清末戊戌变法失败至建国前五十多年时光的故事;《小井胡同》描写北京城南一条小胡同从50年代至70年代的历史变迁与居民的命运;接续了时光的《玩家》则表现了从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北京玩家们的悲喜人生。与《茶馆》、《小井胡同》相同的是,《玩家》横跨数十年,酿出了时光的味道,但与它们不同的是,《玩家》没有固定的场景,它没有裕泰茶馆,也没有小井胡同。它用以勾连故事与人心的是一尊真假莫辨的元代青花瓷。可以说,元青花就是《玩家》的裕泰茶馆和小井胡同。


故事讲述靳家祖传一尊元青花,是北京玩家靳伯安的父亲在文革中拼出了老命保留下来的。80年代,香港玩家林少雄为得到这尊稀世藏品,处心积虑,设下了局,令靳伯安徒弟齐放打眼收下一尊假古董,并因此欠下巨款,而靳伯安的儿子二鹏亦因经商失败,为人所追债,渴求靳伯安卖掉元青花以解救困局。无奈之下,靳伯安将元青花出手,换得了两家人的安宁,但也换来了齐放的不安与内疚。十年之后,憋着一口心气的齐放在拍卖场上用980万买回了元青花,原璧归“靳”。然而元青花并未在靳伯安眼中停留多久,就被贪心的二鹏夺去,靳伯安欲砸元青花而不得。又过去十多年,21世纪,齐放开起了私人博物馆,老迈的林少雄出现,为自己的欺世行为忏悔,提出赔偿齐放一千万,并道出元青花只有瓶底为真的隐秘真相。靳伯安88岁生辰当晚,林少雄送来了一尊仿制的元青花,暗示靳伯安的欺世。靳伯安取出了寄放在他人家中的靳家祖传的元青花,却惊讶地发现,这尊已经40多年未曾现世的元青花,也是假的。至此,靳伯安一声长叹,几十年的时光,多少人为了这尊假的元青花尝尽人间百味,就连自己,也终于打了眼,不辨真假。他当众用拐杖敲碎了眼前的三个假元青花,道出了全戏的戏眼:把假的都砸了,真的就来了。


话剧《玩家》讲了一个好故事,也见了人心和人生的“痴”、“贪”、“福”、“祸”、“悔”、“情”与“义”。作为新玩家代表的齐放是“痴”,大学毕业后不谋其他,唯痴迷古玩,玩得家徒四壁,玩得父亲大骂“玩玩意儿的都不是玩意儿”。在经历了血泪的教训之后,最终也玩出了名堂,玩出了私人博物馆,玩出了学问,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玩家;投机者宝二爷是“贪”,他不爱古玩只爱钱,伪造皇爷后代的身份到处招摇赚骗,从中渔利。玩到最后,不死不活,纳闷不已;收废品的魏有亮是“福”,这个曾经把涮羊肉的火锅当成周朝的鼎的外地人,因为一副八大山人的假石榴画赚得了第一桶金,最终竟也靠着“勤劳的一双手”成为了一名富翁;同样痴迷于古玩的王小民是“祸”,赌着一口气非要捡漏,却最终因发现自己两千块钱出手的古玩在拍卖行拍出了几百万,自此失心疯,抱着垃圾桶,非要靳伯安说他是青铜器;林少雄的心计不可谓不深,套中套,局中局,逼得人走投无路,但就在齐放终于买回元青花之时,他却生了悔恨,不顾玩家大忌,愿以更高价收购回来,而直至垂垂老矣,生了绝症的他,也终于悟到自己一生欺世的无义,临终忏悔;至于“情”与“义”,齐放比靳伯安更值得尊敬,因自己打眼连累师父靳伯安出手了元青花之后,他用了十年才花巨款买回了元青花,原璧归“靳”,以求心安。在他身上,有玩家的“情”与“义”。开私人博物馆,顾念师恩,竟也起名为“靳齐私人陶瓷博物馆”,“靳”在先,“齐”在后,在他看来,那比古玩更为重要。


冯远征先生所饰演的靳伯安无疑是此戏最为光彩的角色,他是一名真正的玩家,不图名,不图利,一双慧眼与妙手,可辨古玩真假。他沉着、冷静,辨古玩,上眼一看,上手一估,真假了然于胸。有本事,而不显露傲气,为人指点,也只是寥寥几句,点到为止,有里子,也为人留面子。古玩于他,是文化,是学问,是琢磨人生况味的载体。富有传奇色彩的靳伯安颇像冯骥才先生笔下的人物,也成为了玩家的代表形象。但看似符号化的靳伯安有他的烦恼,他有为元青花拼出了性命的父亲,也有贪欲丛生的儿子,最后他也终于打了眼,对于人生的真假莫辨,发出了“悟道无需分早晚,参禅未必论后先”的感慨,决心砸碎假元青花,以玩家的执着呼唤“真”的到来。靳伯安的光彩是朴素的,他不似戏中宝二爷般浮夸鲜明、也不像齐放那样亦痴亦狂、更不同于王小民的躁动疯魔,他安安静静的打量着俗世与人心的真假,像一尊朴实无华的陶。


《玩家》中的“真”与“假”,在这里,意味着人心的隐秘、真情与假意。


元青花都碎了吗:自我拆解的真与假_第2张图片


《玩家》中的“真”与“假”,存在着两重自我的拆解,最终拆解的结果,是人生的况味,以及对于“真”的永恒追求。


在第一幕结束之时,靳伯安为解两家困境,出手了元青花,对着跪在自己面前愧疚的徒弟,说出了“不过是一个瓶子而已”的台词,全剧迎来第一个高潮。不少观众感动于靳伯安的情义,为此洒下了热泪。因为观众知道,这元青花保存下来多么不易,那是一条人命,以及数代人的悉心珍藏。不料到了第三幕,我们却得知了这里出手的元青花竟是假的,于是,元青花的“真”变成了“假”,第一重真与假,在此被自我拆解。靳伯安以“假”对抗“骗”的行为,让他的内心复杂起来,而齐放的十年苦心也成了虚妄,其情其义,也更落了地,成为了一场荒诞。


在第二幕,齐放买回了元青花,靳伯安仅看一眼,便说“是它”,直至儿子二鹏前来抢夺,他更是想砸掉这个元青花,初时不解其意,以为靳伯安是不愿元青花再惹纷争。直到全剧末尾,真与假被自我拆解掉之后,才明白其中意味:这么一个假元青花,竟也引来这么多人的贪念。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更是生出了无限的悲凉。然而靳伯安不知道,他所守卫的那个祖传元青花,到最后竟也成了假的,这第二重真与假的自我拆解,指向的,更是靳伯安的内心:他笑他人不辨真假,为了一个假元青花劳心费神,大动干戈,此刻他却不得不笑自己也陷入一样的荒诞之中。


但是生命呢?时光呢?靳伯安父亲“牺牲”了,齐放的十年时光“虚掷”了,靳伯安的后半生“虚无”了。生命与时光,为了一个假元青花,竟都成为了荒诞。然而对当事人而言,他们觉得吗?他们所面对的,仅仅是一个元青花的真假么?无论靳伯安也好,齐放也好,靳伯安父亲也罢,他们所面对的,是超越元青花之上的东西,元青花可以是假的,但他们所为之而活的,是文化、是精神、是情与义,这些形而上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有价值的。这也恰对应了靳伯安重复了多遍的“九方皋相马”的故事,元青花只是皮相,是形而下的“器”,又有多少人可以看到其精神本质,看到形而上的“道”?人生的况味,在两重真与假的自我拆解中渐渐渗透出来。然而这一层,却太容易被情节所掩埋,我们看到了故事,我们看到了敲碎假元青花时对“真”的追寻,但我们却不太容易看到靳伯安面对假元青花时的挣扎。


两重真与假的自我拆解,最终指向的,仍然是人心。而无论靳伯安还是齐放,他们仍然相信,世上有真的元青花,但在真的元青花到来之前,必须要做的,就是把假的砸掉。那些贪欲,那些疯魔的痴狂,那些虚假的情意与机关算尽,都必须从人心中去除。


笔者从剧场走出的时候,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这一重矛盾与不安是由于靳伯安以“假”抗“骗”的行为,起初觉得热泪白洒,有被愚弄的感觉,又觉如若已经知道那解救了两家人困境的是假元青花,而浸透了靳家血泪的祖传元青花也是假的,两重真与假的自我拆解已经提前知晓,那么《玩家》是否值得我一看再看?甚至成为常演不衰的经典?在这里笔者没有太确切的答案,但有两点却是确定的:第一点,如果这个戏仅靠这两个悬念支撑,断然不可能有传世的可能,当悬念已经失去,而我们依然对其间的人心隐秘感兴趣,古玩真假之上,仍然有人心的真假可供玩味,此戏才有回味的空间;第二点,一戏是否能成为经典,绝非一时之事,时间永远是最好的判断者,但在这之前,创作者的自省与打磨,尤为重要。


关于第一点,在观戏之时,沉浸于剧情的起伏,笔者基本未能有太深入的思考。观戏之后,仔仔细细地思量了一遍,才在热闹的剧情中悟出了点味道,但这味道仍不够浓,未及《茶馆》与《天下第一楼》的苍凉,那种在时代变幻与世事苍凉中沉浮的人生况味。自然,以《茶馆》与《天下第一楼》来要求现在的《玩家》,是一种苛求。但目前来看,《玩家》至少存在两点问题:第一,太热闹,热闹到挤压了思考的空间,给角色内心隐秘展现的空间不足,也因此缺乏动人的篇章,唯一动人的段落——靳伯安献瓶解两家困境,也最终被自我拆解掉了;第二,目的性太强,所欲表达仍有生硬之嫌,有不少类似“齐放身上有玩家的精神”、“把假的都砸了,真的就来了”之类的台词,都显得有些急吼吼,太过于直白;关于第二点,只好交给创作者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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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玩家》的主创们至少有三点诉求:一是对于“京味儿”的追求;二是试图反映80年代至今三十余年京城百姓在时代变革中的生存状态与心灵历程;三也是最重要的,希望讲收藏,又超越收藏,说玩家,又不止于玩家,从古玩收藏的故事中升华至对人心真与假的探秘。


从《玩家》的呈现来看,对于“京味儿”的追求是成功的。其间无论富有浓郁特色的地道京片子,还是戏中各色特点鲜明的京城百姓角色,又或者戏中所演绎的古玩的故事,综合起来,也只有这座城市,有这样的方言,有这样的人物,能发生这样的故事。“京味儿”在《玩家》中是立起来了,但至于主创们更高的追求——“新京味儿”,则是期望对《茶馆》、《小井胡同》、《天下第一楼》所代表的“旧京味儿”实现一次突破。那么“新”与“旧”的区别在哪儿?实际上答案十分简单——《玩家》是否写出了新时代的京城的味道?它所展现的人物、故事,是否是这个特定的新时代才能出现、才有可能发生?答案是肯定的。而这也恰是主创们的第二点诉求:反映80年代至今三十余年京城百姓在时代变革中的生存状态与心灵历程。


写时代的变迁,写一座城市的变化,人物的穿着打扮、语言、用具和做派,皆只是皮相,而每幕开场时所播放的当时的流行乐,以及从“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到“抓住机遇,加快发展”再到“厚德载物,上善若水”的城市标语的变化,也只是粗放的时代特色的描述。以皮相做面子所承载的,最能反映时代变革的,其实是百姓的生存状态和心灵历程,这是里子。在戏中,齐放的父亲在80年代极力反对齐放痴迷古玩,但到了21世纪,他竟也开始“玩”。实际上,这是在经济宽松之后百姓的自然追求和思想观念的转变,恰是这一笔,让我们看到时代的变迁。因此,这一点诉求,也基本达成。


值得一提的是,此戏是极“好看”的,这种好看不仅体现在故事的“百步九折萦岩峦”上,更体现在密集的幽默上,这些幽默大多依托语言的魅力呈现,如“这秃瓢的不一定都是和尚”、“锥子上抹油——又奸(尖)又猾(滑)”、“屎壳郎进观园——就不是这儿的虫”,这些俏皮话令观众有了一个愉快的夜晚。而人艺的年轻演员们,也皆在这个戏里立起来了,无论是班赞饰演的魏有亮,还是杨佳音饰演的宝二爷,都得到了观众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这些外在的热闹让这个戏轻易地得到了观众的喜爱,而像“做事情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笑话,一种是神话”、“简单的事情反复做,就是专家;简单的事情用心做,就是行家”、“把假的都砸了,真的就来了”之类的迭出的金句,则让观众收获了最直接的思考。但是正如前文所言,这个戏太热闹,在热闹纷呈的戏的皮相之下,笔者所担忧的,恰也是主创们的第三点诉求是否真正实现了?如果只有热闹,所谓俏皮话也只是小品式的,所谓金句也只能是几句鸡汤,于人心无补。


在文章的第一部分,笔者总结了戏中人物围绕元青花所展现出来的各色性格与人生起伏,但细想之下,仍然感到一些不满足。这种不满足来由于人物的扁平,除却靳伯安、齐放二人,其他人的性格过于单一,他们身上固然特点鲜明,一眼便能记住,但明显的是,这个戏向外扩张得多,但向内开掘得浅。要实现从古玩收藏的故事升华至对人心真与假的探秘,扁平的人物是难以承担这样的重量的,他们缺乏变化,心理缺乏曲折,缺乏喃喃自问的时刻。相较之下,靳伯安的不动声色是有可玩味的空间的,齐放的成长与执着也是值得思考的,就连仅出场一次的林少雄,也因先前的神秘,以及从“机关算尽”到“忏悔”,成了一个有解读空间的角色。值得赞扬的是,此戏在布景上没有纯粹写实,而是做了减法,为演员留出了很多的表演空间。尤其第三幕林少雄与齐放对话一场,灯光冷静,更是设计了老迈林少雄在沉默中颤颤巍巍行至台前,他老迈难言,由其秘书代替林少雄发言,这一空白以及代言的设置,逃离了纯粹的现实主义表达,在表达上实现了一种写意,向内往人心深处进行了开掘——这恰是其他段落却缺乏的安静。


因此,笔者认为,最重要也最难实现的第三点诉求,有令人不满足的地方。如果说《银锭桥》是一道精致的小菜,它在热闹之后,依靠孤独剥蒜的于五实现了一种意犹未尽,借于五的不解与糊涂把疑问抛给了观众——被人骗了,再去骗别人,最终看似无人受伤害,这真的就是皆大欢喜么?那么《玩家》是一道文化大餐,但他给了观众一个异常清晰的答案——把假的都砸了,真的就来了。在这个答案出来之后,《玩家》的余味也就只好去戏中求,但是戏中角色的内心隐秘,却未能很好地提供余味。剧末元青花的“未碎”看起来像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可以让我们过度解读为“假”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敲碎,“真”的到来也并不那么容易。但是戏中两重“真”与“假”的自我拆解,似乎还可以做一些向内的开掘。有鉴于此,笔者斗胆提出修改意见一种,聊作参考:就在靳家和齐家陷入巨债危机之时,靳伯安献出了他所认为的“真正”的祖传元青花,他不忍看,不舍得看,怕再看一眼就舍不得了。十年后齐放买回元青花,靳伯安看出了假,但不忍辜负齐放的十年苦心与情义,未曾言明。剧末,忏悔的林少雄隐秘地道出元青花为假的天机,生辰晚宴,时日无多的靳伯安面对众人仍为之痴狂的假瓶子,手起手落,把大家都以为是真的元青花砸个粉碎。据此,全戏第一重真与假的拆解不至于使动人的段落化为虚妄,第二重真与假的拆解更发人深省,也借此暗合靳伯安所重复讲述的两个故事——“九方皋相马”与“老汉传瓶”。戏中两重真与假的自我拆解,指向的,不应只是一个宣言式的答案,而是人心的隐秘,人生的况味,真与假的辩证。


笔力不逮的是,笔者所想象中的这个故事,仍然存在过强的目的性与编造的痕迹。《茶馆》与《天下第一楼》,就像是在生活的土壤中埋下一颗种子,自然生长,遂成“化工”之作,目前的《玩家》,暂且只能看作“画工”之作。它的未来,能走向何方?仍有待主创们的努力以及时间的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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