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下一个加泰罗尼亚，公投风波暴露欧洲“民主病”
一场自治区与西班牙政府的政治博弈，在“硬碰硬”的无效沟通中一步步走向双输。位于西班牙东北部的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再次向中央政府索求独立并最终走向极端。“加泰”风波背后欧债危机的深层次问题至今没有得到解决，欧盟内部政治经济不平衡问题依旧突出。难民问题与经济失衡交织后，加泰罗尼亚公投的连锁反应暴露了欧洲制度设计的软肋，“民主病”爆发也让隐藏在各经济体内部的结构性矛盾更加凸显。
01
无效沟通
当地时间27日，加泰罗尼亚地区的议员们在一次闭门投票后迅速地“宣布独立”。而不到半小时，西班牙参议院批准启动在1978年西班牙宪法中沉睡近40年的第155条，该条款支持中央政府在这种情况下迅速罢免加泰自治区主席和政府，并对加泰实施“直接接管”。
10月27日，加泰罗尼亚议会单方面宣布从西班牙独立。
BBC称，虽然西班牙中央政府已做好接管准备，但接管进程或将难以顺利进行。西班牙经济部长路易斯·德古多斯上周四承认，如果根据西班牙宪法第155条接管加泰罗尼亚，马德里派驻加泰罗尼亚的官僚及机构可能会被当地人强烈“抵制”。
西班牙首相拉霍伊27日晚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解除加泰罗尼亚自治区主席普伊格德蒙特职务，解散自治区议会，并宣布12月21日举行自治区选举。拉霍伊还宣布了其他强制措施，包括解除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所有官员职务、解除自治区警方负责人职务以及关闭自治区驻外国代表处等。
拉霍伊宣布实行的这些措施已得到西班牙参议院的支持。针对加泰罗尼亚自治区议会当天下午单方面宣布“独立”的行为，西班牙参议院随即召开紧急会议并通过决议，依照西班牙宪法第155条，授权中央政府全面接管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地方政府权力。拉霍伊随后召开内阁会议讨论具体措施。
西班牙宪法第155条规定，如果西班牙某自治区未能承担宪法或法律赋予它的义务，或该自治区行为对国家整体利益造成重大危害，中央政府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强制其服从义务，保护国家整体利益。
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丁纯对北京商报记者分析称，这次加泰宣布“独立”，事件前后可以看出政府与加泰罗尼亚的沟通不够成熟有效。从西班牙政府表态不允许独立，并警告将宣布接管时开始，双方就不断使出底牌，导致情况越来越糟。双方几个回合“硬碰硬”，无论是之前的公投，还是此次议会投票，都不是西班牙宪法所允许的。“这次投票等于是给西班牙政府将了一军，把他们逼上强力镇压的道路”。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崔洪建也指出，中央政府显示了强硬姿态，对于加泰来说，它好像很难有选择了，继续对抗显然难有好结果。但现在这个局面再次印证了不确定性，“我们低估了加泰推动独立的决心”。
02
制度软肋
加泰罗尼亚的分离主义运动是自苏格兰2014年举行独立公投以来，西欧国家所面临的对于国家完整最严峻的挑战，也是西班牙自1975年佛朗哥军政府结束以来所面临的最为严重的政治危机。
尽管加泰罗尼亚人宣称公投是解决问题的民主做法，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却可以在10月21日发言说：“没有任何民主国家的政府能够接受自己的法律被侵犯、无视、擅改。”
由于历史渊源、文化背景、经济社会状况、国际局势背景等原因，一些地区要求从民族国家中独立出去，或者一些国家要求从区域组织中脱离。前者如要求从英国独立的苏格兰地区，从前南独立出去的科索沃，以及这次试图强行借此从西班牙分离出去的加泰罗尼亚地区等。后者有通过脱欧公投从欧盟离开的英国。
英国脱欧公投其实已经暴露出，民意和民粹汹涌冲击下，欧洲制度的软肋。从不愿吸纳更多福利移民、少缴欧盟共同预算资金而举行脱欧公投的英国，到本次强行推进地方独立公投的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再到近期要求脱离欧盟、退出欧元区的如德国另类选择党、荷兰自由党等诸多民粹政党，尽管要求独立或离去的原因复杂各异，但一个颇为相似的共同点是：一些相对富裕的地区和国家希望撇下相对贫困的地区和国家，不愿意“背包袱”，以遂“各人自扫门前雪”之愿。
各种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的政治团体、社会团体和思潮圈引着民众和选票。因此，各类非主流族裔、文化、理念压倒共识，侵蚀认同，分解国家在成立之初的价值理念。
丁纯对北京商报记者分析称：追求形式上的绝对民主是欧洲制度设计的困境。不考虑现实、甚至于违反宪法去追求所谓的民主，最终必将导致双输的局面。欧洲目前面临的危机已经不再是过去单纯的债务危机，而是难民、恐袭、脱欧、民粹等杂糅在一起的多重危机。
03
连锁反应
跟风加泰罗尼亚，意大利北方大区公投求自治。意大利北部伦巴地大区和威尼托大区举行自治公投，投票在当地时间22日晚23点结束。由于加泰罗尼亚正在推动自西班牙独立，意大利这两大区的自治公投格外引人关注。
伦巴地大区包括著名城市米兰，威尼托则是威尼斯的所在地区，两地人口占意大利总人口1/4，经济产出占意大利整体的30%。这次“意见性公投”只是程序的开端，一段时间后可能导致权力自罗马移出。意大利北部这两个富裕地区的独派情绪仅限于边缘团体，追随者并不多。
然而，两区预计都将投票赞成更大自治权。分析认为，意大利公投反映先前几个事件所产生的离心压力，一是苏格兰独立公投以细微差距未能过关，二是英国决定脱离欧盟，三是加泰罗尼亚危机。
“独立公投”也常常让一贯将西式民主、自由奉为圭臬，视公投为最高和直接民主手段的西方、尤其是欧洲主流社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制度困境。欧盟担忧，一旦加泰罗尼亚“公投争执”闹大，损害的不仅是西班牙，整个欧元区也跟着受伤，而且其他国家的分离势力也可能受到鼓舞。
针对加泰罗尼亚议会宣布独立一事，欧洲理事会主席唐纳德·图斯克27日发表声明称，对于欧盟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和以前一样，欧盟将只同西班牙对话。图斯克还在声明中敦促冲突双方用和平对话的方式，而不是武力解决问题。
从更大范围看，这种独立公投会形成示范效应。在欧洲有不少类似的情况，如法国的科西嘉、布列塔尼，英国的苏格兰、北爱尔兰，西班牙的巴斯克等等，所以欧盟不会允许这首张“多米诺骨牌”倒下。这个口子一开，欧洲将再次陷入新一轮混乱。
“独立的加泰地区是否还属欧盟”等的类似纷争中，会令一心想重振队伍、推动一体化的心思被分散。“全球化发展浪潮对正处于上升期的经济体来说，更多意味着机遇。而对于相对滞后的经济体来说则更多意味着挑战，这也是民粹主义滋生的土壤。他们不会从自身寻找原因，相反会不负责地向外推送，这也是欧洲民主不得不警示的问题。”丁纯对北京商报记者说。
精彩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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