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5E01 河两岸是生命之树

河两岸是生命之树，

亚当荡起船桨，夏娃放声歌唱。

小鱼儿跃出水面作片刻谛听，

彩色羽毛的飞鸟绕着小船盘旋。

那河边的青草地上，羔羊依偎着母羊，

晃动脑袋的小水牛，颠颠跑过来把嘴伸向河面。

夏娃拿起船桨，打下生命果，

亚当和夏娃大口大口吃，果汁沾满嘴巴，流下手臂。

阳光透过叶隙，河面明暗斑驳。

夏娃倦了，头枕着亚当的肚子入睡，

而亚当，也睡着了，

任小船在河里缓慢打转。

孤零零的蛇游在水中，绕小船一圈又一圈。

亚当俊美。夏娃丰腴。蛇心生一计。

夏娃在伊甸园中散步，手掌掠过灌木的嫩叶，

长尾的雉鸟在旁边的生命树枝间跳跃，鸣叫，

蛇轻轻跟在夏娃身边，歌颂夏娃的长发和白肤，

赞美夏娃比耶和华 神更美。

还说亚当和夏娃真是天生一对，

——可是，你们是笨蛋，

这园子里最笨的莫过于你俩了。

夏娃大吃一惊，摇头否认：

亚当命名了地上的一切活物，空中、水下的一切活物，

管理着整个伊甸园，包括你这条蛇，

这是笨蛋能办到的吗？

蛇摇头晃脑，围着夏娃绕圈圈：

——你们被骗了。生命树的果子好吃，

善恶树上的果子美味十倍，

吃了还能变得跟耶和华  神一样聪明，

为什么你们那么死板，碰都不去碰？

夏娃双手揉着一把树叶，绿液洇上手掌。

——耶和华  神说摸不得，吃不得，

吃了我们必死无疑。

你说那是十倍美味的好果子，

我吃了还能得什么样的好处？

蛇吐出信子，咏叹：

你们是  神的孩子，做什么都无所谓。

吃了那美味的善恶树果子，

你们的眼睛会明亮如秋水反射天光，

你们的头脑会聪明敏捷胜过任何活物，

就是耶和华  神也不比你们更高明。

而你，夏娃，

你将知道耶和华 神为何拿亚当的肋骨造了你。

夏娃拥抱着亚当，把热气呼在他的颈项上，轻轻说:

蛇说善恶树的果子美味十倍……

蛇说善恶树的果子能让你我眼睛明亮……

蛇说善恶树的果子能让我们变得聪明……

蛇说吃了善恶树的果子就能懂得耶和华  神的心意……

我看那果子十分美丽，十分可爱，想来十分好吃，

我们为什么不偷偷试一试呢？

亚当胸口的皮肤微微发痒，那是夏娃的长发摩挲，

他们正在伊甸园中央，善恶树下，

那果子发出新鲜的香气。

亚当只记得生命树的果子好吃，最爱吃生命果，

他推开夏娃，来到河边，上树采了一些，

捧到夏娃面前，邀她一起分享。

蛇游到善恶树枝上，晃动鲜香的果子，

阳光下，和风中，悦目的果树叶簌簌作响。

夏娃爬上树去，摘下两枚果子，自己吃一枚，

滋啦滋啦嚼食，吃完还舔了舔手指；

另一枚塞进亚当的嘴，

果香驱使亚当的牙齿切进果肉，甜汁流进喉咙。

立刻，亚当和夏娃羞红了脸，

原来他们的身体如此不同。

秋风乍起，生命之树葳蕤如夏。

耶和华 神来伊甸园漫步，却找不到亚当，

亚当听到耶和华 神的呼唤，却不敢相见，

赤身裸体的夫妇分别躲藏在灌木后边。

耶和华 神呼唤亚当：你在哪里？

亚当看着  神锦衣华服，自己赤身裸体，

身上多处毛毛，并不比园中的牛羊优胜。

夫妇俩腰间系了无花果树叶编的裙子，

耷拉着脑袋，小步走到耶和华  神面前。

——我很害怕，我很害怕，

你的声音，我不能不应，

光着身体让我不敢像以前那样走来走去。

——莫非你违背我的命令，

偷吃了那不可吃的树上的果子？

——是你赐给我的女人给我吃了那善恶果。

耶和华  神怒其不争，又问夏娃：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夏娃长发遮面，大声说：

——是那蛇，是蛇诱骗了我。

耶和华  神诅咒了挑拨的蛇——

你将终生肚子贴土行走，终生吃土，

女人和她的后代要打你和你子孙的头。

耶和华 神诅咒了女人——

你将十月怀胎，备受折磨，

你的生育，将夺去你半条命，

你们女人将依恋丈夫无法自拨，

你们女人将会怕蛇，蛇要咬你的脚后跟。

耶和华 神诅咒了男人——

你那么听妻子的话，你将终日劳苦，

大地生长蒺藜，你要汗流浃背种地才能糊口，

你要吃田间长的蔬菜，冒死上山打猎，

直到你死了化作尘土，苦难才能终结。

耶和华  神给他们做了条皮短裤，

然后封锁了伊甸园，把人类逐出园外。

耶和华 神在伊甸园的四面安装了喷火焰的神剑。

亚当和夏娃再也吃不到生命果，

从悠游万寿退化为劳苦、衰老、死去。

子子孙孙无穷世代，

只能在河两岸是生命之树的传说中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