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回忆(四)

母亲比父亲年长三岁,很多时候由着父亲个性。相夫教子,在周围算是一位贤妻良母。一家人洗衣浆裳,缝缝补补,全靠母亲操劳。

一年了,父亲从街上买点白布回来,由母亲到山上去挖些所谓的染料,在锅里煎一锅黑水,然后把白布放到锅里煮,就染成了所谓的茅蓝布,再由母亲亲手裁剪,缝制。每人一套新衣裳,每人一双新鞋子。这些活基本都是在晚上完成的。由于家里买不起灯油,只能点“松光”。就是活松树把皮削掉,让它流出松油,干后从树上砍下,点燃做照明用。也可用麻杆,竹杆等照明。最好是桐油,棬油。母亲不知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飞针走线制好了新衣。但都不能穿。天天都在盼着大年初一,必须到那时才能穿,到了那天吃过早饭,换上新衣,心里不知多高兴,就可到处去玩耍了。

母亲烙的锅溜粑真好吃。她有一手好厨艺,烙粑是她的特长。每年收麦子后,我都要给妈说,妈,我们吃锅溜粑好吗?妈说要的。等麦子干了就推粑。把麦粉磨得很细,调得比较稀。把油在锅上淋上一圈,也就是稀疏的几滴油,放两片南瓜叶用锅铲在锅里满锅措,火候很关键,然后用勺子把粑浆均匀淋在锅上,锅有多大,就淋多大,用微火慢慢的满锅烧,然后就翻过来,保证受热均匀,不糊不生。金黄金黄的,厚度和铜元差不多。闻起来香,吃起了爽口。可以切成菱形烩一下就是下酒菜,也可以切小后煮汤,真好吃。现在回忆起来都还有点流口水。这也是父亲最喜欢吃的东西,现在他也时不时提起这些往事。

母亲一向勤俭持家,能煮的菜绝对不炒,能少放有点绝不多放。炒菜也放油,她说炒菜的要大,然后沿锅放几滴油,把一筲箕菜哗的一声倒进锅里,炒出来的菜一样香。当然那是过去,现在的口味可能不行。

(五)最幸福的童年是在外婆家

外婆家住在复兴乡荣家湾,小时候常到外婆家去耍。我母亲一共三姊妹,她排行老大,另有两个弟弟。从孙辈来讲,我是最大的。他们一家人最疼爱我。外婆姓但,个子不高,小脚,患有气管炎。很会待人接物,说话很和气,与邻居相处很好。外公荣义兴,身材比较高大,一米七左右。属清朝人,留有辫子,后来剪了辫子后头顶仍留有五、六寸张的长发。语言不多,相貌威严。我见到他有些害怕。幺舅荣孟才,比我年长十二岁左右,我拜他为保保(干爹)。他最喜欢我,疼爱我。

记得1949年10月解放后,政府仍要求交公粮,刚解放从国民党手里夺过政权后是个空架子,无法运转,故要追粮。一年追两次公粮。百姓无法承受,可以说所有的家庭都一贫如洗,既无钱也无粮。主食就是上山采野菜,还有就是吃“观音粉”(一种能咽下的白泥巴),所谓观音粉就是观世音赐给受苦受难的人民的救命粮。无钱买盐就到旧桥河去挑盐水(大概盐水和白水各一半,煮汤正好有盐味)。

就在这样生活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外婆一家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着过日子。不知怎么的,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外婆在一个小倒罐里装了一罐麦子,她老人家每天都要给我做一个麦粑,用菜叶子包好,在灶堂里烧好,烧的金黄金黄的锅巴,吃起来真香。她老人家是多么喜欢我,把我当成了她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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