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志坚：资本寒冬又如何，大众创业全民天使仍是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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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网红朋友，以鉴表而闻达于网络，鲜为人知的是，他还是一位投资人，合伙人级别的。
昨天晚上，这位名叫“花总”的投资界新秀说他接受了《新周刊》的采访，标题是对创业一句有力的吐槽，“创业成为新的宗教，好好上班似乎成了耻辱”。大意是创业者在“疯投”狂潮里歇斯底里，生怕错过最后的班车。
其实何止创业是一股狂潮，天使投资的疯劲也不遑多让。比如花总，明明可以靠名气吃饭，偏偏要去做投资。一个月前我和花总当面聊起这个话题时，惊讶地发现身边很多很多人都摇身一变，成了“XX基金”合伙人，或者发起成立了“XX资本”。以往感觉风险投资这种金融业最高大上的行当，起码得有个哈佛或者沃顿商学院的文凭才有资格玩，现在呢？
身边的媒体人、科学家、经济学家、创业者、CXO、网红纷纷换了名片，成了天使基金的合伙人。最夸张的是某一天，我有三拨朋友同日宣布发起成立了三支新基金，真的“吓死本宝宝了”。所以我在朋友圈吐槽了一句，现在是创业者多还是基金合伙人多。有大牌投资人说，当然是合伙人多。还有人调侃——“合伙人太多，CEO不够用了”。
不管是大众创业，还是全民天使，给业外的感觉都是泡沫乍起，想想都觉得不靠谱。而且创投圈有个坏习惯，就是投资人喜欢天天给创业者打鸡血，创业者喜欢天天给团队煲鸡汤，正常人觉得这帮人简直入了魔。
可是要我说，花总不也把自己扔进了全民创投的大潮吗？而我也成了一枚连续创业汪。事情并不奇怪，一切都有逻辑可寻。
▍传统行业见顶
三年前，我和花总都算是传统行业的精英。花总供职于大型地产集团，我则供职于大型媒体机构，在各自的行业都有点小地位，收入在本行里也都算顶尖。如果没有这一轮的经济危机，我们大可以轻松应付本职工作，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
可是传统行业的危机必然会到，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地产业当下的窘迫，以及媒体业断崖式的衰落，都是可以预见的故事。这一轮危机已经向实体经济的纵深领域传导，其结果是，最近一个月，有三拨多年未见的大学同学，也都是各自行业的精英，找我咨询互联网创业的事宜。
他们分别是家具行业的连续创业者，船舶交易最大外企的管理者，500强消费企业的高级白领。
家具业的同学说，他把这个行业上所有链条都做过了，还是赚不到钱，而且特别累，打算放弃家具业了。因为地产行业不行，家具行业开始负增长了。他有着比我更为丰富的创业经验，十年前就从知名外企出来，投身家具创业，可是因为“不在风口”，感慨创业要“顺势而为”。
做船舶交易的朋友经常在欧洲游荡，曾经赶上过中国入世触发的贸易狂潮，我有同学在那一波风口里把一辈子的钱都赚到手了，但是我们普遍的感觉是在这个行业里，这波风潮我们这一辈子也很难再有了。他自己出来做了一个小公司，一年的业务比原公司做的大，可是也感觉做不下去了。因为这是一个零和市场，要从别人饭碗里抢生意才能活下去，这样的红海市场做起来很辛苦。必须搞互联网+，提升行业效率才有钱赚。
那位在500强消费企业的同学，则感慨外企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公司的市场份额和利润率出现了“双降”。他的BOSS，一位德国人，打算拉他一起做跨境电商。否则在外企只能搞搞“办公室政治”了。
宏观经济的数据能够解释他们的困惑。有学者分析说，如果刨去服务业尤其是金融业的增长，实体经济的增长率可能只有1%—2%。而在现实中，当地产和汽车这两个工业支柱增长见顶时，会导致产业上下游的行业全部受累。工业企业利润的负增长已是一年有余。
银行业的不良贷款率和不良贷款金额则在“双升”，而且媒体普遍认为，银行业目前不太好看的报表也是被粉饰过的，大量不良资产被挪到了表外，以便银行业慢慢消化。
其实我们日常生活的经验也能看到，中国人的大宗消费需求如地产、汽车业都已经满足，这两类都属于低频消费。当中国人普遍衣食无忧的时候，过度扩张的产能自然会过剩。我们改善生活的主要方式也就是买买高级货，多看几场电影。于是消费升级和文化产业成为投资人青睐的热点。
▍“供给侧”开辟新蓝海
就个人经验而言，移动互联网创业的窗口已经关闭，尤其是现在做App，基本已经没戏，大家下载新App的意愿也是极低的。
但是创业和投资的机会，并不仅仅在移动互联网。新经济的机会，取决于大家对宏观基本面的认知。
本轮危机的实质，是周期性危机与结构性危机的叠加效应。周期性危机，缘自于传统经济的过度刺激导致的产能及资本双重过剩。而结构性危机，则源自市场未能及时培育出新的增长点，大众的新需求未能得到及时满足，于是中央政府提出了“供给侧改革”，政府调控的手法也从凯恩斯主义转向“里根经济学”。
其实经济发展的历程，从制造业进化到服务业，原本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只是这个过程被过度刺激的实体经济推迟了。至于供给侧改革，本质与政府支持大众创业是一脉相承的。尤其是在服务业和知识经济主导的第三产业，创新和创业必然是永恒的主题词。
以直言不讳而闻名的风险投资人阎焱列出过四个行业机会，分别是：互联网+、医疗健康、媒体与娱乐行业、海外投资。这四个领域说到底也都是供给侧的改革，对应的分别是互联网化、老龄化、新世代、国际化的四个结构性变局。
这些新兴的蓝海市场，必然吸引传统精英与互联网新锐来抱团冲锋，这一市场机会与中国入世后的财富机会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是，新经济的门槛大大降低，遂有全民创投之势。
▍全民创投，以人为本
“供给侧”的新经济，主要是服务业与知识经济。这两个领域的特点是，高度依赖个人而非机器。
于是这个领域，融资的手段完全变了。传统经济因为有足够的抵押物，所以商业银行和抵押贷款成为融资的手段，也就是债权融资；而在新经济领域，这类企业的固定资产大约就是几台电脑，银行肯定不会理睬。新经济靠债权融资不行，就只有靠股权融资，而VC作为一种早期的股权投资基金，就成了知识经济的推手。
可是看起来高大上的VC行业，为什么现在也变成了全民天使？
原因有二：第一，钱太多；第二，天使的门槛极低。
第一点很好理解，传统经济饱和，而“金钱永不眠”，必然涌向更高回报的领域。尤其是传统经济的老钱近年大量涌入创投市场，其代表就是王思聪先生把家族地产业积累的资金投入电竞娱乐业。
做过互联网的人会有切身体会，传统经济的互联网转型往往是极难的，互联网经济和工业经济是完全两套思维，能够直接转型的传统企业极其少见。很多中国传统企业的老板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选择投资新经济和新人而不是自己来做，这样还轻松很多。
第二点就是个人的钱也在找出路，刚好天使投资属于一件门槛很低，信任度很高的事情。在美国天使投资来源向来有3F原则，即创新项目的第一笔钱来自家人、朋友和傻瓜（Family、Friend、Foolish）。这些年，中国的中产家庭多少有些“财产性收入”，个人家庭资产配置中，拿出一部分来投高风险项目也不是不可以。
大部分人是不愿意承担创业的风险与压力的，但是让他拿个小几十万在朋友的创业项目中占点股份，再提供一些资源，一起赌一把，也会成为个人理财的一种趋势。尤其在股市和楼市都不旺的当下。
于是，在新经济的风口中，由于创业和投资的门槛都极低，而上一代人已经有了一定的资本积累，自然会呈现出全民创业、全民天使的热潮。这实在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尤其是，中国的资本市场也开始认可互联网公司的估值方式，无论是新三板还是明年的新四板（战略新兴板），已经不再有盈利的要求，意味着创业者和天使投资者的退出变现机会大增，势必有更多的老钱新钱、大钱小钱持续涌入。
如果对比中美VC占社会融资的比例，可以发现中国的天使投资才刚刚开始起步。至于所谓的“资本寒冬”，我在问了几家大型VC机构后，得到比较一致的看法，就是B轮以后的亿级融资更难了，但天使和A轮这样的早期投资没有受到影响。其实很多新基金募集之前，就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项目储备。
传统经济已经翻篇，世界工厂的帽子也已经是过去时，而新经济有新经济的玩法。仅此而已。
作者：左志坚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原《21世纪经济报道》第一版块新闻总监，资深财经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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