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还是要写的。要标识存在感,要涮洗焦虑,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自己忘了自己走过的路......
时间像车窗外的风景,看久了,就觉得和昨日之前的世界别无不同,那双好奇的眼睛慢慢又闭上熟睡了。
此行新疆哈密也好,贵州凯里也好,不过都是浮花露水般的“采集”,既有交“功课”的任务性,又有旅行的“猎奇”。唯有这点不成篇章的文字,忠实于我,文字里的自由象飞过天山的雄鹰……天底下就是有那样的自由。
我所不及的梦,有照片可见,照片不及的梦,还有文字可想。
我们渴望“传统”,甚至对“刀耕火种”有种莫名的向往。但现实生活中,并不是那么需要“传统”,换言之,没有“传统”,我们依然可以安然于世……没有银制的手饰,我们可以买钻石的,金器;没有刺绣的枕头,我们可以买机织的,全棉的,素色的。 可我们为什么还要进入遥远的山中,去拍一个沉默的人打制银器?跑几千公里去拍一个生病的绣娘?
“老手艺人制的每一件“物”都是一种风土的产物。它不过凭空而来,可能是来自人们的劳作与习俗。它烙制了久远的生活方式,也代表了沉淀数代的审美和情感。它包容万象,却又具体而微。它可以被使用,被传承,也可以被忽视,被遗忘。”
这样的理由不知道能不能支撑,我们一行70.80.90后六天跑一万公里的腿。当然奔跑的还有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的眼和不停想事的脑袋。
生活的本质是否一定要在简朴中才能抵达,传统的真正价值是否一定要追寻平穷落后的脚步,即便在传统中相逢,是否就能找到自己内心的方向,和自己重逢?
一路觉得自己,也就是个手艺人。“照片是自我的映射,是我的一部分。它不是简单的“我看到”,它是我的一面镜子,如这些绣娘和银匠一样。
言语之外,也许我们还需要另一种方式彼此了解,心意想通。
I love the life I live.
I live the life I love.
天山.绣娘
飞机停在哈密机场。
走出机舱,深深吸了口气,干燥清爽。从北京飞来三个半小时的疲惫瞬间消散。
哈密市,位于新疆最东端,地跨天山南北,是新疆通向中国内地的要道,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咽喉。面积大约相当一个河南省,65万左右人口,维吾尔族占40%。用地大人不多来形容,是一点不为过。
说哈密,第一反应就是哈密瓜。 据说,清朝康熙皇帝在品尝这种甜瓜时,曾询问此瓜叫何名,内侍只知为哈密郡王所献,就回奏是哈密瓜。从此,哈密瓜之名不胫而走。这个传说不一定真实,但哈密瓜之名始于康熙年间,则是有籍可据,哈密瓜祖籍哈密也无可争议。新疆有25个市,其中24个市要么在天山以南,要么在天山以北。只有哈密,被天山一分为二。
沿着303省道,我们一路往北......
天山东起新疆哈密星星峡戈壁,由东向西绵延2500多公里,中国境内的天山把新疆分成两部分:南边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准噶尔盆地,也是我们俗称的南疆和北疆。巨大的山脉隔绝了水汽,阻塞了道路,使得天山南北的自然生态和人文社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式:
北疆意味着雪山和草原,南疆则意味着沙漠和戈壁;
北疆意味着哈萨克和卫拉特蒙古,南疆意味着维吾尔和塔吉克;
北疆意味着草原文化,南疆则意味着农业文明;
北疆意味着骏马和歌声,南疆意味着木卡姆和舞蹈。
四月的天山,还没有迎来春天。公路两旁,除了光秃秃的山石,少有植物,即便有,也是长得低矮的灌木丛。而雪,却随处可见,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铺在山脚,盖在山顶。融化的雪,成水。沿着河道欢快的奔流,我们兴奋的跑到河水边,汲一捧雪水,正想试试这大自然的馈赠,当地人却阻止了我们:春天的雪水不能喝。因为是刚融化的雪,脏的东西都在水里。我们悻悻将离开,放下那捧水,它又像鱼儿一样欢快的奔流向前。而掌心,却留下了它的温度和味道......
翻过天山,其实没有翻山的感觉。大概是天山体态庞大,绵延不绝,不像云贵川地区,山不高,但山山之间崇山峻岭,山路崎岖蜿蜒。天山,像个成熟的大叔,呆呆傻傻憨厚的望着你,车行几百公里,也是这样的景象,平静和缓......
车窗外,除了过往的车辆,几乎没有人的踪迹……车行1.5小时,到达天山乡。
陪同我们的卡地尔,是哈密本地人,45岁,长得一张典型的新疆人的脸。他说的新疆普通话,大部分都需要另一个来新疆时间长点的外地人翻译。少数民族热情的性格在卡地尔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在车上说着话就能唱起歌,一首接一首的维吾尔族情歌张嘴就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当地文广新局的工作人员。进入村子,卡迪尔跟每一个遇到的维族人打招呼,对于村里的绣娘更是熟门熟路。
来到这里,我们真正感受到,刺绣在新疆哈密维吾尔族人的生活中的无处不在。从头到脚,从身上穿的,到床上用的,从出生到离世......
卡地尔努力的用他维吾尔族普通话给我们讲故事:“清敕哈密回王额贝都拉,喜欢苏绣、京绣的精美,专门请来数十名绣娘为哈密维吾尔族妇女传授刺绣技艺。”所以哈密刺绣是传统维吾尔族刺绣和京绣、苏绣的联合产物,但又粗旷写意,自成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