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人生,只有自己才能注解

       耳边响起光良的那首《童话》,书桌上放着阎真的那本《曾在天涯》,指尖敲下的是近来看这本书的一点点感悟。

     《曾在天涯》一书曾被美国《星岛日报》誉为迄今为止反映当代中国人海外生活最具精神深度的作品,讲述的是高校青年教师高力伟随出国留学的妻子远赴加拿大而由此上演的一幕幕悲欢离合。他从最初的满心憧憬,到异乡寻根无果的苦闷与挣扎,直至最后重返故土,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便从此散落在天涯海角……

                                                     (一)理想与现实

      主人公高力伟在妻子林思文出国留学一年后,如约踏上了加拿大的土地。只是,久别重逢之后,不同的生活环境让原本恩爱的夫妻有了一份难以言说的隔阂。两人在相处时慢慢发现彼此性格无法融合,妻子在独自一人的异国打拼中变得更加干练、独立,宛如一副“女汉子”的模样;丈夫不安于“家庭妇男”的角色,文科出身的他失去了专业优势,最终成为一名餐厅里的服务生……在生活的打磨之下,两人最终选择了妥协,撕毁了那一纸婚约。

      在后来的日子里,高立伟邂逅了同在加拿大留学的女生张小禾,两人由合租的室友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彼此之间渐生情愫。张小禾倾慕于高力伟的才华,甘愿和他一起过穷苦的生活,只希望他能够为了自己留在加拿大;高力伟陶醉于张小禾对自己的崇拜,愿意与她携手一生,但内心却清楚地知道,这里再好也不是他心灵的故乡。

      两人在回国与否的问题上纠结了很久,张小禾曾经为出这趟国付出了很多,她所背负的还有家人的希望。临别之际,她对高力伟说:“如果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说,我知道你是对的……可惜,我不单单是我自己,你知道的,我只是我自己我就不顾一切跟你走了!”高力伟同样无法摆脱漂泊旅人的处境,没有勇气将这段日子再过一遍,这看似没有尽头的精神流放对他而言如同永无止息的牢狱之祸。“我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换句话说,我痛恨自己无法改变。”两人僵持不下的结果便是自此各自天涯。正如书中所言,说出事实的真相很残酷,但不说出来真相仍然是真相,残酷仍然是残酷。在挥手作别的那一刹那,高力伟的心中有着一种残忍的清醒:“虽然刻骨铭心,虽然终身难忘,但这却不是生命中的唯一。”

      “在绝对真实的感情之上还有一个绝对真实的现实。感情是瓷的,现实是钢的。瓷那么硬也碰不过钢。”说到底,感情从来都没有对错之分,每个人最后都只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而无法承载更多。感情是一场双方的角力,你愿意去相信,我愿意去坚持,只有双方在这一方向性问题上达成一致,相信和坚持才有意义。所以,更多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回到自己的内心去寻找答案。

                                                 (二)妥协与顽抗

      不论是林思文,还是张小禾,她们与高力伟的情感纠葛之中,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那便是时间之于女人的意义。

      林思文在与高力伟离婚后,三十几岁的年纪,压抑住不断上涌的焦躁,甚至放下内心的骄傲,在人海中苦苦寻觅,从希望到失望。送行之时,她嘴哆嗦着说不出话,眼角渗出两行泪,“人活在世界上还是应该接受一些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东西,什么都不能想得太好了,反正不接受这一点就要接受那一点……也许我这一辈子就是自己过了。”说完后,一路小跑去了,头也不回。她终于还是成长为自己心目中的男人,舍弃了一切对感情的奢望,转而去追求最为实际的利益——钱。

      张小禾自知无法挽回高力伟的决绝之意,后来和一个四十来岁的矮胖男人开始了新的生活,却成为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类人。“前几年我表姐为了从苏北农村迁到南京郊区来,随便找了个人就嫁了……我都看不起她了。可是今天连我自己也这样做了。我对自己说,算了吧,趁自己还不太老,进入安全地带吧。”她选择了向现实妥协,该有的东西都有了,就是少了一点。少了的那一点,便是勉强了自己的心。每一个人,即便可以骗过全世界,怕也很难骗过自己的心了吧?正如她对高力伟说:“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就过得去,这种感觉太难得了。”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自己最愿意嫁的那个人。她用内心的屈就换来了物质上的丰盈,有所得,亦有所失。

      在时间这人力无法撼动的巨物面前,有的人妥协了,与岁月握手言和,慌不择路地在还不算太“老”的年岁里抓住“还算相对不那么差”的一个人。只是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正因为当初的一时慌乱而错置了幸福,或是被琐碎的生活磨掉了往日的激情,现实之中才会有那么多的婚外情,在自身的婚姻关系中得不到的东西,自然难免求诸于外。有的人,还在“死磕”,一副顽抗到底的模样,不肯屈就了自己的心。其实这有些像是赌博,尽管输赢没有定数,但赌场的规则便是愿赌服输,只要那个人愿意赌,愿意为这场赌局的胜负买单,那么别人也就无从指责。

                                                (三)存在与虚无

      曾经,高力伟伫立在异国他乡的一片墓碑旁,他感到“生命的有限性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在这么偏远的世界一角,也有那么多人曾经在时间里存在,在这片土地上诞生、成长、奋斗、成功,然后,寂然而逝,在时间之流中化为乌有。……时间什么也不是却又是一切,它以无声的虚空残酷掩盖着抹杀着一切,使伟大的奋斗目标和剧烈的人生创痛,最后都归于虚无。”

       当把人生置于时间的长河之中,生命存在的意义便会变得虚无起来,再怎么恢弘壮阔的历史都将归于沉寂。然而,在时光的洪流之中,每个人都必须面对自己的生命,那些只属于你的故事,无论悲欢,也许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却正是这些因子真切地构成了你的人生。就像是高力伟再一次向存在与虚无提出质疑时所说:“世界是人体验中的世界,一个人只能从自己的基点去理解世界,这样才有了朋友有了亲人,有了祖国,这样那些渺小的平庸的转瞬即逝的痛苦和幸福才有了意义,这样那些终将化为乌有的事情还是值得去做,人间的一切才能够得到说明。关于生命,思索到了极限后,前面再也无路可走,只好回过头来面对仅仅属于自己的那些卑微琐屑渺小平庸。”

       “生命的意义就是对生命者的意义。”活着,是每个尚有呼吸的人的生命状态。只是在这个生命状态之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或者说有不同的生活方式。那些有着不平凡意义的追求,归根到底,便是一种可能更好的生活方式。

      人们常常会把看似无解的问题归于生命本身。在面对生离死别的无奈时,在人世纠葛的是非纷扰时,甚至在面对生活的鸡毛蒜皮时,道一句:“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故事的主人公高力伟在“流亡期间”曾以卖字为生赢得了些许名声,他说:“我也愿意把爱情写得特别纯真,执着,纯净如水,洁白如玉。那样别人愿意看,人们希望在书中实现现实生活中实现不了的理想。”相比于莎士比亚和勃朗台,相比于梁祝,他觉得自己写的是很诚实的文章。有评论说,阎真先生是描写人物内心困境的高手,他用细腻的语言将主人公内心的情感冲突一一陈列纸上,让观者唏嘘不已。也许,他写了一部很诚实的小说,他用自己的笔触告诉未来的人们,在很多年以前,在天涯海角,那些平平淡淡的事庸庸碌碌的人,也曾在时间里存在……

       然而,小说终究只是小说,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自己能够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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