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朋友之间讨论基本还是在围绕着第一个问题展开的,对于我提出的第二第三个问题基本没有涉及,如果第一个问题牵涉到了哲学,那么第二个就是历史观的问题,而第三则是我对某几个历史事件的看法问题。我觉得第二个问题更值得对史学感兴趣的朋友们讨论。
花山院琴美:
谈谈个人对于必然和偶然的一点小看法,必然和偶然本身就是相对而言的。就拿阁下举得例子而言,织田信长之死——阁下说是历史的必然,而本能寺之变则是偶然,这一偶然和必然是相对于信长之死而言的。而织田信长的出现在历史上本身就是一种偶然,只是这种偶然比较对象与前者不同罢了。如果不承认这一相对观点,那么就是在织田信长出现这一偶然前提下论证织田信长死亡的历史必然性,用偶然去证明必然了。
如果承认必然和偶然的相对性,那么任何人类可以认知的事物便不会是绝对的偶然和绝对的必然。正如阁下所说,人类的灭亡是必然,而人类的产生却是偶然。灭亡的相对必然建立在产生的相对偶然的基础上。
阁下说人类历史的必然性就是一条射线,个人并不赞成,射线的原点是固定的,然而人类的历史的产生不是必然的,固定不变的。而是一个相对的偶然。
个人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有限,简单说来,在人类可以认知的范围内(这个前提很重要),没有绝对的偶然与必然。任何楼主所谓的“必然”都是建立在偶然的前提下的。任何的偶然都将归为宇宙毁灭的必然。而任何必然都将归结于宇宙产生的偶然(如果您是无神论者的话,可以参看这一观点)。
那么是否存在一个终极的必然,按照神学观念,托马斯阿奎那证明上帝存在的推论告诉我们,这个终极的必然便是上帝,上帝是不需要相对于任何偶然而存在的绝对必然。这是超于理性的存在。
有神论也好无神论也好,人类历史都不是绝对的必然。
我:
非常好,花山院琴美先生说的其实就是自然辩证法的必然与偶然之间的转换,我其实觉得历史必然性的规律应该是属于真理范畴的规律,历史的必然应该存在于偶然的基础上,由偶然的事件创造出必然的结果。或者应该说任何事物的元素应该都存在着发展趋势的必然性。
比如,假定宇宙已经产生,那么产生智慧生命应该属于必然性,而在何处以何种方式的出现就应该属于偶然,人类这种具象出现是偶然的。任何物质的出现的形式都会因某些因素的改变而转换(也可理解为消亡),那么人类的灭亡也存在着必然性,我想必然即是历史必然发展或者是真理延续的趋势。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观点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是还想不透,所以发上来望大家多拍打几块,呵呵~
谢谢先生指教~
花山院琴美: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其实历史可以这样打个比方,历史就是长江,其汇入大海或许是一种相对的必然,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长江根据不同地形地势有着不同的流向,这些地形因素就像影响历史发展的因素一般,是偶然出现的,中途还有各种直流偶然介入,这些都对整个历史的形态产生的巨大影响,但是或许并不影响结果。
关于偶然和必然,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东西,所以神学才会将这个绝对的必然归结为上帝的存在。不过如果没有绝对的必然存在确实是说不通的,任何事物都是从一个偶然的出发点出发,无论如何发展,偶然出现的世间万物都朝着灭亡的必然结果前进,如果没有一个绝对必然作为动力,确实是说不通的…………
呵呵,本人班门弄斧,只是自己的一些小想法…………指教什么的实在是愧不敢当
我:
恩,拿回先生举出的长江的例子,此中的历史必然并非流入大海,而是事物的本质因素:水会因重力的影响从高处流往低处,也就是水往低处流。而偶然事件是它因冲击力的力量而冲向了大海。
可能这样,你会理解我所说的必然与偶然的关系,但是好像也存在着问题。
花山院琴美:
恩,明白您说的意思…………这么说您所说的必然并不是结果的必然而是动因动力的必然,其实道理差不多的,任何事物的产生都有其原因,一切事物都是运动而非静止,从而必然有推动其的动力,这样递推必然都会有终极的原因和推动事物运动的终极动力,这些和终极必然的概念都是一样的,可以都理解是上帝的存在……然而最大的问题是这些都是后验证明,前提是这些因果推论的正确性必须成立
上杉信璇:
历史的变迁(请注意,我用的是变迁而不是发展)是不是有规律呢?这是一个存在很大争议的问题。当然我是指在西方。而在中国,由于长期受官方马列唯物主义的影响,觉得历史是在发展的,历史上的重大历史事件是必然的。所谓无数的偶然性构成了必然性。
举个例子吧,法国大革命时期出现了拿破仑创建了一个强大的帝国,带领法国人走过了法兰西民族的巅峰时刻。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法兰西那个时刻必然会出现一个伟人,即使没有拿破仑,也会有A破仑,B破仑等等出现。问题能找到气质才干机遇都同拿破仑一样的人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拿破仑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就知道马克思主义的关于历史必然性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一个偶然性,一个小小的意外,历史则将完全改写。比如宋金之争,如果不是岳飞被杀的话,完全是可以直捣黄龙,灭掉金国的。而并不是书上按照马列唯物主义得出的什么双方力量处于平衡状态, 所以形成了对峙状态。
很多事情,偶然性,抑或必然性,不如称之为天意的好。当然,人自身也是要努力进取的。所谓“三分靠天,七分由人”
花山院琴美:
唯物主义史学观念并不是所谓的这种概念吧,它更强调一种长时间的发展趋势,就算没有拿破仑,最多就是没有法兰西第一、第二帝国。没有拿破仑法典,法国的近代资本主义法制完善需要更长时间,但是其总体过渡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大趋势是不变的。这是其历史必然性真正强调的。并不是每个细节环境的必然,而是大的长时间的发展过程的必然。就算金未灭宋,对于中国各民族继续融合,君主制度中央集权的进一步发展也是没有多大影响的。只不过改变了史书对于军事和政治的记载罢了,历史发展的大方向是不变的,这是唯物史观历史必然性所强调的,不是某个具体时间的成败的改变。另外…………历史还是不要假设比较好
上杉信璇:
是的,历史确实不能假设,所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是注定的,按照上天的安排各自履行着自己的事务。说社会制度变迁也好,民族融合也好,有一点我还是赞成马克思主义的,那就是经济基础真的十分重要。
花讽院不律斋:
三根筷子这种问题属于人性的共同关注点,作为父母教育子女团结互助不外乎那些道理。5000多年的人类文化史出现这几个类似的记录一点都不奇怪。类似的相似事例还是很多的。比如各地都有大洪水的记录,都有类似女娲造人的记录等。
个人觉得哲学最大的问题在于哲学的正确性与哲学的可用性未必有关,而由历史与未来不存在必然对应关系。
这个问题的具体表现就是我们都知道股票是一定会升的,但明天该买还是该卖咱们却不知道,在这个角度上说,你马哲学到大师水平,去买股票一样能把裤子输光……
从上面的推论下来,我觉得所谓历史趋势必然性的立论固然可以获得技术上的支撑点。但这种趋势在分析建模中毫无作用,因为只知道某个因素必然会发生,却不知道具体的发生时间与发生条件,那和不知道这事件会不会发生没有什么区别。
比如人出生后就一定会死亡,这是必然的规律,因此我可以认为信长会死亡是一定的,但实际上信长死在桶狭间与死在本能寺,或者死在60岁吃天妇罗的时候区别却是很大的,对整个历史乃至社会的进程影响也是巨大的。由信长必然会死这个绝对正确的自然规律,我们根本什么都推论不出来。同理,我也知道政权会消亡,阶级会消亡,地球会毁灭,人类会灭亡,但这种预言对我乃至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意义。
我最恨的就是一帮专家拿着个上证K线图在那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上年升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压力已经很大了,大盘反转的迹象已经相当明显了,在这里下跌已经是必然的了,然后在上个季度这个位置大盘已经探底了,量和势都具备了,所以在这里必然会出现一个强劲的反弹……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做,现在你问我我也知道在6000点跌是必然的,在1500点涨是肯定的,问题是明天是跌还是涨,哪头专家叫兽敢给我一准信?既然未来不是必然的,凭啥说之前已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就是必然的,而不是概率的作用?
大意觉迷:
任何事物都是同时具有偶然性和必然性,而不是两者割裂的。
但是我们讨论事物的时候,往往只是侧重其某一个方面
比如信长死于本能寺,我们可以说其为偶然,恰好这个时候自己疏忽了,防备也不充分,遭到意想不到的敌人进攻。
同时也可以说是必然,信长的地位、作风、以及以往做过的许多事情,甚至是日本千百年来形成的历史文化背景,导致了他必然会遇到一个类似明智光秀的对手夺他性命。虽然历史记录中存在着各种偏差,但是总体脉络还是可以把握的。
我们可以说,明智光秀就类似于恩格斯评价的拿破仑一样,他不出来,也许还有别人冒出来。
至于相似性问题,在研究文明传播的时候比较麻烦,有些文明是属于独立发展,还是继承别处文明。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两者的意义是不太一样的。
花讽院不律斋:
如果光秀没做掉信长的话,为什么就一定会有第2个野心家跳出来呢?甚至在别人做掉信长之前信长自己吃寿司噎死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这就等于你抛硬币,第一次抛出个正面,于是第一次抛出的这个正面就成为一个必然了,因为已经是成了事实的事。但你不能说其实刚才我丢硬币丢出正面是一定会发生的,是历史的必然选择,不可能出现反面,如果出现反面,那地板也会把硬币弹起来弹成正面的……
大意觉迷:
如果没跳出来,那也可以有一系列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等在那里。
可能这样给人事后诸葛亮的感觉,但是分析偶然性与必然性也只能等到尘埃落定,取得一定的线索或者数据才能进行分析。
“历史的必然选择”这个概念我觉得潜台词太多,很容易被意识形态化,所以不太适合作为一种准确地论断。
花讽院不律斋:
历史的必然选择本身就是假设性问题。也就是假设产生历史事件的某个或全部条件发生变化,但结果并不发生改变。这种假设显然永远无法被证明,因为你根本无法改变历史上已经发生事件的某个条件——除非穿越。因此前提不成立,结论无意义。就这点上分析,我已经可以说任何所谓的历史必然选择都是彻头彻尾的伪命题。
当然了,对于所谓必然发展的趋势的问题,如果你能穷举所有的可能性的话,基于全概率定理确实可以说这些趋势的出现是必然的。正如硬币的问题,我可以说硬币落下必然是正面或反面朝上,或者直立,除此之外不存在其他可能性。但个人认为这种穷举了所有可能性的所谓必然只不过是永远正确的废话而已
上杉庆次:
你们在讨论哲学啊,不是讨论历史。在国内正规的历史学教育中,历史哲学只是占很小一部分,而且大多数不为学生所喜的。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哲学。历史观对具体的历史研究不是说没有影响,而是如果过多的强调,是有问题的。
随便说一下我比较赞同的一种历史观念,克罗齐说的,“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花山院琴美:
历史必然性确实是个哲学问题,现在大学历史专业讲这个部分的史学理论课程基本是睡倒一片的……呵呵,另外很想知道您对克罗齐的话是如何理解的,这句话被很多人都引用过,但是每个人所表达的意思却不一定相同。
上杉庆次:
字面意义啦,做多就知道了。写论文,最重要的是论文框架,其次才是资料。
写论文,一般在根据资料的基础上,提出自已一个框架,然后在框架下对资料进行选取的。这样,论文代表的作者和作者所处环境的观念和视野,而不是被研究的对象所处时代。基本上,作者的主观性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很简单,按字面意义理解。
否则,没法解释我为什么选择某个课题,而不是另一个课题。即使最强调客观性的兰克学派,为什么它们研究的是跟德国相关的历史呢,因为它们在德国。
花山院琴美:
兰克学派研究德国史??不是把,就兰克本人而言其英法史学的成就都是很大的,所谓避免主观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必须要理解兰科学派所处的历史学环境背景。
个人认为兰克史学搞得是史料学的工作,而不是阁下所谓写论文式的历史评论,面对当时需要整理的浩如烟海的史籍史料,加之实证主义思潮的影响,自然科学日益发达,在这种背景下,兰克学派的所谓客观性应当是对于整理史料而言,虽然这会产生所谓只整理不分析评论的所谓弊病,但是在近代史学刚刚起步的时候,对基本史料做出整理时必须完成的一项工作,没有其努力,所谓的新史学就会失去发展的基础。而在仅仅史料学的整理史料的过程中,做到尽可能去除主观作用是可以达到的。就像如今史学开始走向批判兰科学派式的史料学作风,亦好像我们批判傅斯年的史学就是史料学的理论一样。但如果没有这些史料的架构,现代史学又从何入手呢。
阁下所说框架重要性大于史料,也是在前人都为你做好了史料整理和准备的基础上产生的,毕竟所有论文框架思想都是基于史料而产生的,史料是框架的基础,没有通过阅读史料我认为这个框架是建立不起来的吧。况且这还是前人为我们整理好的史料。我们应该承认前人在这一方面的巨大贡献。毕竟我们在获取前人成果时候太容易了,就不会体会到前人做这些史料上的基础工作的艰辛吧。或许我们会认为兰克式的客观是缺乏分析,缺乏思想,但是我们的分析和思想却是实实在在架构在其成果之上的。
上杉庆次:
忘了补充一句,我主要涉及是近现代,所以不存在着整理史料的问题,所以框架就更加重要了
小林仕太郎:
历史的必然性-我们(后人)总是习惯地认为历史上一个重大事件的发生是各种因素作用的必然结果;其实,如同今天一样事件的发生和发展是存在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恰恰因为我们是后人,知道历史事件发展的结果,所以,总是认为我们知道的结果是预先注定要发生的
上杉庆次:
其实,所谓的偶然性必然性,都是马列那一套灌输给我们的,同样的还有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其实真的是如此吗?
中国古代的传统是天有不测风云、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一种循环史观,而不是直线型的。
北条云之华:
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复 因为历史是人来主导的 物质不断发展 可人的变化并不是很大 很多想法和思路和过去一样。 。 前人犯过的错 后人照样犯。 。。
花讽院不律斋:
历史总是惊人地重复,但命运也总是惊人地爱跟人开玩笑。说未来的发展与历史有必然的对照关系基本是不可能的,否则对未来的预测就可以100%正确了。而且人类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你有以史为鉴,你的对手一样有以史为鉴。宋朝好像有个聪明人想模仿田单的火牛阵,结果对手万箭齐发,火牛把自家给践踏了个精光。
大意觉迷:
就比如我写的《白村江本末杂叙》里提到,鬼室福信为了暗杀已经不听话的百济王扶余丰,自己装病,想诱使扶余丰上钩,没想到扶余丰早有准备,将计就计,反而一举擒获鬼室福信。
而再看看数百年后织田信长杀弟这一出,如果织田信行如同扶余丰一样有所防备,谁敢说织田信长不会重演鬼室福信的倒霉命运?
花讽院不律斋:
即使所谓的规律也未必能作准。因为所有的社会规律都很难通过社会实验来验证,这成本太高了。即使经过社会实验所验证,你也无法确保这个社会实验的所有已知条件可控可再现。
放到实际情况下,大家都知道罗斯福的新政通过增加财政投入挽救了美国经济危机,但是南美70年代经济危机的时候不少南美政府同样加大财政投入却造成了政府信用破产倒台,经济危机更加加剧。原因就是南美的社会环境和美国不一样。两个经济危机的起因与规模也不同。因此在美国能行得通的办法在南美却成了毒药。
花山院琴美:
所谓历史必然性,以史为鉴,并不是说可以用此种观点去见证每个个别的历史事件。把其用来验证具体事件是不可行的,个人认为其主要体现还是在大的趋势方面。另外,关于马列唯物史观,各种因素造成人们对其从内心产生了一种主观的反感情绪,不得不说很多人确实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它的。如果心平气和对待,其大部分理论还是有其道理的
上杉庆次:
楼上后半句我表示异议,不过理论这种东西,纯粹放在真空里的话,能自圆其说就可以了,要来指导现实,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立花爱雯:
反之 如果当初信长没有做掉今川义元呢 所以历史的进程说不上什么偶然必然吧
花山院琴美:
偶然必然是历史哲学的观念,是属于哲学的范畴,不能总有这个哲学概念去衡量每个细微的历史事件的个例…………
我:
一 历史必然与事件的偶然
应该说历史必然与事件的偶然都属于一连串事件产生的结果,而历史的必然是指由几个主导因素产生下的必然结果,它不受其他偶然因素的影响。
偶然事件的发生的因素应该更加复杂,不象历史的必然的因素相对简单,比如像所提出的“放到实际情况下,大家都知道罗斯福的新政通过增加财政投入挽救了美国经济危机,但是南美70年代经济危机的时候不少南美政府同样加大财政投入却造成了政府信用破产倒台,经济危机更加加剧。原因就是南美的社会环境和美国不一样。两个经济危机的起因与规模也不同。因此在美国能行得通的办法在南美却成了毒药。”应该就归为偶然事件中,因为这个事件中的新政原版不动的再放回美国,比如现在或者未来,也未必会出现与罗斯福时完全相同的结果。关于对立花爱雯先生提出的“如果当初信长没有做掉今川义元呢 所以历史的进程说不上什么偶然必然吧”的问题,我们从来没有说信长的死亡这个必然历史事件不会发生在今川上洛的路上,我们必须承认如果出现信长提早死亡当然会改变历史进程,甚至可能影响日本国是否提前灭亡的到来,这个偶然事件只会改变的不过是历史的进程,这就是我的观点。
上杉信璇举出的关于拿破仑的例子很好,就像我说的英雄(或者理解为领袖)的出现是必然的,这个和人类社会发展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是不是就一定是拿破仑却存在着偶然性。这里还想讲一下大意觉迷大师的观点,我从来不认为信长得结局就只有被暗杀一个结局,这里花讽院不律斋先生的例子就非常棒:“这就等于你抛硬币,第一次抛出个正面,于是第一次抛出的这个正面就成为一个必然了,因为已经是成了事实的事。但你不能说其实刚才我丢硬币丢出正面是一定会发生的,是历史的必然选择,不可能出现反面,如果出现反面,那地板也会把硬币弹起来弹成正面的……”。这样的例子我可以拿花讽院不律斋先生的例子:“宋朝好像有个聪明人想模仿田单的火牛阵,结果对手万箭齐发,火牛把自家给践踏了个精光。”,还有大意觉迷大师自己的例子也说明了这一点“就比如我写的《白村江本末杂叙》里提到,鬼室福信为了暗杀已经不听话的百济王扶余丰,自己装病,想诱使扶余丰上钩,没想到扶余丰早有准备,将计就计,反而一举擒获鬼室福信。”这里我想说的是,任何偶然事件都由很多偶然因素组成,改变其一就可能改变整个事件的结果。偶然事件有时也像必然事件下多米诺骨牌效应下的结果。
这里同样可以说一下结果反证原因的思想的错误(我上文第二个问题,也叫以今例古。),历史不能重演,但是如果历史可以假设,只要改变部分原因就会改变偶然结果,但必然因素的产生是不会改变的,这就是所谓蝴蝶效应可以改变时间地点空间的发展,但是改变不了事件主因下的必然结果,比如某人的死亡或者某种事物的消失(或者主要形式的变化)。举回拿破仑的例子就是,如果没有了拿破仑,在同样的历史条件下是否还会出现跟拿破仑一样四处征战而无往不利的人,这个未必,历史也可能会因此而影响它的进程,这里提到的进程是运行的速度和时间人物,但不影响历史发展的最终方向或者说是主要方向。
就如上杉信璇所举的历史假设岳飞胜利的例子,我必须说偶然的事件对于人类个体或者整个社会乃至人种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所以我也从来不认为偶然事件不是重要事件,但是它的成因复杂,不像必然的历史那样有线性般的趋势性。
经过与花山院琴美的对话,我觉得她的转换思想是对的,历史的必然与事件的偶然的决定性因素应该是事件主导因素的分析,当某件事只会因某一两个因素决定其发展方向时,我们就很容易发现其必然性。偶然事件的因素要比历史必然更为复杂,它所受的影响也更多,确定性不稳。而历史的必然更像是一条很粗的射线,偶然的事件只是其中的曲线,他会推动或会放慢历史必然性的到来的因素,但无法阻止。
我不赞成上杉信璇听天由命说,凡事皆有安排太过宗教化了,我们都知道人类会有消失的一天,难道我们大家就一定要坐着等天命吗?
平资政先生说马克思从来不否认“天才”在历史中的作用,我同样也不反对,但是不要以为有了天才就拥有一切,天才就像原子弹,他可能可以造成广岛效应,但是也可能躺在美军基地里最终被核裁,过分夸大和缩小都没有好处,他在历史的必然中只是一个次要因素,不会起到改变历史主导方向的可能,这样说同样不否定天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的能力。
我知道像花讽院不律斋先生所提出的“历史趋势必然性的立论固然可以获得技术上的支撑点。但这种趋势在分析建模中毫无作用,因为只知道某个因素必然会发生,却不知道具体的发生时间与发生条件,那和不知道这事件会不会发生没有什么区别。”必然会提出,我在行文之初同样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才会有觉得思想还不够系统,这个思想点还存在着问题的感觉,说完全无用我觉得要看你怎么看,我觉得有些人尽皆知的真理摆在人们面前久了,可能大家习以为常,最后可能就犹如忘却。我都知道人类终有灭亡的一天,就像圣经中的末日审判叙述一样,但是我们是否就只能坐在地上等着呢?当然不是,这就相当于我们都知道我们会有将死一天,而我们大部分人不会故意将其提前(自杀),而是分析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就是人体机能衰竭并最终导致其完全消败,说的哲学一些就是:生命的本质是机体内同化、异化过程这一对矛盾的不断运动;而死亡则是这一对矛盾的终止。知道了导致这一必然结果的主导原因以后,我们当然是要想出办法如何保证人体机能的正常运行和如何保证机体内同化、异化过程这一对矛盾的不断运动。比如疾病方面的防治,外界伤害的防御等等来减缓这一结果的到来。这个粗看起来的却都是废话一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其参考和研究价值的,举个不雅的例子,比如自杀,其实就是人类选择迅速达到本体机体内同化、异化过程这一对矛盾的终止的方法。
还有想关于花讽院不律斋先生所提的“历史的必然选择本身就是假设性问题。也就是假设产生历史事件的某个或全部条件发生变化,但结果并不发生改变。这种假设显然永远无法被证明,因为你根本无法改变历史上已经发生事件的某个条件——除非穿越。因此前提不成立,结论无意义。就这点上分析,我已经可以说任何所谓的历史必然选择都是彻头彻尾的伪命题。”的观点,我有以下看法,历史不可能重演,这个我们必须承认,但是事件本身却存在着偶然,我们应该看到事件被改变的本身存在着多米诺骨牌和蝴蝶效应的可能,那么历史的趋势性的存在才是对我们最有意义的,我们研究历史和正确对待历史观就是因为希望能研究出历史的趋势性。我们知道如果光绪帝的“百日维新”成功变成“光绪维新”,或许我国的历史会走向“明治维新”的道路,会变成君主立宪或者是清宫专权的继续。我们会发现我们会有这样的推理(其当然是假命题),我们这样的推理是否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呢?
还有就是不要将具体化的例子来实证抽象化的思维理论,我所说的历史必然性向射线,并不是说就是直线装的往前走,就上杉庆次先生的先生所讲的“中国古代的传统是天有不测风云、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一种循环史观,而不是直线型的。”也只是一种理解,如果我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理解为一个消失一个替代,岂不是还是线型,你的历史构架是你具象事物的方式,但我个人认为历史必然其实是应该更多的研究历史的趋势性,这样可能更有意义一些吧。
二、关于三矢训
关于三矢训,其实我想说的是历史出现巧合是完全存在的(但是上面提到的巧合与花讽院不律斋先生所提的各地都有大洪水的记录略有不同,这些自然灾害的出现在人类历史上过于普遍,就像记录战争一样,出现重复的可能性相对很高。),那是因为会有共因的存在,这是巧合事件研究最有趣和意义的地方,我个人认为。但是即使是相似的事件,我们如果有足够的证据下还是可以证明事件的真伪的,比如三矢训更倾向于逸事而不是史实,那么我们就应该想办法查清这一切。
三,关于以今例古的历史观
最后为了将问题扯回日本战国时期,我想用我的第二部分关于历史观的问题来谈谈日本战国史的问题。
我反对上杉庆次先生的“历史观对具体的历史研究不是说没有影响,而是如果过多的强调,是有问题的。”,现今多少人的思想都是从以今例古或从结果看过去的历史观啊,基本是一个人终身做了一件大事,就决定了他一生的评价,包括对其性格、文化背景、社会地位等等。这跟人类初期的造神运动和偶像崇拜有着非常相近的做法和意义(至今娱乐圈都在使用这类伎俩),但是,历史的客观不应该允许再像封建时期那样为政治和利益关系所利用,我们看清事物和单个或者群体的发展时应该看他的发展轨迹,简单举例就是,诸葛亮不是一出生就是看破世间规律常态,军略天下无敌,他也有他的成长过程,他也有很多战略失误的地方。再举一个我非常喜欢的历史学家李亚平先生写的《帝国政界往事:公元1127年大宋实录》其中最后一遍岳飞必须死的分析就非常到位,可以作为客观历史分析的典范。所以如果不把客观的历史观作为分析历史的宗旨,那么我们得到的结论往往都不会是正确的。
这次我想举两个最典型的例子,一个是织田信长,一个是德川家康,这里拿山本惠琼先生的《谈忍——读《德川家康》有感》和宇喜多横家先生的《征文:我眼中的战国第一大魔王》 来作为例子。两位先生的文章都是现在非常主流的思想所体现出来的评论两位战国时期人物的文章。这里面我们先看看信长,山本惠琼先生的《谈忍——读《德川家康》有感》的开篇的“不啼的杜鹃”只是后人对他们性格的综合评价及总结,并非史实只是逸事,所以不可以作为真实性格的写照。相对客观的倒是宇喜多横家先生的《征文:我眼中的战国第一大魔王》里的“信长在为人处事方面,因为他是家中的嫡子胡作非为惯了,所以他改不了他的坏毛病。猴子的亲和力比信长强,因为猴子是苦出身懂得利用人才为自己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家康的忍耐力比信长强,因为家康小时候做过人家的人质,他知道怎样和强者打交道。”这里运用了简单的心理分析,分析了人类幼年的影响对后来人生的影响,这种佛洛伊德式的分析虽然有争议,但是是有参考价值的。从信长的一生看,信长幼年应该是个很反叛的少年,当时的说法叫“倾奇者”,他的行为十分的放荡不羁,甚至在“父亲的灵位前不但不跪拜,还抓起一把香灰朝信秀的灵位散了过去,”(关于这一点也有说是逸话之说。),我不认为这种行为有何深意,这不过是尚未成熟的信长的一种叛逆表现,这里我必须要提一下,人是成长的,我们不要将一个人他80岁的性格就看成他18岁依然如此,反观信长,他19岁之前基本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叙述的行为,而在这一年他的老师平手政秀切腹自尽,信长曾为此建政秀寺以悼念亡灵,这件事和后来信长21岁出兵助岳父并平定家中内乱,我觉得对后来信长的军事政治生涯的影响都十分深远。当然,在后来的岁月中,信长依然表现出不少反常之举,我觉得也跟他年轻时有关,但是成年的他已经具备战略大师和玩弄政治纯熟的政治家,他和德川家、浅井家的结盟都说明他对现实实力的估算与分析,如果他真的“心高气傲,穷兵黩武”(《谈忍——读《德川家康》有感》),那么他不会在火烧比睿山之前与比睿山延历寺进行谈判,并数次发出避难劝告,也不会在将军多次要密谋消灭他的时候与将军进行谈判并并为之妥协。信长并不是一个自高自大,无所不用其极,以杀人为乐的君主,“穷兵黩武”实在是说不过去,武田就不“穷兵黩武”?毛利就天天吃斋念佛?他的心理或许有与当时社会格格不入的一面,但是他也充分尊重传统,但是这种尊重只是在政治及战略层面上的尊重。我认为信长是个目的性非常强非常务实的人,也可以叫做野望极其之大,有人曾经说,信长不死将会成为天皇。我不认为信长会对这些涂有的虚名感兴趣,但是如果天皇挡道他也会取而代之的。这是我对他很粗浅的分析。
再来看看乌龟,乌龟不是憋尿高手,首先我们要提的一点就是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谁知道别人能活多久?除非你要杀死对方,否则你根本不会知道别人能活多久,等待的说法是扯淡,我们且不说乌龟从小就因为跟了魔王在一起就学会了玩当将军的野望的蠢话,就说乌龟在猴子死后,也没有马上进行行动,即使此时的乌龟形成了吞噬猴子家业的野望,用了两年谋划才消灭重要政敌,总共用了五年才建立幕府,花了十七年彻底消灭猴子家。这期间如果在建立幕府后他突然死亡会怎么样,是不是又要再演一出猴子托孤?那又该谁演乌龟呢?上杉?前田?还是其他什么人。记得猴子托孤时是有让每个人写效忠信的,我想当时的乌龟还没有完全想夺权的意思,不过是后来的形式早就的罢了。
在我看来,乌龟最大的优点是审时度势,在合理的时间做合理的事,这才是他成功的原因。他与猴子在尾张的对峙更像是双方的博弈,其实双方对这场仗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当然,如果出现压倒性的优势还是会消灭对手的),难道这样说乌龟出兵了,是不是乌龟就没有忍呢,这个和在三方原会战的情况一样,他并没有缩头不战也是因为知道如果不与武田对抗后果只有两个:一投降,看样子他不愿意。二龟缩,这样会失去大盟友信长的信任同时无论两方谁胜谁负,他都没有好果子吃。第三个虽然不是完美答案(也是他的选择):三,出战,战胜自不必说,战败则家灭。但是可能是三个中他感觉最好的。
再来看乌龟的转封关东,他为什么不反猴子,看看当时的大势就知道了。乌龟其实更像狼,他在等待时机的出现,也在时机未出现前选择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深刻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即使当年的仇敌织田家在后来也能成为盟友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对于儿子的死与对儿子继位问题都看出了他对利益的看法。当然早期的他也不成熟,他也曾做过导致一向宗起义的事。不过此事得以顺利解决,也看出他对当期实力形势的分析。
以上都是关于根据各位朋友的观点进行的历史观的理论分析,不够系统也可能存在问题,我到时再整理一下,谢谢~
源雪蝶:
偶然和必然在达到某一个条件之后势必会互相转换,就像量变到一定程度会变成质变一样,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给我们的,我们没有必要在此纠结。
历史上有些事情由于无关后事发展或者没有映入人们的脑海就沉入历史的深渊,有些事情由于比较重要或引起巨大变革就浮上历史台面,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漫长历史时期的一些小巧合,却被人惊疑地排到了一起,硬给它们安上“必然”的帽子。那么我们究竟该相信历史发展的真实性,还是该相信后人的杜撰呢?
我:
随意给历史事件定未历史的必然选择是不正确的,因为历史事件本身存在着不确定性,即某些因素的变化会导致事件结果的变化,因而我将其定性为事件的偶然
大意觉迷:
我认为偶然性和巧合不是一个概念,我对偶然性的理解就是恰好以某一种特定的形式体现出来。所以我举的信长杀弟的例子与我之前讨论信长死于本能寺的偶然性与必然性之间不矛盾。
如果信长杀弟是事实,那么这件事既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如果信长被弟杀是事实,那么这件事既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
我:
大师的例子我明白,这里就是事件偶然与历史必然,这里不矛盾,信长之死和信行之死都属于必然,而在织田家争中谁死或者都不死都属于事件的偶然
花讽院不律斋:
个人的想法是,无论是历史的偶然性还是必然性都是没意义的,两个观点都是假设性命题,他们都源于一个假命题——将一件已经发生的历史事件的某个次要条件改变,该历史事件的结果是否受影响?区别只在于历史偶然性认为结果会发生改变,而必然性认为结果不会发生改变。
而这个伪命题的问题就在于已发生的历史事件属于不可逆事件,你根本无法将一件已经发生的历史事件的任何主要或次要条件改变。所以前提不成立,结论无意义,也就无所谓历史的偶然性与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