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国姑娘独自行走“鬼城”底特律，记录了它的衰败和复兴

文／姜逸男（日报记者）

底特律，曾经美国工业辉煌的代名词，世界汽车之都，在近年来却成了“鬼城”的代名词。过去十几年来底特律一度衰败到破产的地步。城里是大片大片被遗弃的房屋，废墟，如同鬼城一般。

这不是叙利亚，而是底特律一处被废弃的街道

曾经人流涌动的底特律火车站

一处被废弃的舞厅

我们十分好奇，在这样一座貌似被遗弃了的城市里，是否有中国人的身影。他们又在这座城市里有着怎样的一番经历和故事呢？

幸运的是，我们真的找到到了一个来自中国的姑娘。而她决定只身一人挎着相机去记录这座城市的衰败与复兴。

在见到Wang Jing之前，记者只知道这个二十几岁的女生只身一人挎着相机前往底特律，一待就是两三个月。听起来就像是个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而且是酷酷地涉足危险地带。

那时候，她刚好毕业，在家呆了两三个月，虽然其间也去其他地方短暂地玩了下，但还是想好好沉入一个地方拍点什么。刚好看到了电影Only Lovers Left Alive和纪录片Anthony Bourdain，看完后，她对底特律这个城市的印象有了改变。

也许底特律确实很危险，但是内心的好奇心和对一个好故事的渴望，勾起Jing对这个城市的兴趣来。她当时一好奇，搜了搜机票价格，结果发现往返机票还不到200刀。就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她踏上了飞往底特律的飞机。

尽管抵达之前，做了诸多的旅游功课和心理建设，可当她真正到了那里还是被吓了一跳。

确实和别的美国城市反差太大了！

一条街走下去，所有店虽然橱窗里有东西，但基本上都是关张的，偶尔只有一两家是开着的。甚至连底特律的Downtown，也要隔几乎四五十米才能见一家开着的店，根本无法和从前见过的Downtown联系在一起。路特别破，坑坑洼洼；甚至在高速公路上看到一个足足有汽车轮胎那么大的坑，也没有人管。整条大街上真的空无一人，仿佛《行尸走肉》的拍摄场地。街上黑人特别多，看人的眼神似乎颇为不怀好意。

当时，Jing觉得毛骨悚然。她说，那种感觉有点像电影Silent Hill。她遇到的90%的人都告诉她，太阳下山了她就应该回家，除非是在Downtown。

所幸，Jing当时住的地方虽然不在市中心，也算得是当地治安很好的区域。好多潮牌的生产地也都在这里，附近商场也很多，基本没什么治安问题。 但是，她和一位摄影师A在一起，专门拍废弃的房子。
A并不是职业摄影师，对于他来说，摄影更是一种兴趣爱好。A以前的生活就是住在那些废弃大楼里当瘾君子；而现在，他在医院里当咨询师，给予病人心理辅导。他觉得他的经历使他对于这座城市的感触和了解更加深刻了起来。 A觉得，底特律的复苏让它没有了历史的厚重感，当地政府推出《The Detroit Blight Removal Task Force Plan》——推掉8.4万处旧楼（要知道这个数目是底特律房屋总数的三分之一），建造充满现代感的时尚大厦。 因此A决定好好拍拍底特律废弃的大楼，用他的镜头告诉后人曾经的底特律是什么样子。像他拍下的图书馆，虽然是整栋关掉的，而里面的书都还完好无损地待在那。

就这样，Jing和A每天游走在各种欠维修的废弃大楼里，时不时还要躲保安、爬楼顶。

过了第一个月，Jing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她开始自己在街上溜达，找些有意思的小店。Jing当时去了家叫Astro Coffee的咖啡店，她说在那里，她吃到了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三明治，那个厨师简直是绝了。

通过和当地警察闲聊，Jing得知有些枪击案本就不是发生在底特律，而是发生在附近的其他城市，但不实报道却让这座城市无故背上黑锅。“就像我在那里待了三个月，不也好好的嘛，既没被抢也没死掉，”Jing感叹道。

随后她还去了底特律的火车站，在那个区附近有很多维多利亚风格的老建筑。很多嬉皮风的艺术家来到底特律后，就喜欢住在此种风格的房子里。回忆起当时街上的嬉皮士，Jing说他们打扮得就和电视里一样，穿着那种到脚踝的长袍，很乱的头发上扎着小揪揪；和他们对视时，你会感到自己几乎被看穿。

在游走的过程中，她不断看到越来越多的新东西出现在底特律。一次，走着走着，只转了个弯，顿时便有种来到了拉斯维加斯赌场的感觉——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坐落着两座赌场，街上到处都是人。

如果上网搜Heidelberg.org，你会看到许多神奇的房屋，花花绿绿，各种风格都有。这是当地艺术家和底特律的居民沟通，请居民按照艺术家自己的意愿把房子重新布置成他们喜欢的风格。而这一条街，经过这么一番装饰后，就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房子展览馆。还有的艺术家用鲜花重新装饰底特律废弃的房屋，给它们带来新的生命力。这样有趣的创作，在底特律还有很多很多。

很多在外地工作的底特律人选择了搬回到这座城市，因为房价低廉，越来越多年轻人愿意在底特律购房。还有许多公司选择在底特律落户，这也为当地人重新带来了就业机会。 随着Jing在底特律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对这座城市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她发现，底特律的人非常乐观，虽然家乡不被外人看好，却依然为之自豪。她开始想要为这座城市做个影展。

在和很多来到底特律的艺术家聊天时发现，大家也都有这种感觉，都觉得要为这个城市做些什么才甘心。当地居民也会时不时地搞些活动，来激励身边的人，让大家知道这座城没有死。这些居民们也坚信只有大家过得好，这座城才能变得更好。

“像我朋友买了带地下室的三层楼，才花了1300刀。由于房价很便宜，所以很多人有机会买那些很大、很好的房子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于是便有很多适合年轻人得东西出现了。比如有个人买了一整个室内工厂，然后建了个室内滑板公园。”Jing觉得现在在那个城市，什么都有可能实现。

另一个好的变化是，底特律政府也通过推出新的退税政策来吸引好莱坞的众多大片来底特律取景。《蝙蝠侠大战超人》在底特律拍摄就享受了3500万美元的退税，要知道，这笔钱可都够再请个男主。《变形金刚4》中的一些场景也是在底特律搭建的。片子拍完后，这些场景也没有被拆掉，反而成了一种新的旅游资源。 由于研究生课程繁忙，Jing在底特律的拍摄不得不告一段落。被问到会不会再去，Jing想了想说：“现在只拍了30%，我还好多东西没拍完，春假或是下个学期不忙就去。”

不论你的记忆是不是还停留在那个破了产的底特律，你都不能否认，这座城在以自己的方式渐渐苏醒过来。虽然不知道还有等待多久，只希望经过了这次遭遇的它，可以再次重生。

编辑/刘潇然（[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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