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让子弹飞》中,周润发饰演的黄四郎,曾经自信的认为,“我家碉楼,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他(指对手张麻子)进不来!”
但是,在影片最后,黄四郎不得民心,他的碉楼也最终被民众攻破。
在很多时候,我们总会被社会中种种令人顿足的问题所困扰不已。最近的朋友圈和微博,都颇不太平,网民的情绪,似乎都已经被某三种颜色,带入了深不见底的愤怒之中。自几年前韩国萨德事件被人忘却以来,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如此愤怒却又整齐划一的民众们,向高处者同时掷出了投枪。如同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流。
我在读历史的时候,也时常如同近日的网民们一样,对那个时代产生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与深思。
恰如18世纪奥地利帝国梅特涅亲王的苦恼,“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些君主和贵族,仿佛是为了毁灭这个时代才诞生的”。
旧制度下,总有一些特别人士,他们拥有常人不可能拥有的特权,享受着常人不敢想象的美好,并在放纵的欲望海洋中尽情遨游,由此引来无尽的憎恨和敌意。正如著名的贵族政客塔列朗曾这样描述过特权的美妙:“一个不曾在旧制度下活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人生的美好”。
只有这时,我们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做出激怒民众这种愚蠢的行为了。一个在旧制度下获得利益的贵族的产生,必然也会是无数失意的被压迫的民众随之产生。贵族们在剥削民众的同时,必然也会对民众伤害自身利益的行为而愤怒。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与自身的高贵地位,他们必然会伤害民众的利益,并且鄙视民众的行为。
▲卡扎菲之子穆塔西姆,他更愿意将利比亚的民众称为“老鼠”而非人,这是因为在他眼里,普通的利比亚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条件被他称之为人。
但是,当他们被浮华美妙的生活遮蔽了双眼时,往往就会使他们高估自己的力量,以为自己能够永远强大,并不断的鄙视下层的贱民,将他们视为秩序的破坏者和没有受过教育的蠢货们。
但是,当他们的剥削与压迫,彻底激起民众的愤怒,这些贵族就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对民众的蔑视与自身所谓的“力量”,在民意的潮水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民众的凶残、暴虐与无情,将是贵族们的噩梦。
历史上,无数的事件正在告诉我们,民众的愤怒有多么可怕。
法国大革命期间,民众在全国立起断头台,将国王、王后与其他的贵族,统统杀死在市中心广场。当1848年,法国二月革命爆发,民众将凡尔赛宫洗劫一空,把国王的王座、皇袍堆在广场纵火焚烧。
而在大革命后,逃出法国的旧贵族,大多穷困潦倒,许多人在异乡的贫民窟里苟活于世,在睡梦中回忆他们当年的荣华富贵;而留在国内的贵族,无一例外的被民众处决,尸体或暴露于街头人人唾弃,或被抛弃于荒野被野狗吃掉。在极度愤怒下,民众的残忍,往往能够超乎我们的想象。正如法国大革命中的一句谚语:“革命者是最冷酷的暴君,他们不懂得任何怜悯和宽恕”。
而俄国革命更加可怕。不仅沙皇全家被处决,连一般富贵人家也难以自保。人民将他们的尸体肢解,扔进俄罗斯十月的冰湖中,瓜分他们的财产,凌辱他们的妻女。民众的报复,如此的不留底线,残忍至极。而对此,他们丝毫没有反悔,因为贵族们昨日的作威作福,这些正是他们自己的咎由自取。贵族们最后只得逃亡,有一百万贵族及逃亡者在冻死在西伯利亚,其他的人,要么在哈尔滨、上海的俄租界贫苦困顿了却余生,要么在欧洲或美国下矿、教书、进工厂,勉强糊口。
“陛下,您在有意为自己准备绞刑架,那些乌合之众是不懂礼貌的。”
——二月革命前,俄皇尼古拉二世被自己的总参谋长古尔科劝谏
“穷人的嫉妒是最残忍的,这样下去你将咎由自取”。
——大革命前,贪图奢华的法国王后安托瓦内特,曾被自己的皇兄约瑟夫这样警告
请永远记住,人民是最可怕的凶兽,革命是最恐怖的风险。对于那些贵族们,任何时候,都要将对人民和革命的恐惧刻在心里,只有这样,才知道自我克制有多么重要:
所以,看到隋朝末年暴民的可怕以后,唐太宗才会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清朝统治者在看到明末农民起义以后,才会明白“永不加赋”是什么意思;拿破仑在镇压了暴民起义以后,才明白必须对法国民众实施恩惠,才能真正杜绝暴乱。这些贵族们的富贵荣华能够长久,依赖的何尝不是对人民的敬畏和对革命的恐惧。
相反,后赵皇帝石虎,自诩实力强大,说:“我家父子如是,自非天崩地陷,当复何愁,但抱子弄孙日为乐耳!”可是不到三年,冉闵就将他的政权推翻,并且将建立后赵政权的20万羯族人全部杀光;南梁君主萧衍就曾自诩“我家坚固如金瓯”,可是淮北低贱的寒人却随着侯景冲破了台城的大门;沙皇尼古拉二世也曾自信,“革命的威胁已被完全排除,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斯托雷平1911)”,但革命的寒风六年之后就撕碎了整个王朝。所以,对于贵族们来说,失去对人民的畏惧是不折不扣的危险,忘记对革命的恐惧是一种真正的自负。
永远不要忘记历史。黄四郎的碉楼在人民面前不堪一击。而北京的某个旗人浪子,也曾经记起祖上的豪气;上海租界里的白俄妓女,也许正是某个王公贵族的女儿。儒家人的思想,至今依然能够流传沿用,绝对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