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蔓延的原因》 罗伯特·布鲁格曼

3向外扩张,低密度的郊区开发模式几乎遍及所有的美国大都会地区,自二战以来,美国十年一度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大都会区域内新建住宅的平均密度明显低于原有建成区的住宅区。美国东海岸成片的低密度科技郊区现象从波士顿的北部延伸到佛罗里达州的尽端,在欧洲,中国,印度,尽管规模不同,但围绕中心城市向外低密度发展的模式如出一辙。

如果只是抽象地询问人们对城市蔓延的看法,而不涉及是否影响他们拥有一套带着大花园的独立别墅,家里每个成员都有一辆汽车等具体问题,大多数会说不喜欢,他们会关注开放空间和农田的减少,开车时间增加交通拥挤和单调的郊区式发展等等大量的问题。

布鲁格曼认为,出现城市蔓延就是因为人们需要它,市场对千百万人的需求做出了自然反应,在本文节选部分中,他批判性的介绍了许多关于城市蔓延起因的自由派观点,并为城市蔓延辩护。

分歧的核心在于对私有市场力量的认可程度不同,有一种观点赞成对城市发展进行公共干预,这一派的观点认为自由市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自私的个体在谋取自身利益最大化时,通常以牺牲他人的利益为代价,每个人都愿意在低密度的郊区拥有自己的住宅,却不知这种决策积累起来的结果可能会给整个区域带来负面影响,开放商的贪婪追求利益最大化而诱导人们住在郊区。

另一些观点批评是政府造成了城市蔓延,认为政府花费大量的联邦资金修建高速公路而不是地铁轻轨等公共交通,导致依赖汽车的蔓延式扩张变得不可避免,政府为独立式住宅提供低息且有担保的贷款,使得中低收入者选择去郊区定居。

布鲁格曼给出了两个根本性的解释:富裕和民主制度。

人们自己想要居住在低密度的郊区,随着收入的增加,人们也可以负担的起住在郊区,民主制度允许人们为自己做出选择,而人们选择了低密度蔓延式的新开发地区。

空间发展模式也是中国面临的重要问题,改革开放后高速城市化使得几乎所有城市都迅速扩张,尤其是大城市边缘区的土地开发失控,城市建设用地盲目扩张情况严重,引起了学术界的担忧。解决这个问题不仅要在总体上的集中于分散之间找到平衡点,还要以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提高制度供给来作为解决城市蔓延问题的根本出路。

许多研究者通常是欧美知识分子,生活工作在中心城市,他们将美国大规模城市蔓延现象归咎于民族性格,他们认为美国人醉心于无拘无束的个人主义,低密度的生活环境和小汽车的便利,事实上只有你假定都市是由一小部分文化精英造就的时候才可能说美国人是反都市的。

这种人认为都市主义的生活是指人们住在高密度中心城区的公寓里,拥有许多高雅文化设施,他们相信这里的市民更加包容和都市化,因为需要不断地与各种类型的人交往,这种都市主义的定义多是基于19世纪欧洲对理想城市的想象,遭到越来越多世界各地居民的排斥。

确实有一些郊区主义者认为,郊区环境与老城区正好相反,处于他们日常生活的外围,仅仅是高速公路上的一个出口,然而大多数人认为这两个地方各有所长,对他们来说,郊区是个生活工作养育孩子的地方,而市中心是一个看球赛去夜店参观博物馆或者是圣诞季血拼的地方,老城区逐渐改造为旅游景点,看起来已经成为更大的都市圈中更有价值的组成部分。

另一个常见观点认为美国郊区发展和城市蔓延的原因是种族主义,即白人迁离造成的。尽管没人否认种族在美国人的生活里扮演了关键的角色,但是当非裔美国人变得十分富有的时候也想像白人一样迁往郊区,他们通常选择那些有大量非洲裔美国人居住的社区。

最普遍的解释可能是不完善的资本主义体系直接导致了城市蔓延,经济力量是人们交往的首要因素,也是生活中许多方面的推动力,其他因素都是次要的,通过历史的回顾我们发现城市形式不仅仅是一种结果,也是一种经济状况的起因,每个人做的每种决定,都将反馈到整个系统。

在许多情况下,资本主义体系本身很难很好的发挥作用,从而导致了市场失灵,产生了不利的结果,许多家庭都想在城市最边缘找到自己的理想家园以贴近自然,即便它很快就会被新建的开发区包围,中心城区的医院急需扩建,而隔壁公寓里的居民却拼命阻止,因为这会阻挡他们的风景,视个人利益高于公共利益的行为,并不限于经济问题。

尽管存在着问题,“资本主义造成城市蔓延”的观点还是成了历史上不断争论的重要议题,改革派反复提出,美国人从没真正的生活在郊区。资本主义固有的特性影响了城市形态,这个观点最近有了新的说法,它提出城市蔓延与市场不断加强的全球化有关系。

其他一些研究者从硬币的另一面看待城市蔓延,他们将问题归咎于政府失灵,是各个层面的政策助长了城市蔓延,但是这些说法都不是很有说服力,那些鼓励房屋自有的政策都无法解释城市蔓延的现象。

还有一个指控:大城市政府通过下设许多市辖区形成了行政分割,造成各个辖区政府竞相发展,而不是共同努力为减少蔓延而规划未来。

还有一种比较流行的关电视新的通信和交通技术导致了城市蔓延,铁路促进了城市的集中发展,小汽车使之分散,但是事实上小汽车没有直接取代任何形式的公共交通,而是直接取代了私人马车,较高的汽车拥有率并不是必然导致低密度发展的因素,每一种交通方式其实都是给予家庭更多的移动性。

或许研究城市蔓延原因的方法是暂时把城市为什么蔓延的问题放在一边,而去问问哪些力量比19世纪中期以前更强大,更能阻止城市蔓延和扩散,为什么很久以来人们会选择生活在城墙包围的城市中,住的并不舒服,楼上楼下都是人,而城外到处都是吸引人的开阔地。

尽管城市蔓延在不用时期不同地点发展相异,但是历史显示与城市蔓延紧密相连的是不断增长的财富和政治民主,在市民越来越富裕并享有基本经济政治权力的地方,有更多人能够获取曾经是富人专属的权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隐私权,移动权,选择权。

隐私权指的是能够控制自己周边的环境,比如入口有门卫,配有司机的小车随时待命,或者是郊区小块土地上建一栋不大不小的住宅,郊区住房如此成功的原因是它享有许多隐私特权,和百万富翁差不多,付出的成本却少很多。

移动性指的是个人和社会的移动性,在19世纪城市里只有权贵们用的起私人马车,而20世纪20年代末,千万郊区中产阶级用上了私人交通工具,这种空间上的移动性是的教育和就业机会大大增加,进而导致了不断增加的社会和经济流动性。

最后是选择性,很多精英对选择性不断增加会带来益处的说法不感兴趣,因为他们认为让普通市民选择他们通常会作出错误的决定,曾经只有富人拥有选择生活的权力,而如今最普通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也享有这些选择。

然而,事实上在每个大城市里,都有些最富有的人仍居住在密度非常高的市中心,这意味着富裕能与许多不同的居住形式兼容,就像任何巨大都复杂的人工或者自然系一样,没有简单的原因和结果,而是由无数的复杂的不可预知的方式彼此相互作用导致了城市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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