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后一次降息， 美联储新一轮宽松结束？

七月份第一次降息时，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和美联储广受批评，现在看来美国的经济增长已经稳定。在继续前行之前美联储可以宣称货币政策取得了小小的胜利

摄影/Rafael Salda

文 |《财经》特派记者 金焱 发自华盛顿

编辑 | 苏琦

美联储毫无悬念的在10月底议息会议后宣布降息。北京时间10月31日凌晨的这次降息是2019年来连续第三次下调短期基准利率，用以防范全球经济增长疲软以及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加剧导致美国经济放缓，接受《财经》记者采访的业内人士大都相信这意味着美联储的“周期中部的调整”(mid-cycle adjustment)告一段落。

在今年7月份的议息会议上，美联储开启了自2008年以来美联储首次降息；9月份美联储再度降息，两次降息共50个基点，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下调至1.75%-2.00%。此次美联储进行年内第三次降息后，联邦基金利率降至1.5%-1.7%。

花旗集团前全球外汇主管、深数宏观（DeepMacro）联合创始人兼CEO杰弗瑞杨（Jeffrey Young）对《财经》记者表示，这一轮货币宽松政策基本结束，这个所谓“周期中部的调整”的结果好于市场预期，美联储七月份第一次降息时，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和美联储广受批评，但现在看来美国的经济增长已经稳定。在继续前行之前美联储可以宣称货币政策取得了小小的胜利。

暂别宽松

FOMC官员们在美联储是否需要进一步宽松方面存在意见分歧。此前美联储在2015年12月启动加息周期，当经济数据开始转弱、通缩风险再次出现时，美联储担心此前的连续加息对经济产生负面冲击。好在加息为调整留下了货币政策空间。

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认为，劳动力市场依然强劲，经济活动以温和的速度增长。近几个月平均就业增长稳健，失业率仍然在低位。尽管家庭支出一直以强劲的速度增长，但企业固定投资和出口依然疲软。以12个月为基础的指标看，整体通胀率和扣除食品及能源的通胀率都低于2%。基于市场的通胀补偿指标依然在低位；基于调查的较长期通胀预期指标几乎没有变化。

值得注意的是声明措辞放弃了“采取适当行动维持经济扩张”的承诺，同时承诺在“评估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的适当路径”时监测数据。这一改变也已在《财经》记者采访的经济学家们的预料之中。

杰弗瑞杨发现他们的短期利率模型STR的美元利率策略建议从“做多”转为了 “中性”。这一变化的主要原因是: 经济增长已经稳定。经济增长因子的变化在最近几个月明显不再那么消极——美联储七月份第一次降息时，经济增长因子虽然远低于峰值，但是仅仅稍低于趋势值；同时利率更高的可能性增加，收益率曲线变得更陡峭。换句话说，模型表明，拐点可能即将出现。

他们的利率模型的转变正好发生在美国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10月会议之前，这预示着这很可能是美联储今年年内的最后一次降息。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确实暗示，在过去5个月里他一直谈的“中期”调整可能已经结束。在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他对记者表示：“只要有关经济状况的最新信息大体上与我们的预期保持一致，我们认为当前的货币政策立场就可能仍是适当的。”他认为美国货币政策“处于一个良好的位置”，因为“基本的经济前景仍然是有利的”。

以史为鉴，多位经济学家对《财经》记者指出，今天与25年前左右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所面对的情况有许多相似之处，美联储降息的背景和逻辑十分相似。

1995年美联储降息前的1993年和1994年，美国经济增长强劲，于是美联储在1994年连续加息，把联邦基金利率从3%一路提升至5.5%。至1995年7月，美国核心通胀已从1993年6月2.88%的高点回落至2.04%。1995年7月美联储官员也讨论了增长慢于预期是否会损害商业投资，从而影响聘雇计划，最终波及家庭支出的问题。出于对美国经济的担忧，为防止过度加息对经济产生损害，美联储在1995年7月开始降息，并在1995年12月及1996年1月再度降息。

美国经济企稳

杰弗瑞杨认为，此前媒体对经济增长的舆情是消极的，程度有些过火。美国二季度GDP增长2.1%，相对于一季度有所减缓。市场比较悲观的预期持续到第三季度的GDP增长。在美联储宣布年内第三次降息前数小时，美国小非农、GDP等多项重要数据纷纷出炉，且都好于预期。

美国第三季度GDP年化季率同比增长1.9%，预期增长1.6%，第二季度为增长2%。第三季度实际个人消费支出季率也好于预期。美国第三季度核心PCE物价指数年率初值录得1.7%，前值从1.5%上修至1.6%。净出口和库存几乎没有推动GDP。消费保持稳定，政府支出增长以及温和的通胀推高了实际GDP。

美国第三季经济增长放缓幅度小于预期，因企业投资下滑被消费者支出和出口反弹所抵消，这可能进一步缓解金融市场对经济衰退的担忧。数据公布前，特朗普表示美国经济前所未有得好。

实际上今年年初，美国有记录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经济扩张显示出更多的降温迹象，部分原因是2018年财政刺激措施的效果正在消退，与此同时，世界最大经济体的不同地区发出了不同的信号。

同样，美国10月ADP就业人数增加12.5万人，预期增加12万人。鲍威尔指出，初请失业金人数处于低位是一个积极的迹象。基于大数据的模型预计，杰弗瑞杨指出十月份私人企业非农就业人数为12.9万，因通用汽车罢工而下调了6万。但除去罢工的影响，预计非农就业人数报告的数值会很坚挺。

鲍威尔强调，即使现在已完成降息周期，美联储仍未考虑再次加息。他表示，“在我们考虑加息之前，我们需要看到持续的通货膨胀出现真正显著的上升。”“我们只触及了2%的核心通胀率。只是触及了几个月，然后我们就后退了，”鲍威尔说，“我认为，我们需要看到通胀出现持续的大幅上升，然后才会考虑加息来解决通胀担忧。”

疲软的通货膨胀是美联储用来解释降息周期合理性的理由之一。实际上美联储现在面对的通货膨胀情况与其在九月份以及七月份所面对的情况十分相似，通货膨胀目前低于趋势值 0.3 个标准差。通货膨胀水平疲软，但是远高于2015/2016年的水平。

与市场共识相比，杰弗瑞杨认为通货膨胀因子稍低。这种情况并不是美国所独有，十国集团大多数国家的通货膨胀因子都低于市场共识。与经济增长类似，通货膨胀因子的变化最近也已经趋于平稳。通货膨胀的水平仍然 略低于美联储的预期，但是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都已经趋于平稳，美联储可能会允许其提供的“保障”在系统中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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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蒋丽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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