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驴蹄”的盗墓遇到“黑驴皮”的考古

摸金校尉、黑驴蹄子、观星定穴、搬山倒斗……当你对这些江湖黑话耳熟能详时,说明一种延续千年却不见天日的“地下产业”迎来了它的“春天”。


当“黑驴蹄”的盗墓遇到“黑驴皮”的考古_第1张图片


因为春节和暑假的关系,2月和8月便成为折射电影市场晴雨的黄金档期。刚过去的8月,票房冠军是《盗墓笔记》,它以近十亿的票房,单片独占整月票房的四分之一。加之去年的《九层妖塔》和《寻龙诀》,“盗墓电影”连创票房佳绩。可见,由《鬼吹灯》和《盗墓笔记》所掀起的“盗墓题材热”,历经数年仍方兴未艾,已经成为影视和戏剧舞台上的热门IP。


正如武侠小说与历史课本之间的巨大想象落差,盗墓小说与考古发现之间也存在着漫长的传说距离。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固然引人入胜,但陈寿的《三国志》才接近历史真实。如果你是一个和我一样,热爱中华传统文化并且对历史真相充满好奇的人,我劝你少读一本盗墓或者武侠,多去看看《史记》或是考古新发现。


谈及考古,就不能不说到海昏侯墓。该墓自2011年发掘以来,至今已出土近两万件珍贵文物,铜钱10余吨,金锭数百枚,玉器数十件,竹简五千余枚,以及编钟、车马仪仗、酒器等,涵盖青铜器、金银器、铁器、玉器、漆木器、陶瓷器、竹简、木牍等各类珍贵文物。这些两千多年前的实物,为后人勾勒出西汉王公贵族的奢华生活。


直到今年的3月2日,考古专家组才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确认该墓主人就是西汉第一代海昏侯刘贺。当广大吃瓜群众对墓中陪葬的铜火锅,蒸馏铜酒器,疑似冬虫夏草,以及大量马蹄金锭感兴趣时,我却对那五千余枚竹简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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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看似简朴,远没有金锭和玉器的奢华与贵重,可它上面斑驳难辨的文字中,可能蕴藏着最令世人震惊的密码。


就在前不久,来自海昏侯墓的最新消息再次引发了文化地震。话说,《论语》本来有三个版本——《古论》、《鲁论》和《齐论》,我们今天看到的《论语》是根据《鲁论》和《古论》形成的版本,而《齐论》到后汉三国时就已失传。


据古书记载,《齐论》与其他两个版本最大的区别就是多了两篇,一曰《知道》,二曰《问王》。结果,从海昏侯墓中被发掘出来的竹简里,一篇名曰《论语知道》的文字惊现世间。如果日后专家释读出来全文,并确认这就是失传了1800年的《齐论》的话,对于整个学术界来说,其冲击波堪称核爆级别。


这批竹简内容包罗万象,已发现的就有《论语》、《史记》、《医经》、《孝经》、《医书》以及《筑墓赋》等等。才一个重见天日的“知道篇”就已经令文化界普大喜奔,那陆续解密的《医经》、《医术》等,不知道又会产生多大的反响?


小可尽管才疏学浅,不过在这里可以大胆揣测,铁口直断一下。我断言,海昏侯的出土文献中,一定有关于“阿胶”的记载和妙用。破解竹简古籍的工作,考证严谨又浩繁,一字推敲都非常之难,所以破译整体文献尚需时日,我还不能拿出海昏侯的出土文献证明我的推测。不过,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另外一个类似的墓葬的考古成就,对海昏墓的发掘做一个合理推断。


距离南昌不足350公里的长沙,有一座墓葬的考古发现在40年前造成的轰动不亚于今日的海昏侯墓,没错,我说的就是马王堆汉墓。


马王堆汉墓已经系统发掘了30多年,成果丰硕,且可以成为海昏侯墓的参照系。首先,二者都是西汉古墓,墓主人都是侯级贵族;其次,二者墓主人死亡时间接近,只差百余年;第三,二墓地理上也接近,不过700华里的路程;最后,两座墓都历经两千年巨变而没有遭遇盗墓和地质破坏,实乃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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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数千件文物中,最令人关注的莫过于三号墓出土的帛书和竹简,帛书中记载的内容涉及哲学、历史和科技等多方面,尤以医书最为珍贵。这批医书分别书写在大小不同的5张帛和200支竹木简上,约有3万字,因出土时有不同程度的残缺破损,至今尚有近7000字莫能破解。


这其中,《五十二病方》为目前最古医方,记述52种疾病的症状和疗法。包括内科、外科、妇产科、小儿科、五官科等,以外科、皮肤科疾病为多。每种疾病少则一二方,多则二三十方,全书共291方,共计9911字,收录药名240余种。


就是这区区52个病方,为两千年之后的我们,指引了清晰的方向。2015年12月7日,屠呦呦女士在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的诺贝尔获奖者演讲台上再次提到,青蒿入药最早见于马王堆汉墓的《五十二病方》,提取青蒿素治疗疟疾正是从中医古籍中受到启发。


同样是这个传说中的《五十二病方》中,还有这样几段记载:(请注意,敲黑板划重点的时刻到了。)


其一,白处方:……煮胶,即置其(甂)于(微)火上,令药已成而发之。发之涂,冥(幂)以布,盖以,县(悬)之阴燥所。十岁以前药乃干。


其二,大带者:燔,与久膏而傅之。一,以清煮胶,以涂之。


其三,(癃)病:……一、癃,以水一斗煮葵种一斗,浚取其汁,以其汁煮胶一梃半,为汁一参,而(以下残缺)。


经专家考证,上文中的“胶”,就是今日的“阿胶”。上述记载说明,当时已用阿胶来治疗淋病及缠腰丹之类的病症。


西汉淮南王刘安编著的《淮南子》中有“阿胶一寸,不能止黄河之浊”一语,说明那个时候的阿胶已名闻天下,并成为广泛使用的药物,当时还根据原料不同,分为阿胶和白胶(鹿胶)。


目前被公认为我国第一部药物学专著的《神农本草经》大约成书于战国年代,其中也收录“阿胶”一条,并将阿胶列为上品,较详细地论述了其功效,“味甘,平。主心腹内崩,劳极洒洒如疟状,腰腹痛,四肢酸疼,女子下血,安胎,久服益气轻身”。这段记载为历代医家所遵奉。


话说回来,前文提到南昌海昏侯墓和长沙马王堆墓的相似之处,现在反倒要说说它们之间的差异。尽管二者都被封第一代侯,但是刘贺毕竟是汉武帝刘彻的亲孙子,而且做过27天的皇帝,这种刘姓嫡亲的侯,断非一个长沙国丞相轪侯利苍所能比,就算是长沙国君吴芮,也不过是因跟刘邦征战的战功受封的异姓王爷,怎能和刘邦的嫡亲后裔可比呢?


再者,利苍死于公元前185年,西汉创建不久,连年征战,国力困窘。而刘贺死于公元前59年,不要小看中间差的126年,汉初几代有为之君,励精图治,经过文景之治的物阜民丰,又经过了汉武大帝的东征西讨,大汉国力蒸蒸日上,远非利苍死亡时可比,所以海昏侯的墓里才会有如此惊人的奢华厚葬。


鉴于马王堆汉墓中已经发掘出考古学上的证据,证明华夏先人在2500年前就已经掌握了阿胶的制法和相关疗效,阿胶已经作为名贵的滋补品在贵族的日常生活中得到普遍使用。那么,我推测海昏侯墓出土的医学文献里一定会有关于阿胶的新记载,我可以为此打个赌,赌注就是传承了3000年华夏非物质文化的遗产之一——一盒正宗的东阿阿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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