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到底有怎样的「三观」｜大象公会

一个大象公会参与制作的互动调研观点秀。

文｜兔透射

你觉得你的颜值能进入全国前30%吗？

无论你的答案是是或不是，请接下来再判断一下：

你认为大多数人给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谜之自信

这其实是腾讯新闻出品的互动调研观点秀《1068魂考》第一期节目中出现的第一个问题，几十万观众参与，而它的测试结果是：

差不多60%的人觉得自己的颜值应该在前30%里，多不切实际的自信啊。

不过，这种「虚幻的优越感」并非罕见现象，人们在很多问题上都会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和品质，心理学家David Myers将其命名为「乌比冈湖效应」，因为乌比冈湖小镇「所有女人都强壮，所有男人都好看，所有孩子都高于平均」。

·乌比冈湖是美国作家、电台主持人Garrison Keillor在其节目中创作的一个虚构小镇，「它位于明尼苏达州中部」，不过作者本人并不接受乌比冈湖效应的说法，他认为他的小镇居民并没有过度自信的性格

比较常见的乌比冈湖效应包括人们对自己智力、驾驶能力和受欢迎程度的高估。在美国，93%的司机认为自己的驾驶技术好于平均水平；而另一项调查更显示，36%的司机觉得自己边回短信边开车的时候，车开的都比平均要好，44%的司机觉得此时自己就算是平均水平，只有18%的人认为自己这会属于车开的不好的那一半。

然而，人们也不是只有「虚幻的优越感」，「虚幻的自卑感」同样常见，尤其在对应任务表现得很难时：大多数人都会低估自己学骑独轮车的能力，看低自己活过一百岁和在路上捡到钱的可能性。

至于在相同问题上，显露谜之自信还是谜之自卑，则与当事人所处的文化关系很大。在瑞典就只有69%的司机会觉得自己驾驶技术好于平均，比美国谦虚不少；而全世界最为谦虚的地区，西方学者往往指向东亚。他们还解释说，东亚人倾向于低估自己的能力，以激励自己更加改进，同时还能与他人处好关系。

他们调研的东亚人大概是日本人。

谁掌握舆论

《1068魂考》的名字来源于市场调研中一个常见的样本数：一般情况下，以置信水平95%、允许误差3%取样调查，必要的样本总量为1068。

它的节目形式是让观众和现场嘉宾随节目直播一起，参加一道道问题的测试，通过三道测试则可以瓜分一次红包。

· 我领到的红包，还挺多的

每道测试跟上面颜值那道题相仿，首先你要从选项中选出自己的观点，这道题无关输赢，只用真诚作答；接下来你需要判断大多数人的选择，如果你判断正确，你就通过了这道题的测试。

但节目所做的当然并不真是严谨而枯燥的调研，它是在腾讯新闻平台上以互动直播的形式进行的，换句话说，它考察的并非「中国人的观念和想法」，而是中国互联网活跃用户的观念和想法，亦即是中国互联网舆论到底站在哪边。

这一点在节目中有一个问题体现得最为清晰：今天的社会舆论对哪个群体最不宽容？

选项依次有小孩、青年、中年人和老年人。

其中，小孩有「熊孩子」这个标签，中年人有「油腻」，「大爷大妈」则时常扮演蛮横不讲理的角色。

但它的结果是有49%的观众选了青年。

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最委屈，而互联网舆论更多掌握在青年人手里。

跳来跳去的青年

知道了互联网的年龄，也不意味着就能猜对互联网的观念。青年虽是网络主力军，他们的主流想法却时而激进、时而保守，并没有形成什么连贯的套路和立场。

比如说有这么两道顺序上连着的题：

爸妈手头有钱但不给你出首付，你会觉得他们不够爱你吗？

大多数人不会觉得。

对父母尽责但对他们没有浓烈的爱意，这正常吗？

大多数人认为这不正常。

后一题结果刚出来，就有嘉宾疑惑地说：「这两个结果不矛盾吗？」

乍一看，矛盾自然存在，前一题强调子女的经济独立，属进步观念；后一题却强调他们跟父母的牵绊——不光要赡养还要有浓烈爱意，属传统观念。何况，世上哪有这么无私的子女？

但这两个结果恰好就是中文网络的政治正确：成年子女就该经济独立，同时也不应脱离传统孝道的义务，它们并行不悖地运行着，很少有人觉得不该同时接纳。当然，理念的归理念，现实的归现实。

但也有完全出离网络政治正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测试结果：

互联网喊了几年「三观」，竟还是认为年轻人并不真会享受单身。

中国是平的

人们曾经对中国各地区的观念分布有这样一个刻板印象：经济发达地区就会偏向进步的新观念，经济落后地区就会偏向传统的老观念。

在《1068魂考》节目开播前，制作组曾用这些题目做过一次样本较小（也超过了1068个样本量）的调查。结果发现，不同地域间的差别并不是很夸张，更重要的是它并未呈现出任何分布规律。

比如第一期节目里有这样一道题：是否应该设立育前考试，通过了才能当父母？

全国各地一致认为应该，且几乎都是压倒性的多数。尽管有几个稍微偏低的省份，但甘肃、广东、江西和陕西的组合应该无法让人找到任何规律。而一贯被人打上保守标签的山东，82%的人选了应该。

中国很大，不同地方有参差多态的文化，习俗、观念都不尽一致，这也是大象公会很多选题的来源。但《1068魂考》却呈现了另一种生态：各地观念的趋同，哪怕有差异，也只是离散分布，找不出什么理由。

这大概是因为，《1068魂考》的题目多反映近年热点或流行思维，而这些观念的传播介质主要是互联网。像上面那道题里的「育前考试」，几年前还只是一些文青带有乌托邦色彩的自娱自乐，随着原生家庭理论在综艺、电视剧里的流行，外加社会新闻的推波助澜，它已经普遍为人们认同。

在互联网的世界，中国是平的。

· 「世界是平的」是美国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提出的一个概念：全球化正在将世界抹平。而互联网的普及正在将中国的一些观念抹平

我们以前的文章曾经讲过，大多数人只能与147.8人建立并维持实质性关系。我们平常判断一种思想、事物是否普及，观察对象也只是这朋友圈里的147.8人，相当有限。圈外的大众到底怎么想，这个问题就像冲出地球走向宇宙一般，永远有你意料之外的答案，这就是《1068魂考》的趣味所在。

而我在这里描述到的意外，仅限于它的第一期9道题。

不过这种意外的趣味，只是我推荐这个节目的第二原因。比它更重要的是：《1068魂考》中大约三分之一的问题，都是由大象公会提供的。

第一期播完才宣布这事可能有些晚，如果你对大象出的考题有兴趣，对大众究竟怎么选择有兴趣，打开你的腾讯新闻app，每周三20:00，一起来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