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写作中的“我有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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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会在一些文章中看到,“我有一个朋友”,“我的一个同事”,诸如此类。某某人大概是写作中最忙碌的角色,奔波在各种意外冲突戏剧化中,集全了能引起读者共鸣的性格品质。TA有着所有细节,却永远没办法查证。

事实上,作者笔下的这些人物,分为:真实存在、半真半假、纯属虚构。不可否认的是,后两种情况更多。

E.M.福斯特提出过“扁平人物”和“圆形人物”的概念。前者用通俗的话讲就是,好的全好、一直好;坏的全坏,一直坏。但现实中的人其实多是“圆形人物”,性格复杂丰富难解、在不同的事件及时间推移里品质有一个变化、形成与发展的过程。

而对于一些篇幅只在2000字上下的文章,要想迅速抓住重点表达中心,塑造“扁平人物”才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做法,将某种性格的一切特征都浓缩在某个人物身上利于让读者清晰把握和辨认典型,增强读者的记忆度,心理的震撼力。尤其是在如今快餐文化的背景,更贴合实际,复杂而曲折的“圆形人物”只会被浮躁加快弃文的节奏。

所以,大部分写作中的“我有一个朋友”其实都是经过艺术加工,或者就是凭空捏造的“扁平人物”。但正如海明威在接受《巴黎评论》的专访中曾提到的,“通过你的虚构创造出东西来,这就不是表现,而是一种全新的事物,比任何东西都真实和鲜活,是你让它活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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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作者笔下的“我有一个朋友” 能像一面镜子照出众多读者身边的某某,继而或回忆感叹,或犀利吐槽,“啊,我跟作者一样,也认识这号人物!” 最厉害的正莫过于人物面具后想象虚拟与现实记忆的模糊不清。

相反,有些人写作中的“我有一个朋友”则显得底气不足,说服力不够,往往反映平平,甚至被评太作、太假。

这显然与作者经历的见识体会、人性的敏感剖析、人物的塑造技巧有关。

我想推荐加西亚·马尔克斯曾提及过的一个方法,很值得借鉴:

“人物都是一个拼贴:你所了解的或是听说的或是读过的不同的人物的一个拼贴”,马尔克斯会阅读能找到的与写作主题、人物形象等相关的所有材料,还会跟相关的人谈话。当对想要塑造的人物的面貌有一个清楚的想法时,便努力忘记读过的和听过的一切,这样就可以发明,无需使用生活中已经发生过的情境。

如此塑造的人物脱胎于真实,却不离开真实太远,又不至于千人一面,反而能引起读者共鸣。

所以啊,写好“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并不容易,在参照物的框架内想象能与读者相交的触点更难,因为不是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你那样的朋友,不是每个人的朋友都有你所说的特征,即使有共同特征的朋友,每个人看完之后也不一定就能膝跳反射。

你要充分了解人类心理的共性,而不只是注意自己的思想认识。选择的最热门主题,放在最合适的场景下,并对人物进行最恰当的修饰,才能真正写好“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如果你写文章不是为了远离人间烟火,自娱自乐,笔下人物能与让读者有强烈互动吐槽愿望才是刚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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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有很多的“我有一个朋友”说的正是作者本人。

从自身经历挖掘针砭的主题是最省时省力的,并不用尝试去揣摩角色的心理动态,只需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下来。这样往往也更为具体深刻。但不要总寄望只说自己的故事,自己身边的故事,一来如此素材积累得太稀少,二来如果人只拿着放大镜看自己,那么思维将大为局限,专栏作家庄雅婷在《我有一个朋友》中就曾写到,“你简直不相信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正常人身上的。但,生活真的远远低于艺术,高低底线都随时有人突破。” 你绝对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那些个有血有肉的形象带给你的灵感与启发会更多。

易卜生常常坐在咖啡厅里,假装拿着报纸看新闻,暗地里却偷偷观察各客人的相貌动作、倾听他们讲话;保罗·奥斯特在工作繁忙之下,仍接受和国家公共广播电台一起做“全国故事项目”,收集来自各地听众的故事,从中挑选朗读那些普通人的真实故事,每个人“都拥有深刻的内心生活,都燃烧着惊人的激情,都经历了一种或另一种难忘的事”。

写作中的“我有一个朋友”不应只是作者的想象、个人自传、更该有无数其遇见过、听说过、触动过的人的嬉笑怒骂,悲欢离合。里面可能正好有你读者的影子,刚刚好等着你的评论和感悟,戳中或愈合。一个优秀的作者不一定是写得最好的,却是存储素材最多的。

在这里提醒下,写作中不要死板地只会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或者各种小ABCD。而是强调只要不是纯理论文章,增添些具象的人物穿插,更容易被读者理解接受。


罗伯·格里耶说:创造一个角色和回忆一段往事经历的是一段相同的过程。

不管你笔下的“我有一个朋友”是真实抑或想象,都要把自己融入进去换位思考,感同身受,做经历里的参与者,行动者,如此写作时才不会力不从心,也更能贴近读者,引发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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