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我的奶奶放“高利贷”」 - 草稿

刚一走进村子，就听到远处传来嘹亮的笑声，走近一看，是一位热情洋溢普普通通的农村老人。这就是我的奶奶。奶奶今年65岁了，饱经沧桑的脸庞总是堆满笑容，因为以前种菜种田，身体依然硬朗。奶奶很喜欢孩子们围着她，我们也喜欢听奶奶讲故事。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奶奶放“高利贷”。

奶奶娘家离我们家比较远，当时外曾祖父是地主，家里有五个孩子，三个女孩儿，两个男孩儿。有一个男孩儿在10几岁的时候发疯去世了。因为学校在很远的镇上，所以一般早上5、6点钟就得起床。夏天还好，但是北方的冬天黑夜漫长。据说有一年冬天，他像往常一样去上学，在黑乎乎的乡村小路上看见一个穿白色衣服说人不人说鬼不鬼的东西向他飘来。自此开始大喊大叫，疯疯癫癫，吃了很多药片不见好，还把他锁起来，最后还是早早去世了。每次提起，奶奶都要扼腕叹息，心念他聪明心善，写得一手好字。

外曾祖母与外曾祖父门当户对，嫁过来时带了不少嫁妆，再加上外曾祖父家有100亩地，虽然是盐碱地，收成不好，但相对而言比较殷实。本来日子就这样稳稳地过着，但是突然一天夜里，房子四周火把通明，土匪在家里翻箱倒柜。情急之下，外曾祖母把外曾祖父藏在了柜子里，土匪绑架了奶奶年事已高的爷爷，并提出巨款赎人。于是，外曾祖母的嫁妆，再加上一部分土地都送出去了，最后却从我家邻村接到老人，老人双耳灌蜡，骨瘦如柴。自此以后，外曾祖父家格外节俭，自从五个孩子出生以来，更是艰难度日。

这件事情并没有不了了之。当时不止一家地主遭遇土匪，所以他们成立了一个“调查会”。几经调查发现，是以前在外曾祖父家干活的一个长工勾结土匪。外曾祖父除了平时小气点，对长工短工还是挺好的，并没有打骂过任何人。想来想去，很可能因为有一次没有借他用牛得罪他了。这些地主们也成立一个“互助组”，谁家遭土匪了，就去帮忙。

直到有一天早上，长工的女人肿着眼嘶哑着嗓子挨家挨户问，有没有人见到他家长工。大家都没有见到，平时长工因为有点小手脚被大家侧目，但是他家女人着实可怜。于是大家纷纷帮忙寻找。最后有人在大河对面的野地里看到一些头发，扒开就是长工的头，吓了一跳。他家女人扑过来声嘶力竭。男人们七手八脚把长工挖出来，发现他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被活埋了，手脚也没有被绑住。有些事儿，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她家女人求大家把长工安葬了，也没有去找凶手，带着孩子一言不发地回家了。之后与两个孩子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转眼间，奶奶她们几个兄弟姐妹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外曾祖父没有别的要求，首先要让孩子们吃饱。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奶奶嫁到了我们村，一个土地肥沃的地方。每每想到那时候，奶奶都会面带微笑仔细端详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跟我们讲，她那时候，也是肤白貌美，两条大辫子甩来甩去可精神了。但是爷爷家很穷，虽然粮食够吃，自从奶奶嫁过来，就发现爷爷喜欢游手好闲，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奶奶自己操劳。奶奶相亲的时候说当时相亲的时候，都是别过脸去，连看都没看爷爷。两个人结婚后，爷爷喜欢喝酒，奶奶也心疼他，但是他就是不听，两个人经常因为生活琐事吵架打架。

那时，外曾祖父已经开始放高利贷了。其实也很简单，外曾祖父在麦收时省吃俭用攒下粮食，到了冬天粮食短缺时卖给别人，等到下个麦收时，别人还回粮食并按照当时的约定额外还出一定粮食或者粮票。于是，奶奶也跟着放起了高利贷。奶奶说，当时一般都能收回来，大家都认识，不好意思不还。那几年，家里也算富裕吧。但是好景不长，隔壁村子里出了一个骗子，大家都贷钱给他，他却留下自己的老母亲跑路了，至今未归。

很多放贷人血本无归也只好作罢。而且，外曾祖父这时也住院了，家里的积蓄都用来治病，但是胃癌晚期的外曾祖父始终没有撑过去，倒在了病床上。每每提及，奶奶都会默然哀叹，当时家里穷的都没有路费，几个女儿都没有守在外曾祖父身旁，只有舅姥爷送走了他。

想想奶奶的一生，命运坎坷，但是这位乐观的老人始终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反而在高龄的年纪还想着为她的大孙女做嫁妆，亲自种上一小块棉田，默默耕耘着。而我们则希望不让奶奶操心，希望奶奶安享晚年，希望奶奶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