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对问题，让牛头对马嘴--对无人驾驶汽车致死车祸的看法

“你想吃烤肉还是海鲜？”，这类问题往往在邀约饭局时出现。这种提问方式暗藏一种极为机巧的思维陷阱，它在无形中限定你的思维方式，无论你作何选择你都会正中下怀。提问者自己想吃烤肉和海鲜，但自己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把自己的喜好包装成选项，推到你面前，你选取后，他得偿所愿，而且局面看起来是由你做出的选择，由此提问者便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你坐到餐桌上，看着对方心满意足的大快朵颐，你心里隐隐觉得不是滋味。因为你并不想吃，但这种不如意的局面似乎是由自己主动发起的，很显然你晚餐选择远不止这两种，但你受到诱导，上了潜意识的当，于是现实中便吃了亏，但似乎又有点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这是人类古老的言辞诡计，预先设定议题，然后假装大方的让你在给定的范围内直抒胸臆，但无论你怎么闹腾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等时机一到，对方收紧口袋瓮中捉鳖，你便如何都跑不了了。

前段时间，Uber的一辆无人自动驾驶汽车在亚利桑那州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与一名正在过马路的行人相撞，行人在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这次事故 引发了热烈的争议，有人为此大做文章宣称无人驾驶技术尚未成熟，因此应当控制其发展速度。这种说法便是预先设置议题，它暗中给你设置一个前提条件”无人驾驶技术不行，不成熟，很危险“，接着让你探讨如何对待无人驾驶技术的发展，如果你真的接收了前置条件，在潜意识里认为无人驾驶技术确实不行，那么在后续的讨论中你都会不自觉的对该技术的发展抱有戒备状态，更倾向于控制或延缓它的发展速度。

如果你能跳出提问者的口袋阵，你才能发现其心机所在。如果说发生一起交通致死事故就证明无人驾驶技术不过关，那么自汽车诞生以来，人的驾驶技术就从未达标过。根据交通部统计，我国每天发生交通事故1690起，死亡257人，受伤1147人，直接经济损失731万，由此证明，人类的驾驶技术糟糕得不堪入目，因此法律应该禁止人类驾驶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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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则笑话是这么说的：厨师问猪，你是想清蒸阿还是红烧阿？猪小声回答，其实....我不想死。厨师拿着刀温和的笑道，你看你看，跑题了吧。在各种争议中，我们都必须万分警惕争议发起者是否在议题里埋雷，要不然你我就是笑话里的猪，而对方这是拿着刀的厨师，你在他的限定条件里做选择，然后静静的等待挨宰的结局。

那么面对自动驾驶以及已经到来的人工智能，什么样的问题才是正确的问题？那就是人应该以何种心态面对新生事物以及如何应对因未知而带来的恐惧。黑格尔说，人类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来不从历史中获得教训。今天人们对无人驾驶的疑虑和抗拒，跟百年前人对汽车，火车，飞机，轮船的态度，这些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的事物，毫无差别。汽车刚被发明时，速度慢如蜗牛，时速只有18公里，马车夫对此极尽嘲笑之能，说那是”令人窒息的速度“，英国那些保守贵族还操作议会通过了歧视汽车的法令，要求汽车与马车相会时，汽车必须停车让路，如果马车夫要求，汽车司机必须熄火，防止发动机的噪声惊动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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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发明让坐惯马车的美国绅士很不爽。1830年美国巴尔的摩市举办了一场马车，火车比赛。参赛的火车叫“大拇指汤姆号”，机车功率只有1.5马力。另一名选手是本市公共马车大老板斯托克斯的彪悍灰马。比赛开始时，火车启动慢，马车一下子就超前了火车四百余米，随着火车慢慢加速，达到每小时24公里左右时，追上并超过马车。就在这时，火车的风机皮带突然从滑轮上落下，让马车追了上来，赢得了比赛。任何技术在创始之初，总是简陋和羸弱，但问题在于，技术在快速自我迭代和成长，假以时日它很快就能自我完善并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如今冒着乌烟的火车如今已进化成纵横神州大地的飞速高铁，而马车早已退出历史舞台，只能作为一种观光旅游的噱头供人娱乐而已。

如今出现的无人驾驶汽车致死事故就如当年马车火车比赛时，火车的风机皮带脱落。让我们回到事故的现场重放当时细节。当时Uber无人车以61公里的时速在限速56公里的区域内行驶，死者是一名49岁女性，当时她推着自行车，不走人行横道，而是直接就近横穿马路，结果Uber无人车没有及时刹车，直接撞上去，导致死者不治身亡。撞击地点距离人行横道约100码，也就是说受害人没有遵守交通规则，她对事故的发生也承担着难以推卸的责任，因此别说是无人车，就算是老司机驾驶，对这种违反交规而导致的突如其来的意外，也会措手不及而发生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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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可以避免吗？当然可以，只要无人车前方的传感器探测范围足够远，人工智能算法足够成熟，能对前方行人的可能行进路径进行预测，那么事故当然可以避免。但这种要求对传感器和计算量的要求过高，当前的技术和运营成本尚难满足，这种缺陷就像当年初创的汽车和火车一样，需要时间去完善和改进，如果因一次意外而否定无人驾驶的存在价值，那么今天的汽车火车，乃至轮船飞机都没有存在的理由。

问题的困境在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人驾驶汽车是超脱人类掌控的机器，如果放纵这种让人难以把控的异物四处游荡，万一遇到自己时它偏偏失控撞过来怎办。当然老司机也有可能失控而撞向人群，但老司机毕竟是人，相比于冰冷的控制电脑，人对同类的心理亲近感要好很多。在生活中我们也时常遇到类似困境。例如你的手机或电脑坏了，你打电话求助，对方根据你说的步骤在自己的电脑或手机上操作一遍，但问题却不出现。于是对方回答你说：没有啊，我做了一样的操作，没有你说的问题啊！于是你觉得他说的有理，但问题在于同样的操作确实使得你的手机或电脑出了毛病，但人家确实重现不了，所以你觉得他讲的也有道理，但内心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你一边说谢谢，一边想干掉对方。

由此，我们又可以追问一个深层问题，如何面对自己无法掌握的未知局面，我的答案是相信概率。正如航空公司投入巨资购买飞机，不是专门将你运到高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同理，互联网公司投入巨量的真金白银，不是专门搞出一个专门向你横冲直撞的铁盒子。如果一个人始终抱着杞人忧天或是受害狂的念头整天担惊受怕，疯狂的折磨自己，那么他精疲力尽后自然便没有什么妄念，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像我这样实话实说的告诉你，你神经质了，反而令人有些憎恨。别人上飞机坚持要带个降落伞，那就顺其自然好了，但我不单不给，而且还会苦口婆心的告诉你：即使跳伞成功，也未必能逃过被吸入发动机然后绞成肉酱的可能，即便逃过肉酱，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跳伞落地也会被摔成一堆肉泥，所以最终活着落地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因此背着降落伞上飞机的念头根本就是妄念，能救你的不是降落伞，而是概率论。所以与其当心无人驾驶汽车会失控撞上你，不如老老实实遵守交通规则，多注意规避路上开车的马路杀手来得实在。

最后，我们回答最开始那个问题：“你想吃烤肉还是海鲜？”，正确的回答是反问：“是你想吃烤肉了，还是你想吃火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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