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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春被划破寂静深夜的手机铃声惊醒,看手机上并未有来电提示,想来应是宋迪的电话。宋迪也从睡梦中醒来,接起电话,汪春侧耳听着。
“喂,CCAV杨?这都几点了?”宋迪睡意惺忪的嗔怪着,然而问过一句后却陷入一段漫长的寂静。待挂断电话扭过头去看汪春,汪春正睁着双眼问了句什么情况。宋迪看时间已是凌晨4点,也没了睡意,坐起身点颗烟:“是个市副市长的儿子,赌输钱冒充13A,让真的13A抓个正着,正被往死里打,问我能不能借他钱。他平时也帮我不少,而且在基督城混的日子也久,说不定以后还有事求他。只是我现在真不在基督城,只好让他等我早回去再说。哎!这的留学生让赌博弄得‘镚子儿’不剩的人有的是,不新鲜。”
“13A是什么”汪春也从床上坐起来点着烟,他听王冉提起过这个名号。
“不是吧!你都来了半年,还不知道13A?”
“不清楚,不过我认识个叫乔艾伦的人,说是13A的什么口?他和我同学正在谈恋爱。”汪春不想讲起王冉,只说是同学。
“哦,这个13A是从香港发起的黑社会,在亚洲许多国家都有它的分部,新西兰这个分部的大头目在北岛,南岛也有一个负责人。其中在南岛基督城13A话事人称为‘馆口’,大家叫他小胡子,你说的乔艾伦是他的副手,算是二号人物吧,这两个‘馆口’是南岛负责人的门生。”
汪春像听故事一样,想象不出黑社会具体模样。宋迪继续说着:“说是黑社会,但也没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毕竟身份还是留学生,要跟政府对着干照样遣送回国。他们心里也清楚,在新西兰混黑帮只欺负中国留学生,找些存在感。真要是惹出祸被遣送回国,一个个屁都不算。再说新西兰四面环海是个岛国,谁也不会选择这样逃都逃不出去的地方犯事。”
“那他们真的会跟电影里一样贩毒吗?”汪春好奇的问。
宋迪摆摆手:“他们哪里敢做这事,至少我没听说过。当然他们也会对留学生敲诈、勒索、绑架,但这事不多。就算有,通常也都各自忍了。咱们中国人不愿意去报警打官司,能私下摆平的事就不会去找警察,找警察更麻烦。”
“为什么?这里不是有困难找民警吗?”
“首先基督城警察办事效率极低,再说这里也没民警!常备的全是交警,出现刑事案件才临时组建小组。等组建完毕,私了的也就差不多了。其次13A是个组织,你就算告倒一个,后面还会有人来报复,除非你去别的国家,所以一般人都不愿,也不敢招惹他们,吃点小亏就当是福了。”
汪春没想到王冉混迹到黑社会中,怪不得趾高气扬,不禁唏嘘起来。
宋迪以为是把汪春吓着:“你也别担心,黑社会也不是见谁就欺负谁。只有你自己有问题,人家才会过来踩你一脚。就好像刚才打电话的CCAV杨,他这事放哪里都是活该。总之黑社会也是讲规矩的,这就是江湖,江湖就是规矩。”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会也是黑社会的吧?”
“你也不动动脑子,我要是13A,CCAV杨会给我打电话吗?我刚来的时候有同学是13A的,后来和毛利女人结婚拿了当地户口本吃低保,向帮会里交过一笔钱,退出13A搬到北岛住,我们也就断了联系。总之,离他们远点就对了。”
汪春点着头说不上什么,眼神直直的发愣。
待到清晨几人约在一起吃早餐,正在讨论吃什么的时候,宋迪一脸扭捏的对苏珊悄声说着要赶回基督城,这令苏珊很是不满,她不想刚出来一夜就回去。宋迪支支吾吾,不愿将CCAV杨的事在黄一凡等人面前提起。于是看向汪春,汪春心领神会的带着其他人去柜台点餐,远远望着宋迪手脚一起比划的解释。过了一阵宋迪大步流星走过来,样子像是摆平了苏珊。汪春来温泉镇本就是无事可做半推半就,原本想着考试过后泡泡温泉也挺好。可昨晚看着别人一对对的神仙眷侣,总觉得自己多余。吃过早餐宋迪与众人告别,汪春也借机要一起回去,黄一凡与徐剑锋劝了又劝,还是执拗不过,最终目送他们消失在路上。
在回程的路上宋迪与汪春说说话,苏珊和周婷婷则意兴阑珊的在后排睡着。快到基督城时,宋迪在ATM机取出钱后向几人交代:“等会我去送钱,你们在车里都别动。小春子,我要是半小时还没出来就报警。”
苏珊有些紧张:“你不会有事吧?”
宋迪又臭贫起来:“甭担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守活寡,你还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宋迪说完,苏珊白了一眼,可她心中却是一阵窃喜。汪春看不下这两人无聊的暧昧,便催促着宋迪快去快回。
十分钟后宋迪将车停在‘97度热’门前,朝着三人摆摆手,深吸口气蹭进了酒吧。汪春坐着无趣,向两名女生问起宋迪是如何认识CCAV杨的。
“也不是特清楚他是怎么认识的,不过他老是喜欢去网吧打游戏,好像是在网吧里认识的吧。是个大胖子,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好像是什么地方副市长的儿子,也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哼,管他是谁的儿子呢,谁的儿子在这里也不好使。现在还不是惹上13A求朋友帮忙?宋迪就爱管这种闲事!”苏珊说着说着就有些不悦。
汪春不知说什么好,向旁边的周婷婷看去。周婷婷人很安静不爱说话,伸出食指放在唇前,意思是不要汪春再与苏珊说下去。汪春心领神会,会意的笑了笑。汪春喜欢周婷婷的这份安静,不像苏珊那样絮絮叨叨没个完。
时近中午,大街上并无行人,阳光照的人很是舒服。汪春刚下车伸伸腰腿,酒吧大门此时却打开了,率先走出一名风姿绰约的女人。汪春望过去发觉面熟,仔细看了看竟是王冉。王冉未想到会在此遇上汪春,正发愣时身后走出几名流氓。眉环,唇环,鼻环齐刷刷箍在脸上。纹身、眼线,琳琅满目。歪歪斜斜显出一夜宿醉与放纵后的疲态。汪春收回心神,却不由的偷眼瞟着,猜想这些人应该就是宋迪提到的13A。他怕惹来麻烦,转身准备回到车上。
王冉余光扫见也正要出门的李墨,想要让汪春看看他的老相识也混迹在13A中,最好是能令小胡子撞见这一对‘明铺暗盖’的冤家,于是高声唤着汪春的名字,恰巧李墨正由大门出来,顺着王冉的呼唤寻音望去,果然见到傻愣愣的汪春正望向这边,心中着实一阵惊讶,怕他误会自己与13A搅浑在一起,下意识的将手袋挡在短裙前,神情从惊愕到羞涩,尴尬像是从汗毛孔中钻出来的一样,可自己又不知为何会尴尬。汪春也发现李墨,更是楞的发怔。就在两下里表情复杂变化时,小胡子与乔艾伦搭着肩醉醺醺的走出来。
小胡子见李墨正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的年轻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顿时像明白什么,原本醉眼惺忪的他登时暴跳出层层怒火,一把将乔艾伦推开,指着汪春:“你瞅什么瞅?你他妈是谁?”
小胡子的质问似闷雷似炸地,接着踉跄地走向汪春。汪春被这一吼惊的回过神来,可脑海里却依旧是空白一片,没有丝毫准备。王冉站在乔艾伦身后暗自窃笑,她时刻铭记着海利购物中心汪春在李墨面前对自己冷落的景象。她也无法接受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的奚落,那种被戏弄的感觉像是烙在脸上的印记,怨恨与愤怒压抑与嘲笑着她。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报复的机会,一个偿还尊严的机会。
小胡子几步抢到汪春面前,一把掐住汪春脖颈,汪春依旧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李墨缓过神跑上前拽住住小胡子的手,要他放开汪春。然而越是如此,小胡子的怒火却越旺,怒问李墨:“你和他什么关系?他是谁?”
“你干什么?你疯了吧?放开他。”李墨推搡小胡子却无济于事。
“这混蛋是谁?”小胡子瞪着眼又问上一次。
汪春完全傻在当场,像是待宰羔羊,好似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无关。车里的苏珊与周婷婷惊恐的透过车窗,看着车外这突发的变故。
“他就是和我一趟班机从国内过来的普通朋友,你放开他。”李墨还在撕扯着小胡子,一众流氓也围拢过来,只有王冉与乔艾伦远远地看着。
“我不信,普通朋友你会这么紧张?还跑过来拽我?”小胡子一身酒气咆哮着。
“就是普通朋友,你有毛病吧?”李墨见拉不动小胡子,转身挡在汪春身前,但这更激起小胡子的怒火。小胡子扯开李墨,不由分说将拳头砸向汪春。猝不及防的汪春吃上几拳,满脸带血的瘫倒在地上。小胡子并无停手的意思,向手下打个手势,十几个流氓围住继续胖揍,疾风骤雨的拳点覆盖在卷缩成一团的汪春身上。
李墨用尽力气拨开小胡子的手下拦在汪春身前,吼着失了声。流氓们不好再打,停了手,发愣的看着‘馆口’。李墨急的瞪起眼:“我们都是一个中介公司办出国的,各自父母相互留过联系方式。你打了他,他跟我父母说,我还怎么留在基督城?”
小胡子被李墨吼的怔住,想想李墨说的不无道理,确实自己的举动有令李墨为难。发觉理亏,火气也降下来不少但仍然嘴硬:“他怎么可能对你父母讲?我打到他不敢讲。我还以为你们之间...。”
“你以为什么?他只是我普通朋友,到基督城也没见过几次。再说,就算有什么,你凭什么打他?”李墨急了,当着一众流氓吼着小胡子,额头上的青筋蹦跳出来。小胡子被吼的说不出话,就算有话要说,也含混在嘴里讲不清楚。他不敢去看李墨,搓着光头找台阶下:“哎!又喝多了,我就说不能来杰森这,每次来准喝多。”
李墨没再理会小胡子,看着流着血的汪春,心上好似是刚疾驶过火车的铁轨烫的内伤震得发麻。莫名的感触汇聚在无法爆发的点上,吸进去的气吐不出来堵在心口。但此时她只能忍住,如果肆意的表现情绪,很可能令汪春再遭毒打。
汪春想睁开眼,可火烧火燎的眼皮像是粘住。他努力抬起头,眼前模模糊糊的,只能隐约的看着有好多条腿围在身边。他知道自己被打了,鼻子火辣辣的有东西在脸上流,头很晕还伴有阵阵耳鸣,浑身上下的皮肉发紧,身子重的无法动弹。自小就老实的他第一次被打,毫无自保经验。
李墨见汪春正努力地睁开眼,看着虚弱充满不解的眼神,心中满是愧疚。她取出纸巾递过去,示意擦去脸上的血渍。汪春此时被打的晕头转向,辨不清李墨的身份与立场,不知该不该接纸巾,但浑身上下被拳脚相加的动弹不得,没力气抬起手臂。李墨讨个没趣,站起身愤恨的白了一眼小胡子,提起手袋迈开长腿走向巴士站。
小胡子将车钥匙甩向身边的小弟,紧跟上去陪着笑脸:“你想去哪里?”
李墨根本不睬他。
小胡子继续哄:“想去哪玩,你说,我陪你。算我给你赔不是,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墨突然站住身:“你闹的我在基督城呆不下,回国了,你还陪着吗?”
小胡子被噎的僵住,李墨不愿理他,吼过后又走向巴士站。小胡子发了一下愣,再次赔笑跟上。13A的小混混们也纷纷散开,各自上车轰响马达离去。一时热闹的场面风一阵的散去,情景变化之快令人始料不及。
见13A的人离开,周婷婷下车查看汪春的伤势,捧起他的头枕在腿上,取出纸巾擦拭涌出的血。苏珊依旧呆坐在车里,莫名其妙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与结束,不禁的恍神。汪春无力的依着周婷婷,隐约间能嗅到周婷婷身上清香的气息,那像是轻柔羽绒划过每一寸筋骨,心也融化般的赖在云上。他不及去细想旁的事,只知道此刻难以抗拒这份酥软,也不愿去抗拒。
王冉和乔艾伦是最后离开的,撞见周婷婷下车为汪春擦拭伤口,王冉未料到车上还有人,又有个女生在汪春身旁,这令她心中又增添下不解与酸楚。原本汪春被打时闪烁过一丝的同情,此刻再次被嫉恨所代替,似雪花飘进炉火,消散的干干净净。待坐进车里,望向窗外默默地出神,乔艾伦却调侃着汪春的傻相。忽然,乔艾伦问道:“晚上,来一次好不好?”王冉没听到,乔艾伦拍了拍她的腿,吓得王冉一个冷颤。连忙对乔艾伦娇笑:“好呢,还不是你说了算?”说罢,笑盈盈的贴在男人身上。
苏珊缓过神也下了车,两个女生陪在汪春身旁。‘97度热’的大门再次打开,苏珊以为又是13A的人,挽起袖子就要以命相搏,却见宋迪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于是嚷道:“都走了,瞧你那熊样!你快看看你朋友都被打成啥样了!”
宋迪又左右看了两看确定没有13A后,带着几人跑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汪春一阵错愕:“这是怎么搞的?是那帮王八蛋打的?妈的!早晚从基督城滚蛋,小春子,能听见我说话不,春,这是几?”说着伸出手指在汪春眼前晃,要不是汪春泛红的眼皮还在抖动,宋迪想必会去探他的鼻息。
苏珊一把推倒宋迪:“瞧你揽的好事,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也没落着好,你看我这脸上,也挨了好几个嘴巴,还有印呢!”宋迪从地上坐起来躲在周婷婷的身后,脸上确实留有通红的指印。
周婷婷在一旁打断他们:“先去医院吧!”宋迪赶忙答应,可汪春却摆摆手,并示意先拉他起来。待坐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大体上还好,只是脸上疼的着实火辣:“应该没骨折,就是流些鼻血,不用去医院。”
“万一内伤呢?或者下半生没了幸福!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宋迪扶起汪春。
“别贫了,回家躺会就好。”汪春稍显踉跄的上了车,CCAV杨没明白怎么回事,想要上前询问。宋迪简略解释几句,匆忙钻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按照汪春指的路来到他的住处,再搀扶他放躺在床上。
宋迪在一旁自责:“都怪大胖子CCAV杨,要不是他也不至于惹出这事来!不过,我就是进去送趟钱,怎么就打起来了?”
“我们怎么知道,正等你,他们就冲过来了。”苏珊回着话。
“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那个个子高高的女生,整件事好像就是因她而起的,打你的人像是把你当做她的男朋友了。”周婷婷淡淡问着。
“你是说李墨?不能吧!她是和我一趟飞机来新西兰的,来的时候还坐在一排,到基督城后也就见过两次面,那人嘴特别毒!哎!没想到这才半年,就跟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汪春很困惑。
“听CCAV杨说,那女的还挺酷。小胡子一晚上献殷勤,人家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CCAV杨没再挨打,也多亏这女的帮忙说话。不过话说回来,以后还是少跟他们接触吧!这样的女生在基督城太多了,刚来的时候人模狗样,没几个月就开始在外面玩。随便哪个男人,有钱就跟着跑。只要劈开腿,进谁家都不用钥匙,这女人啊...。”宋迪意味深长的嘱咐起汪春。
苏珊不乐意听,另找话题:“TONY哥,他们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要不要告他们?我大伯在基督城也认识一些华人律师,你要是想告他们我帮你问问。”
“哎,算了,算我倒霉吧!你们回去休息吧。”汪春不敢再去接触13A的人,而且骨子里不愿去打官司和去医院,他想要静静,催促着宋迪离开。
“没事,我们离这里也不远,转过街就是了。”宋迪没有想走的意思。
“那你中午吃什么呢?”周婷婷细心问着:“要不我们去给你买点吧?”
“谢谢,什么也别买,你们先回吧,我想一个人躺会。”在经历一系列没头没脑的事后,汪春着劝众人回去。几人见他态度坚决,便离开汪春的住处。
汪春躺在床上侧耳听着启动并驶远的车声,疲惫的内心终于与同样疲惫的身体一道安静起来。自从和莫妮卡分手后,他内心一直处于几近崩塌的状态。那是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敢触动,怕痛的太深,但一切却又都如影随行。这番毫无缘由的拳脚,打的他浑身疼痛难捱,可心情却清爽许多。而舒爽全来自周婷婷将他扶在怀中,那是一种可以令人浮想联翩的感觉。
汪春躺过一夜,到第二日晚上,夜色爬上窗台,无聊是寂寞的前奏。他盘算自己的室友们应该快回来了,静静的等着楼下停车的声音。在等待的过程中周婷婷的身影莫名其妙的敲击着他,似是见不到火星的烟,来的毫无道理却又真切。不知不觉间又沉沉的睡过去。待到再次转醒已是隔天正午。阳光慵懒地洒在浮肿的脸上,他努力睁开眼,浑身上下依旧沉重。艰难地爬下床,一路咧跄的走出房间,叫了几声黄一凡和徐剑锋,无人应答,翻开手机倒是有薇薇安的未接来电,显然睡的太沉没有听见。他走进卫生间,电话已经拨过去。
“TONY哥,周末过的如何?”薇薇安笑问。
“什么过的如何?”汪春被问的一愣,以为薇薇安已经知道他挨打的事,心中一阵纳闷。黄一凡从薇薇安手中要来电话调侃:“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这都几点了还没来学校,肯定是有好事呗!”
“哦!你们怎么没回家?”汪春对着镜子端详起鼻青脸肿的自己。
“这不是给你留出空间嘛,今早上我们直接从温泉镇开车到学校的。柳眉他们又跷课不回来,现在还在那边玩呢!”
“嗨!确实出了点事,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汪春解释着。
“好了,你开心就好。那你还来学校不?还是....继续休息?”黄一凡说的汪春不知怎么接下去。他被打成这个样子,学校是断然不能去。于是要黄一凡帮他向学校请假。挂断电话后,再次看看镜中的自己,摇摇头一阵唏嘘。忽然一阵肚饿,发现家里又被盘剥的蛋尽粮绝。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出门,打算去路口便利店随意对付些。可刚开门却见个女子站在面前,女孩是亚洲人,黑色半短发一身白色连衣裙,显得人很恬静,看似认识却不记得在何处遇见。
“你是?”汪春拿不准眼前的女孩是不是中国人,以他的经验看,如此端庄的女生是中国人的可能性极小,当然也只有周婷婷算是例外。
“您好,我是KYOKO,您还记得我吗?”女生说话的声音极小,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脸上的羞涩还未褪去,又泛起粉红的色彩 。
“记得,记得,那个落水的姑娘,找徐剑峰?”汪春认出眼前的女生。
“这次从日本回来是来办理一些事,马上就又要回去,特意来看望徐先生。我给他过打电话,却是空号。也没有看到徐先生的车,不知他是不是还住这里,也不知这样唐突地找他是否失礼。”女孩说的很腼腆,羞涩下却有股甜美。
“他还在这里住,只是现在不在。他手机后来丢了,就又办了个新的号码。”徐剑锋的电话丢在雷拓顿海港,钓鱼甩竿太过用力,将手机从衬衫兜里甩进海里。后来嫌补办手续太麻烦,干脆重新办个新号。
KYOKO听说徐剑锋不在略显失望:“那他通常什么时间在呢?”
“这个可说不好,你有要紧事吗? 我可以帮你转达。或者我把他的新电话告诉你,你可以打电话给他。不过他的英文...你知道的。”
“哦,我只想问问徐先生,半年后他会在基督城吗?”KYOKO有些羞涩。
汪春越听越是好奇,有些不解的反问:“半年后?怎么问这个?”
“哦,是这样的,因为我的签证是短期的,总想当面对徐先生表达谢意,却一直没能见上一面。这次回国准备留学基督城的事,我想半年后就会再回来。如果那时候他还在,我想郑重的表达我的谢意。”
汪春听后暗赞日本姑娘做事讲究,于是答着:“哦,放心,徐先生在语言学校的课程还有很久,或许还会更久,他一定在基督城。不如留下电话,等他回来联系你”
“那太好了!”KYOKO说完,急忙从包里取出纸笔,留下电话准备告别,看到汪春脸上的淤青:“您这是?”
汪春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捂住脸苦笑:“洗澡摔倒了!不要紧。”
“哦,还是要小心些的好,那不打扰您了。”说着再次深深一躬离开。汪春看着KYOKO消散的身影,突然想起什么:“哎呀!又忘问她为什么跳海了!”
下午,徐剑锋与柳眉先一步到家,柳眉见汪春的车停在车库里,蹑手蹑脚的上楼。轻轻推开汪春的房门,突然蹦进来一脸坏笑喊道:“抓奸了!抓奸了!”
平地里蹿出来的尖叫声,吓得汪春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柳眉便发现汪春脸上的伤眨着眼问:“TONY哥,你这是怎么了?”
汪春知道免不了要解释自己挨打的经过,然而柳眉根本没给他机会,抢话道:“你跟人打架了?跟几个人打?徐剑锋,你快上楼!TONY哥被人揍了,你快来看看啊!都被打的破相了!TONY哥让周婷婷那伙人给揍了,都揍的说不出话来了!”柳眉冲着楼下的徐剑锋喊着,汪春听的真想自己再挨一顿揍,直接晕过去算了。
徐剑锋闻声窜上楼,惊讶的上下打量起:“我操!你真让那周什么的给揍了?下手也太狠了,我瞅瞅,哎呀妈呀!这都没人模样了。你把人家给上了?”
“你们都想什么呢?跟周婷婷没关系,能不胡说八道吗?”汪春懒得理他。
在温泉镇,汪春总是偷眼去看周婷婷,早就被黄一凡等人发觉。待汪春离去,几人一致认为,汪春必然心中有‘鬼’。
“没关系?没关系你脸上是怎么弄得?自己给自己打的?”徐剑锋吊着眼问。
汪春怕误会越扯越大,忙将事情前后向二人交代,当然省去周婷婷为他止血的桥段。他不想让这两个没心没肺的朋友变成多个版本的散播出去,造成更多误会。待整件事讲完,徐剑锋破口大骂起来。将13A那群不学无术的流氓们连带祖宗,以及还没出生的后人一块稍上,骂的昏天黑天飞沙走石,连汪春都有些听不下去。
虽然如此咒骂替代不了皮肉上的疼痛,但能令汪春感受到朋友的关切。以往所习惯的生活又回来了,或许只要有这一班朋友即好,无需谈什么恋爱,友谊远比爱情值得信任的多。他勉强起身,给两位骂得口干舌燥的好友去倒水。没隔多久,黄一凡和薇薇安也回来了,柳眉和徐剑锋绘声绘色有捧有逗的向他二人再次转述了汪春挨打的因由,只是汪春时不时要纠正夸张戏说的部分。
黄一凡与薇薇安仔细查看过汪春的伤,也加入对13A的抨击中,不过骂的尚算是有礼有节。当听到李墨和黑社会还有一层扯不清的关系时,对李墨凭添一层厌烦。晚上,汪春趁大家洗漱时拉住徐剑锋:“今天中午,你救起来的日本女生KYOKO来家找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徐剑锋一脸反感:“她怎么又来了?救个人还甩不掉了,她来干什么?”
汪春转述KYOKO的意思,从口袋里取出纸条递给徐剑锋,上面用英文和日文写着各种的联系方式,有新西兰和日本的电话号码、邮箱、以及日本的的居住地址。汪春在一旁补充着:“KYOKO说半年后回基督城念书,留下这张纸条就走了。你考虑看看要不要联系,不过可提醒你,别脚踏两条船。”
“别闹了,没这日本娘们,我还被柳眉闹个半死!要是真因她再有误会,我肯定...怎么...死异乡来着?”徐剑锋挠头在想那句成语。
“客死异乡”汪春替徐剑锋补充着。
“对!我他妈可不想客死异乡。不过....都说日本人做事精细,我看也就那么回事。你看看这纸条上所有联系方式都有,就唯独少了一样。”
汪春探过身子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迷惑的看着徐剑锋。徐剑锋很是得意说:“QQ,少了QQ啊!”
“日本人用QQ吗?”汪春被气的声音都在颤抖。
徐剑锋很惊诧,瞪大眼睛反问:“难道不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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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城的咖啡茶(连载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