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风景，不过是人心

       长长的河流，细细的街道，高高的屋檐，湿湿的青石，软软的吴语，窄窄的乌篷船。这一连串的景象，在你脑海是否浮现出一幅江南水乡的画面。

        12月末的乌镇，犹如静待闺房的女子，内敛、羞涩。经过千年的梳洗，立显出来的不是久经世事的沧桑，而是与日月同辉的沉静，美得如一轮降沉的弯月。

       走在乌镇细细的小厝里，满眼的青瓦绿墙，檐牙飞翘；仿佛落进了字里行间的书画中。陪我看风景是一名当地的导游叫佳佳的；她眉眼如画，长发如水，细细的声线，软软的吴语腔调，与这江南的美景融了在一起。她如同是这山水滋长出来的，轻轻一碰就会化掉，化到青山绿水间，飘散在警仙幻境处。

       佳佳就像乌镇流水一样，淳淳的讲着乌镇几千年来的历史。她的手每抬指的方向，便是风景所在之处。我没顺着她手所指向的方位看去；目光却紧盯着她手上的镯子，碧绿的手镯如同从这绿玻璃般的水里打捞上来似的。手足相抬之间，挥画化成为风景。

        乌镇的房子大都是临水而建，镇上的乡民，亦是临水而居。长长的木桩镶嵌进深深的河床里， 拱起了檐牙高啄的青砖绿瓦房，造就了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亭台水榭楼。枕水而眠，我想应该就出自于这水楼之间；夜晚枕着流水的声音入眠，早间闻着风吹的歌声而醒。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男耕女织，琴瑟合鸣。

       导游佳佳身上穿的是一套蓝印花布染裙，我笑着问她这么好看的裙子，哪里有卖。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条窄巷落入眼帘。两旁都是染坊，蓝的、绿的、红的花布，挂在竹竿上，煞是好看。我挑了一身红绿相间的染布裙穿在身上；佳佳说，你有双高翘好看的凤眼，要是再穿上一双像我这样的印花布鞋，走在这千年的青石板上，就有如纸上脱落的人儿。我换上了佳佳给我挑的一双粉底牡丹花布鞋，走在这历尽千年风雨的小镇上，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窄窄的乌篷船，流过如画的岁月。载着我的旧梦，划过墨玉般的水面。撑船的少年探头望向桥上，用细软糜糯的吴语问到，侬搭乘么？我用吴语回应，侬伐每天撑船？我的目光飘向远方，我再也没听清，撑船的少年在说什么了。

       桥上眺望时，导游佳佳问我，有没有什么梦落在乌镇的。我悠悠的说：曾经我有个梦想，是携一位江南才子；在这千年的青砖古木瓦房前，穿一身流朱暗红旗袍，拍一幅新婚燕尔图；再回到这弯月虹桥边，牵一缕红线相伴到白首；后再到碧绿清波上，撑一舟红底乌篷船誓定三生。

       “后来呢？”

       “后来，只有我出钱雇你，陪着我看这千古风雨，听着这前尘往事。”

       我站在桥上看风景，楼上看风景的人儿在看我；我不想沦为别人眼中的风景。我要化身为你必经之路的桥，撑起你每一段越不过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