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的整形医生
▲1999年起，江华自筹资金，救助“全身烧伤80%的河南患儿”17年，直到其康复成家并创业成功。（受访者供图）
江华从业近40年，任职中国医师协会美容与整形医师分会会长以来，他着力在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公益事业和经济效益脱钩。 “公益就是公益，是义务的，不能把公益和赚钱挂钩。 中国有句古话叫‘不为良相，则为良医’，意思是做不了好官，那就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
第二件事情，就是要送医送药下基层，将医术传达到更远的疆域，为基层培养当地专家，为当地人民更好地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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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海东方医院美容整形科主任，江华在工作中最常做的事是劝退想整形的人。 他真心建议，如果目前技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或者整完变化不大，就不要整。 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前来提出要求，他也是同样的应对标准。 这些年，被他劝退的想整形者几乎占到了一半。 江华年过半百，说话时眼角弯弯带着笑意，像是亲切的长辈。 他言谈实在，透露出朴实的价值观。 江华刚工作时，全中国的整形外科医生还不到200个。 1985年，江华大学毕业，成了科班的整形外科医生，在第二军医大学长海医院工作，那时整形外科与其他临床学科相比，还十分弱小。 整形外科的发展与第一、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伤处理关系密切。 一战中，颌面战伤占重要位置，于是战后对颜面软组织缺损修复和颌骨缺损的植骨等均有发展。 现代中国整形外科在当代创新提出“整形内科”、“美容内科”等在美容美学再造领域的新概念，在世界整形外科发展中，增添了许多来自中国的新思维。 在《中国整形外科学》专著中，整形外科学被定义为研究防治人类创伤、疾病所致缺损、畸形、功能障碍； 满足美丽、社会需要、情感渴望和愉悦的医学科学。 但在整形外科、修复重建领域，医生时常遇到先天畸形、外伤畸形等患者。 “这部分人往往生活困难，就需要有人去做这个事。 ”中华医学会整形外科学会分会前任主任委员郭树忠认为，医生团队做公益很自然，他用了“天经地义”这个词。 1
不为良相，则为良医
“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江华说。江华第一次接触公益项目，是在1997年。 那一年，东北山林着火，几名孩子赶去救火，不幸丧生，仅有一名十几岁的孩子存活，但也被严重烧伤，烧伤面积达80%。 家人带他从东北赶到上海求医，治疗修复需要多次手术，孩子父母难以负担其中的费用。 为了解决他的医疗费用问题，江华亲自到宋庆龄基金会和上海市慈善基金会游说，当时，他已经是上海市医生最高荣誉奖“银蛇奖”的获得者，有一定公信力，能够动员社会力量参与，最终为这个孩子筹集了十几万，“我当时是年轻医生，经济拮据，但我可以在医疗技术上帮助他。 ” 之后，他又帮助了一个严重烧伤者。 21世纪初，江华回国，坐专家门诊。 一名父亲用旧的军大衣把孩子包着过来，烧伤面积很大，累积部位多，畸形严重， 如不治疗，就会丧失生活和工作能力。 孩子入院后，江华每次查病房，都会发现这对父子抱头痛哭。 了解到他们的经济情况后，江华再次前往宋庆龄基金会、上海市慈善基金会及一些社团组织求助，集结这些社会力量。筹集到资金后，江华给孩子完成了七八次手术，使其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任何有人性的人都会去帮助他。 ”随着事件被媒体报道后，江华接到源源不断的求助，慢慢地，江华医生团队在决定一次治疗是否公益免费时，逐渐形成了两条标准： 第一，患者特别需要治疗，如果不做整形修复就无法正常生活、工作； 第二，对方确实贫困。 为一些先天性畸形或因后天灾祸导致器官缺损的患者进行救助修复，在江华眼里，并不是多么“伟大”的行为，仅视作一个公民应尽的职责而已。 “我们做医生久了，觉得这些工作是应该做的。 ”
▲江华近照 （受访者供图）
江华从业近40年，如今已是中国医师协会美容与整形医师分会会长，任职以来他着力在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公益事业和经济效益脱钩。 “公益就是公益，是义务的，不能把公益和赚钱挂钩。 中国有句古话叫‘不为良相，则为良医’，意思是做不了好官，那就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 2018年，有感于鼻缺损对于患者生活及心理的深重影响，江华倡议并发起“失鼻互助金计划”，为无力承担手术费用的失鼻、鼻缺损患者提供救助。 至今，江华带领的医师团队，已成功救治近10名来自土家族、藏族、苗族、壮族等少数民族的失鼻患者。 鼻缺损在整形外科是高难度课题，一次手术需要3个多小时，整个周期需要一年，国内有能力完成的医生和医疗机构并不多。 近年来，江华之所以重点关注鼻缺损患者，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积累了扎实的技术，因此江华团队也形成了以鼻、耳、乳房再造为主攻项目的特色。 “慢慢地，这类病人就集中到我们这里来治疗了。 ”江华说。
公益的可复制性
在医美市场，一边是渐旺的医美需求，另一边则是对医美技术和临床经验的要求。 江华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要送医送药下基层，将医术传达到更远的疆域，为基层培养当地专家，为当地人民更好地服务。 2014至2019年，他联合多家企业，在公立医院牵头下，连续开展了18期内窥镜隆乳技术操作培训班，免费向青年医生传授技术。 传统隆胸手术中，医生在盲试下凭经验将假体植入，创伤比较大，手术效果也不稳定，而使用内窥镜技术，在超高清影像视频指导下操作，可以把对乳房组织的创伤降到最低。 不仅让手术更加精细，还具有剥离精细、止血彻底等诸多优势。 通过光学腔镜系统，打开一部分胸大肌，解除了肌肉对假体的束缚，可以使假体形态、手感、动感方面都趋向自然，手术的效果也因此更有保障，发生包膜挛缩的几率也大大降低。 内窥镜技术是一种较为成熟的技术，在治疗其他疾病中有近百年的应用，将内窥镜技术引入到隆胸手术中，是隆胸术式的革命性进步，但并不是每个医生都掌握了这一术式。 操作内窥镜隆胸术式的医生，需要经过内窥镜专业技术培训后才能上岗。 项目是否具有可复制性是中国医美飞翔奖公益贡献奖的五大指标之一，“这个公益项目不能只是我自己做，别人想模仿，模仿不了，这不可以。 我们希望优秀的公益项目可以在全行业进行推广。 ”南方周末中国企业社会责任研究中心主任孙孝文强调善无大小，但优秀的公益项目需要带动更多的组织个人加入进来。2019年新氧联合南方周末、人民健康联合发起第一届中国医美飞翔奖年度公益贡献奖，旨在鼓励胸怀大爱付诸公益行动的医美医生。 十年前，江华接触并掌握了内窥镜专业技术，便致力于这门新技术的推广，“推广必须要对医生进行培训，不能让医生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这一计划随后引来了多家企业的加入与支持，上海的强生医疗器械公司免费提供培训场地和培训设备； 上海伊莱美整形医院无偿提供手术场所和动物实验条件； 重庆峰度公司提供了最好的内窥镜的设备和器械。 即便打造了极佳的培训环境，江华依然坚持不收费。 截至目前，江华及其团队已经培训了18期，每一期15到20人，免费培养了近400名医生。 2019年12月22日这一天，在第五届新氧亚太医美行业颁奖盛典上，江华和他的团队获得“中国医美飞翔奖”的公益贡献奖，奖金为50万元。 奖项的设立灵感来自美国图灵奖——每年，谷歌出资100万美金鼓励计算机行业最优秀的人才。 新氧董事长兼CEO金星受此启发，想到“社会不应该让活雷锋吃亏，既然表彰他做得好，就应该给真金白银的奖励，慢慢形成好的行业风气和正向循环”。 于是从2019年开始，新氧亚太医美行业盛典设置医美飞翔奖，以此激励优秀医生，推动医美行业进步。 3
创新的动机
像江华这样视公益救助为己任的整形医生并非个例。 郭树忠十几年来，一直为儿童免费施行耳蜗手术。 离开西京医院之后，他先后在两所医院工作，但无论走到哪里，小耳畸形患儿的父母都像粉丝一样，跟随他到哪里。 2019年的日程总是排得很满，郭树忠大部分时间在手术室度过。 即便如此，他依然挤出时间帮助那些小耳畸形患儿及他们的父母，不断地想办法改进手术，从而减轻患者痛苦，降低代价。 他实施了多项技术创新，比如将皮肤扩张技术引入耳再造领域，不再切取和转移筋膜瓣，不再取皮植皮； 还将扩张器注射阀门外置，免除了注液扩张的痛苦，家长不再需要带着孩子住院或在医院附近注水，避免了对孩子的学业和对父母工作的影响； 三期手术也被改为两期，大大缩短了治疗时间和手术次数，而与此同时，手术效果获得了很大地提升。
▲郭树忠免费为小耳畸形患儿家长开展科普讲座和义诊（图片来自受访者微博）
代价更小、效果更好，也许是所有医者的不懈追求，“而所有这些技术创新的动机全部源于我对患者及其父母需求的洞悉。 ”郭树忠分析称，医美行业是高技术含量的行业。 “老百姓觉得割个双眼皮很简单，其实不是。 最近在一个学习班上，大家讨论到了分子生物领域。 ”技术是医美行业、医美公益项目发展的重要支撑。 从报名术式上看本次中国医美飞翔奖年度公益贡献奖，项目覆盖了从胎记到严重烧伤、耳再造、鼻修复、唇腭裂面部、手足部畸形、获得性皮肤松驰症等症状。 有些是先天带来，有些是后天造成，病情剥夺了患者自理生活、正常社交的机会。 在医美机构提交的公益奖项申请信息中，呈现出三大特征： 自发性、定期、有组织。 首次公益行为一般是在行医过程中接触到迫切需要救治，又无力承担费用的人，随后每年固定抽出一段时间投身该公益项目。 在长期救治后，医生团队会开始发起基金或免费培训更多年轻医生。 4变化中的中国医美
八十年代的上海，大概只有5家医院设立了整形外科，“科室里的前辈们大部分也是因工作需要从其他学科转行而来的，如普外科、骨科、耳鼻喉科、口腔颌面外科等。 ”江华回忆说。 除了“救人”的修复治疗，江华当时在医院也会做医美项目，集中在双眼皮、隆鼻和磨平麻子脸三大项。 老医生在做双眼皮的时候，医生和护士会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学习，“中国人的眼睛能变成洋人的眼睛，大家都觉得很新奇。 当时我就坚信，未来30年，整形美容会成为学科的主流。 ” 时移世易，江华所预见的已经成真。 新氧发布的《2019医美行业白皮书》显示，2019年4月，Frost & Sullivan调查显示，2017年中国医美疗程消费类为1629万，仅次于美国的1634万，且中国年增速26.4%，远超美国的3.9%。 以此推算，2019年中国医美疗程消费量将超过美国巴西日本韩国这些医美消费大国，居全球第一。 2018年，中国医美每千人诊疗次数仅为日本的一半，韩国的六分之一。 报告预计，中国医美市场从高线到低线城市呈现慢渗透进程，预计未来5年二线城市消费用户占比将反超新一线城市。 三四线城市目前仍然处于市场教育阶段。 国内医疗美容已逐步进入普惠时代，2019年中国医美消费者平均年龄24.45岁，90后已经成为主力军。 2019年5月，作为互联网医美第一股，新氧赴美IPO，其第三季度财报显示，截至9月底，新氧科技已实现营收3.024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79.6%，实现净利润0.316亿元，同比增长225.39%。 APP平均月度活跃用户数为324万，较去年同期增长143.8%。 医美行业正还处于大浪淘沙的阶段。 医美平台正在承担更大的责任，不仅负责缩小供需两端的信息鸿沟，确保违法违规行为无所遁形，同时还在尽可能地呼吁社会对医术医德的重视，从源头上保障行业的健康发展。 金星意识到，只有行业健康发展，平台才能够获得长久、稳定的发展，而医生是推动行业进步的关键角色。 于是新氧今年拿出100万激励年度技术突破和年度公益贡献两个维度的优秀医生。
▲新氧董事长兼CEO金星 近照（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