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包

     我的记忆里,父亲一只都保存着他那个军绿色的大背包,父亲用它背起了我们的童年,也背起了整个家。如今它依旧在父亲的柜子里,虽然已经不再使用却一直都在。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父亲每次都背着一百多斤的东西翻山越岭的回家,那个时候村里刚刚有人家装了电话,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座机,整个村子里人都跑去哪里打电话,问在外打工的丈夫什么时候回家,我依稀记得那时的情景。

      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村里的婶婶、奶奶,全围在一起等电话。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吃完饭后就会硬拉着我去哪里打电话给父亲,母亲平日里什么也不怕唯独怕黑夜。母亲迷信的认为晚上是鬼出没的时候,从不敢一个人外出,怕路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其实我是极不情愿陪母亲出去的,有母亲在身边我就不能放肆,也不得自由,却不得不屈服与母亲的淫威之下。我们围在一个暗红色的座机旁边等着电话,轮到我们的时候,母亲就会把号码给三奶奶,请她拨通,似乎当时一群人里除了做为主人的她会以外就没人会使用这个高科技。当电话拨通时,母亲就会在三奶奶的示意下拿起话筒,母亲问了父亲一些近况和回家日期后便会把话筒递给我,而我这个时候往往像看怪物似的不去接,母亲看我不接接直接把话筒递到我耳朵旁边,我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一种姿态,好像只是学着母亲的样子喂……喂……喂……的叫了几声就躲开了。母亲这个时候也并不恼,只是重新把话筒贴在耳朵上继续说几句话。然后就是主人家过来看时间按算钱,一块钱一分钟。

       然后在过年的前几天我们就会接到母亲的命令,让我我和弟弟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去接我爸爸。我和弟弟就沿着路一直走,然后在某断路就看见一个大大的绿点在慢慢移动,我们就知道那是父亲,然后看着身影越走越近由一个点变成一个人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这个时候父亲就会放下他的背囊,把绑在背包上面的东西一个箱子,几个袋子放在我们背篓里面,然后领着我们一起回家。每次这个时候都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也额外活跃,母亲也很高兴,然后桌子上就会比平时多了几个好菜。然后吃完饭后,我们就会迫不及待的守在背包旁边等着父亲来打开,感觉像是一个盛大而庄重的仪式。接着包里就会提出一袋糖,我们就会一起把塑料袋打开去挑自己喜欢的糖揣兜里,母亲会叫我们拿点软糖给爷爷,因为那个时候爷爷已经没有牙齿了,但身体却依旧健壮还能背一大箩包谷从山下爬到半山的家里。接着就是一袋炒熟的花生,有时会有几个猪肉罐头。然后提出一双鞋子,父亲就看了鞋码说是给谁的,就让拿来试一下大小,没拿到的就去包里找,然后新衣服、新鞋、新裤子都跑出来了。然后一个个高兴跑房间里换了衣服跑出来,父亲、母亲看了大小就叫换了下来放自己的箱子里去。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泡沫箱,是父亲每次回家背回来的,那时他在冷冻厂上班,厂里会有这些泡沫箱,他就从几百公里外拿回来,也方便装他那个背包装不回来的东西。每年除了爸妈外爷爷和我家哥三都有新衣服,新鞋,爸妈不是每年都给自己置办新衣。

       父亲每年回家的时候都非常的和蔼,喜欢带着我们一起玩,那个时候穷没有钱买烟花,我们唯一的玩具就是炮仗,我们一群小屁孩就在庙前的空地上等大人放完了炮仗就去捡没有引燃的炮仗,在家里放完炮仗也是哥三个蹲炮仗皮堆里抛好的炮仗,等爸妈催着吃饭了才跑进屋子里吃饭。偶尔也会因为几个炮仗兄弟闹得不开心。吃过晚饭,天色已经黑了,父亲就会带着我们在院子里放炮仗,他用烟头,我们从门缝里把插着的香拔下一只在院子里嘣~嘣~的放起炮仗,天黑母亲就怕我们炸到自己就会把我们赶回去,我们就恭恭敬敬的作个揖把香插回去。

        父亲通常是在年后初十左右走的,一个绿色的背包,一个白色的麻蛇皮袋背着自己的行李就出去了,母亲就会一直把父亲送到山下,吩咐我们在家看门,而我们一般也不会在意这些,只顾着玩自己的玩具。只隐约记得他背着包走出大门的样子,天空晴朗偶尔飘过一片白云,父亲还很年轻,一头乌黑的头发,脸上风轻云淡看不见一点沧桑。

       时光终还是远了,曾经的背包在柜子里缩成一团,曾经的少年,岁月布满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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