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翻起了高中时看的那些书。不知是怎么的,总觉着比前几次看都更酸楚,心口怏怏地疼,我试图去回忆在我至今为止不长的的生命里走过的那些人,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还是他
那时候和他说再见,总觉着自己是刀枪不入,一心自以为那是亲情而已,自己这样冷淡,大概是没有办法爱上谁了。
于是说得够狠,离开得,也坚决。
可这梦里,他却怎么也不去。最近的一次,我们还穿着校服外套,班主任老师带着去三湾,他居然过来拉着我的手笑,众目睽睽之下我吓坏了,使劲儿挣扎,梦里脸烧得滚烫,是怕被发现,醒来心口却一片冰凉,是苦极。
直到见到他之前,我仍然觉得我只是遗憾,可是直到他歪着头对着我笑的时候,我才惊觉,我曾爱过,热泪盈眶地爱过
那晚被紧紧握住手的那个瞬间,在战栗中交织着甜蜜的瞬间,想起来就脸红心跳得厉害的瞬间。像钩子一样挂住了我的神经,疼得,不思量,自难忘。
这份疼痛疼得颇为延迟,钝刀割肉,不绝如缕。
匆匆归来,怀揣着不安和紧张,翻出那个一直知道却从未拨打过的电话,加了微信,生疏的措辞很快淹没在长久的熟稔气息中,他说,你也该释怀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眼泪尽数而下:“从未恨过,谈何释怀”
那边沉默良久,发来七个字“我也从未恨过你”
破涕为笑
再见他是傍晚,原本以为再也不见的人,在小城喧嚷人群中,仍然那样和煦地对我微笑,仿佛从未离开过,我恍惚,是该上晚自习了吧,偏头入眼一片烟花,是年。
陈奕迅约定里,低吟浅唱,一声一句,“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着笑着的神态,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当,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林夕你真他妈混蛋,多痛才写出这般词句,这么痛竟还能写出这般词句
路灯微黄,一段小城的路,往常觉得真是长,得要打三轮车的距离,我们反反复复,走了三四遍,真是短啊,要是我的北方,和他的南方,也有这么短就好了。要是我的愿望,和他的固执之间的距离,也有这么短就好了
半里长街,我未伸出手来拉他,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了资格,如今的我,只剩下想念这一种技能,杀敌无能,自损三千。
最后他终于向我伸出手,一如当年那样温柔:“来”,一句话,我便丢盔弃甲,真是丢人。从站着的台阶上跳下来,几乎花光了我所有力气。靠在他的胸口,这个我曾听过心跳的胸口,心中想的是,足矣,足矣了
想念,怨怼,不解,悲哀,自私,牵挂……这四年多来的种种,都融化在他擂鼓般的心跳声中。眼眶酸疼,却不想哭,这是好事,我找回他了,从此能见得他好,能说上话,什么都值了
思及此处,抽了抽鼻子,他以为我在哭,叹口气,低低说“又不是见不到了”,我笑了出声,点点头应他,还是那个温柔的榆木脑袋,榆木榆木,山有木兮木有枝中的木,可是榆木否?
这榆木如今别有根芽,即使我早已听说,可当他打开钱包,跳出此中一枚女子眉清目秀、巧笑倩兮。我的眼睛仍被烫得惊痛,从不近视却也一瞬模糊。但那一瞬眉间心头却舒展开来,嘿,这样才是好了,真的好。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白浅有句话我很中意,“我从前骂离镜骂得振振有词,说他这一生都在追求未得到的东西,一旦占有便再不会珍惜,我何尝不是如此。”
我何尝不是如此,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当年是真的,情是真的,执念也是真的,叹是真的,恨是真的,放下也是真的。我既是女子,也拥有上天给的小小嫉妒的权利,可与其说我嫉妒她,不如说我嫉妒那年的自己。
此情此景,我仍然想念你,但我知道这想念会慢慢变成绵长,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你是亲人,我永永远远忘不记的亲人
我道我已舍悟离迷,私心却执意六尘不改,此番,愿望终了,虽九死其尤未悔,感谢
“忘掉天地,却恐怕认不出自己,仍未忘更你约定看满天黄叶远飞,找寻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仍可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