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激流岛

邂逅激流岛_第1张图片
文:心海涤尘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的《一代人》影响了好几代人,让人忍不住想知道他寻找到了什么样的光明,以及黑夜。顾城的理想国在激流岛,激流岛在新西兰,后来又被有些人称为顾城岛。只是,在新买的新西兰地图册上找不到“顾城岛”,甚至连“激流岛”这三个字也看不到,想来顾城找到的自然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偏僻的小岛,于是不再寻找。不想,当车子开进新西兰最繁华的城市奥克兰时,导游告诉大家,前面就是激流岛。立即将视线转向窗外,近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是水,水中呈长条状的便是激流岛。完全没有想到,激流岛竟然离市区会这样的近,而我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激流岛邂逅。为了验证心中的疑惑,将地图册在导游面前翻开,导游指了指一处地方说,就在这里。

原来,激流岛的正式名称叫怀赫科岛(Waiheke Island),Waiheke是毛利语,意为激流。据说,几年前顾城的房子因年久失修出现问题,他的姐姐顾乡原打算向地方政府申请成为名人故居,但终因那件命案遭到岛上居民的激烈反对,最终低价售出。所以,即便上得岛去,现在所能看到的,也不再是顾城的房子。

车子在海边一处公园停下,稍事休息,遥遥地就能看到那座岛。踩在细细的沙滩上,看着怀赫科岛,一时无语。四周很安静,少有行人,背后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反倒增加了这里的安静。也许,这就是顾城所寻找的。顾城寻找着“笨拙的自由”,寻找着“一片天空/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也许,当年站在华人聚居的奥克兰的大地上远眺着激流岛的顾城,正是被这片安静的氛围触动,欣然前往建构自己的理想国,试图“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曾经的顾城,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满怀着理想,“想涂去一切不幸”,“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然而,世上没有桃花源,就像生活中永远不可能有从来没有流过泪的人一样。完全的纯粹,也许只能出现在任性的孩子的童话世界里。《周易》说:“一阴一阳谓之道。”世间万物,流转不息,到了极致,就容易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当年的毛利人,以“激流”来命名这个岛,不知是否就有着这样的意味。

在静的时候希望动,动久了又希望静。就像我们,离不开手机,离不开新朋旧友的关注;日日夹杂在大都市的人流里匆匆去来,又盼望着周末休息,盼望着外出旅游,可如果真的在眼前这么静的地方住上几年甚至一辈子,日日面对着天地沙鸥,也许没有多少人能够受得了那种寂寞沙洲冷的味道。想起了斯坦利·库布里克导演的那部经典影片《闪灵》(The Shining),日复一日同样的似乎看不到光明的工作,再加上静到极致的环境,可能真的会成为一剂毒药,如果你没有强大的内心去调节的话。影片男主角杰克也是作家,在大雪封山、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天天绞尽脑汁地酝酿、敲击键盘,最终打出来的一箱一箱的稿子上却只是重复着一句让人触目惊心的话“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

生活需要调剂,我们的心灵也是。走走停停,才能看到最好的风景。“去追赶时间的急流/尽管是那样地用力/还是被远远地抛在了后头”(《一月四日日记》),这是时年15岁的少年顾城的心理,不意却成了当下很多都市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现在是新西兰最繁华的城市奥克兰,最初却是南太平洋火山爆发所形成的,因而在这座城市里至今还能看到很多的死火山口。导游告诉我们,其中最新的一座火山是700年前形成的,在毛利人的记载里,700年前火山爆发的时候岩浆映红了整个天空。而现在,这座最新的火山,就在激流岛的边上,与激流岛隔水相望,静默无语。只有微微的水浪还在不断地拍打着这两座岛,然后退去。

海鸥伸展着翅膀,在蔚蓝的天际划过。有几只停到了沙滩上,悠闲地踱着步,人来不去,反而用一对对滴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你,似乎期待着什么。这些天在新西兰旅游,感触最深的一点就是这里的动物完全不怕人,不管是野兔、野鸭、啄羊鹦鹉,还是人工饲养的牛鹿羊驼,一律都是那样的信任你,呼朋引伴地呼啸着向你飞奔而来,依偎着你,用纯净如孩子般的眼神看着你……让人不自觉地温柔起来,觉得当下是如此的美好。远处,静静的激流岛也在视线里温柔了起来,与海天、海鸥融为一体。普鲁斯特说:“万事万物都没有变,变的是我自己;因为我变了,所以万事万物也变了。”的确如此。

远处,导游开始发出集结的信号。于是,离开激流岛,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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