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废旧品的生活

木白│文

醒来时，阳光已爬上对面楼的楼顶。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今晨吃的是白粥配萝卜干，味道很好。我脚蹬着陪伴了四年的三轮车，打开喇叭扩音器，“回收旧彩电、旧电脑、旧空调、旧手机……”立即从扩音器里不慌不忙扩散出来，我新一天走街串巷回收废旧品的工作开始了。除了大雨天、台风天等特殊天气，一年四季我几乎每天都会在这座城市穿梭，或许你也常常遇见过我，甚至跟我有过一些短暂交集。

我来邕城这座城市三十八年了，来这里的第八个年头买上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居室。邕城四季不明显，一年中常有长达六七个月的炎热气候，几乎没有很明显的秋季气候，这里的常绿乔木一年四季郁郁葱葱。从春季到冬季，在道路两边、公园里、学院里，一大片一大片的木棉花、樱花、无忧花、三角梅、紫薇花等纷纷绽放。春天的早晨我出门早，从园湖路上走过，长长的道路两边落满了金灿灿的无忧花，这样的场景让我觉得分外好看。

回收废旧品是一件苦力活，这份工作我已经持续了四年，皮肤也变得越发古铜色了，对于邕城的街街巷巷我全然熟门熟路。正常情况下，我每一天都能满载而归，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甚至偶尔全天都没有一丁点收获。这个城市无数人跟我有过交易，大爷大妈们卖给我最多的是破旧的电饭锅、电风扇、电视机等；学生们基本上都是卖坏了的电脑、手机；中年人往往是在搬家的时候，把我叫上楼直接挑拣还能回收的物品，这些物品七七八八啥都有。要是跟其他买卖比起来，回收废品最大的不同之一可能就是不用讨价还价，鲜少有人跟我讨价还价，例外有时候也会发生。

周末的时候，我常去租房居民片区，回收废旧的广播也循环播放着。租房居民区常住的除了房东居民，更多的是租房的上班族们，他们换家具、搬家的时候常常扒拉一堆东西下楼来卖掉，碰到这种时候，三轮车半天就差不多满了。

有一回，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说在搬家，让我上三楼帮忙搬那些要卖掉的东西。我跟她上楼，房间里的东西凌乱，另外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正在帮忙收拾着。在帮搬废品的时候，零零星星听了他们的对谈，那个小伙子对带我上来的姑娘说道：“明天就飞广州了，有了爱情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好哥们，要不然白帮你操心搬家了。”“小别胜新欢，小别胜新欢啊。阿雅，你个白眼狼就这么抛弃我们了”跟小伙子一起的姑娘附和着打趣道。
又是一个即将飞赴相思约的姑娘。回收废旧品中，对于这样的情景碰到不少，我常在心底默默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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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过一个政府机构的生活小区，那个家庭一对夫妻都是四十五六岁模样，双双都是在政府机构工作，我从别人对他们的称呼中了解到他们的工作性质。那天他们搬新家，新房子离现在的生活小区快十公里远，不想带过去的旧东西实在不少。比如旧的茶几、冰箱、小风扇、沙发等都不打算再搬过去了，他们嘱咐我把能搬的东西搬了，这个时候，我的三轮车显得有些小，我只能选择一些能卖较高价格的物品装车，而且我从他们家一共搬走了两趟货。那天收获满满，这让我印象深刻。

风来雨去，每天，六十岁的老伴婆子煮着热饭等我，在外地做软件工程师的儿子常常叮嘱这叮嘱那，而我在收废品之余就想着法子让这小子多去相亲相亲。至于我，自从五十五岁从电子车间的生产线上辞职回家休息长达一年之后，便买了现在的这辆三轮车开始回收废旧品。四年过去了，我做得越来越顺手。除了炎炎的夏日天气让我异常疲累之外，邕城的风物人情我是越来越喜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