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数字化转型,实则是银行系统性的重新定义,包括组织架构、业务流程、业务模式、IT系统、人员能力等的变革。数字化将驱动业务发展,提供经营管理的抓手,创新商业模式,进而带动银行业务的内生增长
文 |吴菲
编辑 |张静
“当今世界,没有什么比金融科技的变化更令人振奋,没有什么比金融科技的变化以及它的摧残力更令人恐惧,因为它的速度和规模是如此之快。但是这个浪潮的到来不可避免。”12月26日,在中原银行和《财经》杂志社联合主办的“数字经济与商业银行转型”高峰论坛上,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原中国人民银行原副行长、IMF副总裁朱民直言,金融科技正在颠覆现有金融机构。
不久前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2020年的六大重点任务,在“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的任务中,会议首次明确提出要大力发展数字经济。
国家网信办发布的《数字中国建设发展报告(2018年)》显示,2018年数字经济占GDP比重34.8%,数字经济发展对GDP增长的贡献率达到67.9%,贡献率同比提升12.9个百分点。
对于数字经济,可以理解为:通过不断升级的信息工具和信息技术,提高资源优化配置效率,推动社会生产力快速发展,实现人类经济形态的转变。
近年来,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被广泛应用于经济金融领域,在给我们的生产生活带来深刻变革的同时,亦催化了传统机构的转型升级,这其中就包括推动我国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商业银行。
凭借强大的数据支撑、高效的业务处理能力和嵌入式的客户体验,部分金融科技机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金融市场,大有“外行”赶超“内行”之势。要想在飞速发展的数字时代立于不败之地,商业银行尤其是中小银行的数字化转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颠覆”:多重挑战夹击
“当今世界,没有什么比金融科技的变化更令人振奋,没有什么比金融科技的变化以及它的摧残力更令人恐惧,因为它的速度和规模是如此之快。但是这个浪潮的到来不可避免。”12月26日,在中原银行和《财经》杂志社联合主办的“数字经济与商业银行转型”高峰论坛上,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原中国人民银行原副行长、IMF副总裁朱民直言,金融科技正在颠覆现有金融机构。
这种颠覆体现在:金融科技把金融机构从一个内生的、封闭的系统,变为一个外生的、开放的、合作的系统。朱民进一步指出,金融科技是把金融业的产业链拉长、拉细、打开,垂直切分进去,如果你还是封闭的,就会跟不上。简而言之,金融科技把金融机构整个内生的生产过程,变成了一个外生的、市场化的过程,整体的经营理念、组织框架、企业文化等都要从根本上发生改变。
对金融机构从业者来说,“颠覆”的感受恐怕更为深刻。一名国有大行高管曾向《财经》记者回忆称,“马云2007年来到北京,跑遍了几乎所有的大型金融机构,想寻求与后者合作,把自己的科技设想跨越一步到金融中来。但很遗憾,当时几乎所有的大型金融机构,都没有足够的视野去接纳马云。后来马云回到浙江,喊出了‘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的口号。他这样说了,也确实做到了。”
如今,银行是否主动“拥抱”金融科技,或已关乎命运。“当金融科技逐渐渗透到金融领域,现代银行要想继续发展,就看是否能迅速地‘拥抱’金融科技。当然,这个“拥抱”还不能是简简单单的拥抱。应是深度的‘拥抱’,即需要大量的投入、大量的思考。不是说我拥抱一下,我的业务可能会好一点,现在是你不‘拥抱’就会致命,不‘拥抱’就会被淘汰出局。”《财经》杂志社总编辑王波明如是阐述商业银行尤其是中小银行“拥抱”金融科技的重要性。
商业银行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但事实上,变的背后不仅仅是应对金融科技公司的颠覆性挑战,亦是商业银行走高质量发展之路的现实要求。
经营压力的增加便是银行必须面对的现实挑战之一。中原银行行长王炯直言,利率市场化下,利差水平不断被压缩。一方面,随着金融知识的普及,人们对金融认识的不断增强,客户通过理财提高收益的倾向不断提高,银行负债端成本不断增加;另一方面,由于信息的获取更加便捷,使银行在优质资产上的竞争更加激烈,资产端定价不断下降。在资产负债端的双重挤压之下,终致银行整体利差水平不断降低。再者,随着优质客户脱媒,迫使银行选择中小企业客户、C端客户,风险成本抬升。
此外,伴随客户对体验的要求日益多元化和高标准化,需求更加个性化、差异化,行为更加趋于线上化等,这些都要求商业银行在数字化浪潮下,不能固步自封,必须借助外力,形成合力,增强实力,在科技变革中把握住机遇。
在这场数字化变革浪潮中,中小商业银行面临着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局面。一方面,借助科技力量,中小银行有可能挖掘出自己的特色优势,实现某些业务超越式的发展;另一方面,行业格局有可能形成强者恒强的形势,中小银行可能与行业巨头拉开更大的差距。由此可见,想在飞速发展的数字时代立于不败之地,商业银行尤其是中小银行的数字化转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转型路径之差异化探索
在此背景下,商业银行的数字化转型启动并不断加速。所谓数字化转型,实则是银行系统性的重新定义,包括组织架构、业务流程、业务模式、IT系统、人员能力等的变革,银行转型后,数字化将驱动业务发展,提供经营管理的抓手,创新商业模式,进而带动银行业务的内生增长。
此前,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的《中国商业银行数字化转型调查研究报告》(下称《报告》)显示,参与其调研的75%的银行正在或已经制定了全行级数字化转型方案,超过70%的银行在招募数字化人才、建立全行统一的大数据平台、搭建平台整合金融与泛金融场景、改善线上渠道和交互体验等方面已采取措施。
《财经》记者注意到,近年来,不少银行的确相继将金融科技置于整体发展战略的重要地位,通过加大相关投入,逐步探索出具有自身特色的差异化转型路径,并颇见成效。
以中原银行为例,据该行董事长窦荣兴透露,成立之初,中原银行就确定了“科技立行、科技兴行”战略,从2018年开始,在全省金融业率先启动数字化转型,通过试点先行、分批部落化的方式,构建了线上化、数字化、智能化的服务场景和生态圈。
据了解,基于全面的数字化转型模式,中原银行确定了“一横四纵一基石”的转型内容框架,打造数字化银行。具体来看,“一横”指项目群的精益管理,确保转型项目群各项目成功落地的整体协调和统筹安排;“四纵”则包括敏捷组织、大数据应用、双速IT、科技生态建设。
基于上述路径和策略,在推动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中原银行取得不错的成绩。截止到2019年6月末,中原银行全行的资产总额达到6520亿元,较2014年成立之初翻了三番,累计实现利税254.2亿元。
“守初心,控风险”
不过,也应该看到,尽管我国商业银行在数字化转型上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总体上仍面临理念、机制、人才、技术、数据等多方面挑战,特别是部分中小银行在转型资源、科技能力等方面存在约束,在转型方向、路径选择等方面尚缺经验,数字化转型之路任重道远。
王炯认为商业银行数字化转型应该“不忘初心”。“我们是在银行的基础上做数字化转型,因此,需要保持银行的本质,提升金融专业能力,做好金融的专业化经营,更好服务实体经济,支持实体经济发展。”
提及当前不少银行陆续在金融科技方面“下功夫”,国际科技成果转化引导基金理事长,原招商银行行长马蔚华表示,商业银行在新一轮的转型不是以金融科技为工具,在个别的领域、个别产品做单点的创新,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应该在成本收益的特征、风险识别的特征和发展策略的特征,也包括对客户的获取、经营和风险管理等全领域、全方位进行革新。
“此外,应用金融科技不仅是靠资金投入,组织文化、理念上的深层次变革也很重要。传统架构管理过于复杂,按条线和部门设计,断点多、协同差,难以形成合力,因此要调整我们的组织结构去适应这样的转型。而组织结构的背后是企业文化,未来要尊重第一线,让鲜活的需求迅速的地反映到管理层、决策层,这样才能迅速迭代,不断地满足客户需求。”马蔚华说。
毋庸置疑,商业银行的数字化转型必然要以开放的心态“走出去”,通过与合作伙伴产生交互,再结合自身的资源禀赋,探索建立“自有生态”。但在“走出去”的过程中,还应该做到有效“控风险”。
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区块链工作组组长,原中国银行行长李礼辉直言,“我常说三句话:金融的业务性质是用别人的钱做自己的生意;金融业的特征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风险;金融的社会属性是经济枢纽、百姓钱包。所以,我们在金融领域应用新的技术,必须要保护客户信息的安全,维护金融资产的安全和可靠。”
某股份制银行原高管亦曾强调,银行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要充分认识自己的产品和特点,不能照搬互联网企业或者金融科技公司的做法,不能为了流量降低风险的标准。
的确,只有守住合规底线,擅用技术并有效防控伴生风险,数字化转型才能行稳致远。同时亦需注意,数字化转型并非一蹴而就。
“进入数字经济时代的转型是一个永远的过程,不能轻言转型成功。”王波明认为,伴随新技术的不断出现,银行转型和相应的投入都需要继续,因此没有转型成功这一说法,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阅读推荐
超40%在华美资企业考虑外迁供应链,“中国制造”还留得住吗 |《财经》封面
开放300万人口以下城市落户限制,意味着什么?
责编| 蒋丽 [email protected]
本文为《财经》杂志原创文章,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或建立镜像。如需转载,请在文末留言申请并获取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