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门·天堂（1）

第一章：任意门·慵懒是一天的开始

又是一个湿冷的早晨，雨从半夜开始就下个不停，大清早的伴着呼啸的北风，撑着伞小心行径着。不时还要仔细注意着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可不知怎的一次小小的判断失误，亦或是一次不经意的偷懒也未可知。毕竟清晨并未清醒，昨晚还有蚊子骚扰了一整夜。也是不明白都到了这样的月份，何以蚊子如此横行无忌。也罢只能安慰自己，蚊子喜欢香香的地方吧。突如其来的泄洪感，贯穿每个脚趾，想要回味这略有爽快的冲击却已然来不及，整个鞋子已经没入水中湿了个透。脚底每踏下一步都是湿漉漉阴潮潮的感触，不舒适的体验从脚底一路传达给大脑，却又无可奈何，每走上一步，都伴着鞋子塑胶与雨水融洽而又排斥的呻吟似的叫唤，就像鞋子比脚更知道进水时的难受似的。

其实下雨也好刮风也好也不至于令人讨厌。特别是冬天，一场大雨吸附空气中的雾霾，也是落了个干净。诚然如此，一大清早湿着鞋还要急赶慢赶地去公司，强风时不时又把折伞吹翻，浑身上下早已湿了个透，这种时候，还要刻意讲伞摆正撑好，貌似我们要的并非干燥而是雨天撑伞这个动作罢了，一股子的自嘲，一股子的潮湿，一股子的阴冷，整股子的人自然好不起来。

到了我这个年龄，虽然还不能自称中年大叔，毕竟也才30出头。没有年轻时候的体力精力这点自然清楚，紧赶慢赶的赶到公司踩点打卡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差了那么2分钟，虽说仅仅是区区2分钟，但是在领导看来就跟天一样大，好似迟到的两分钟决定了整个宇宙的命运似的。今天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比较好呢……一边从电梯里出来，一边随意思索着，看到同事的招呼，虚伪的也好真诚的也罢，或许应该说是大家久而久之约定俗成的习惯吧，总之一律懒得搭理。

摸着日渐雍滚的肚子，怎奈何这样的年纪已经重视起了体检报告上的数据，开始有了衰老的征兆。然而下意识里还是会哄哄自己，还不是因为去年被公司要求献血去了嘛。当初献血以前还咨询过那些过来人，浩明就是其中之一，曾经英俊潇洒最帅胖子的他如今更是滚滚的圆润，“跟你说，献血以后不要太补，你看我减肥到现在，天天努力上班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哪里有效果，胖的势头是止都止不住，好像是自己发动了引擎，踩住了油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胖的连脚都抬不起来了，只能任由车笔直往前开，在发福的路上越走越远。”

当时对于浩明的忠告只是笑笑，谁不知道他从小就是这样的身板，只不过现在比过去更藏不住肉罢了。自那次见面以后，浩明一如既往的努力工作，努力减肥，工作上忙的不亦乐乎，在减肥的路上渐行渐远。我与浩明似乎也渐行渐远了起来，30而立而我却是在垂垂老矣。面对着工作了10年的办公室，很多激情似乎早已经磨平。浑浊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以前开始就一直是一份报纸一杯茶。其实说是看报纸无非只是想读点文字打发一些时间。政治版面固然不喜欢，体育版面也没有了当年的激情，当时科比退役还旧火重燃了一下，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的事情，一个时代总要终结，一段人生总要开始新篇章。为了顺应时代的潮流，生活中难免也会有新的变化，现在报纸自然变成了平板。手游最近那么火，不小心充个几百几千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当然这样的变化也不会让人有多少惊喜。

又是无聊的一天啊，平时工作的内容便是聆听。或者说按照岗位职责定义的话应当写成记录、改进、提议。倾听每个部门的抱怨，每个员工的意见，然后根据框架提出公司改革创新的方案，这就是我日常的重要工作。

刚刚毕业的时候充满着期许，放眼能够改变世界，结果却是在如此架构下提方案，每每被驳回，思路被捆绑的动弹不得。于是几年下来工作的重心自然从改变现状变成了聆听世界。细想也对，固定的框架方案已经经过那么多年的验证，所谓的提议改革不都是冒着被埋怨的风险，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罢了。与其做了事情还被埋怨，不如倾听大家的埋怨，无论如何都更合适。虽说是聆听，但却是非常重要的岗位，倾诉者哪里都需要聆听者，不然一肚子苦水朝哪里吐，满心的期许又如何表达呢。

望着窗外的天空，晒着依旧湿漉漉的脚丫，或许应该提议给员工申请鞋架吧，到公司换上干燥的拖鞋，随意的走在舒适的木质地板上，这样的公司才有家的感觉嘛。早就有人说过，公司是我家，可我不爱他，果然是要有家的氛围才能称其为家。毕竟鞋子也是湿透了不能再穿，到时候感冒啦发烧啦也会影响工作，公司现在的中央空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开得特别足，毕竟上班中暑之类的已经算作工伤了嘛，只可惜上班路上淋雨感冒这等“大事”却从来无人问津。多喝点热水终究是应付这类状况最好的回答。当然不管想了多少的假设方案，但是脑子再怎么愚钝也知道这样的提议是无法送上去报批的，一不小心还会被数落一番。上头的领导估计平时也是闲得慌，特别喜欢找我这种问题员工谈谈心，一谈就是一小时二小时，甚至为此错过了宝贵的午饭时间也在所不惜……不过这样的方案若是摆在从前的愣头青身上，可能会想用适当的辞藻来修饰一下最终还是会千方百计的上报上去的吧，年轻人啊……已经是比好远更遥远的事情了……脑中回想着当年八块腹肌时候的模样，数据不足无法分析……

思绪飞出，距离上次休假也已经好远了，那是在某个海边渔村吧。毕业旅游一群想出去玩的人。至于为什么会精心筛选最后挑选到了那里，应该是怕人多吵闹，贪享原生态的意愿使然吧。我们喜好热闹，更喜欢安静，但是热闹总是一时的，过了那个度不知何时就变成了嘈杂，接着总想一个人静静，静静地回味，静静地品尝才有滋有味。于是一群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也是好久不见的一群人，或许都不想因为吵闹影响难得的独处时间，当时也想这样四个人一起没心没肺，颠颠玩闹的机会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

小时候在一条弄堂里，女孩跳着橡皮筋，男孩像疯子一样奔来奔去不知疲倦，还不时抓抓女孩的小辫子。“喂，墨菲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爸爸去！”这段话不知听了多少遍，当然被告状换来一顿毒打的情况也并非少数，不过那时的疼痛现在谁还记得呢，哭着哭着还不是都笑了？到了晚上7点，固定守在电视机前却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看过了无数次的动画片，情节、人物、台词自然能倒背如流，但是还是禁不住上瘾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小升初，大家分到了附近的学校，依然串门如故，抄作业如故，大闹如故，本以为会一直如此，被时间抛弃在角落的时候，时间的钟摆却像是被谁拧上了发条一般，没有征兆开始对我们这群游离于时间之外的人采取行动，无论在时间上，亦或是空间上，在还来不及发现变化的时候，变化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个人的身边或许只能容纳那么些人，要接触新朋友的时候，及时我们不想，总会有人便被自动给踢出了我们的交流区。内存不足，无法运算……

那年浩明考取了哈尔滨的一所大学去了北方，罗淼，我和文齐仍然留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可能是大家都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忙碌着自己的节奏，总之缺少了浩明的4个人之后就很少聚会了，虽然一开始还是照常见面、吃饭、谈心，但是好像少了一个齿轮的机器怎么都转不顺畅。逐渐的机器慢了下来或者说卡住了更加贴切。当然每当放假浩明回来的时候，大家依然聚会如故，谈笑如故，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那时候的我们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股肆无忌惮。好像我们的名字一样，莫名其妙渐渐分崩离析……

“我们向着未来去探索新世界吧！”文齐望着海边夕阳无限期许。文齐跟我进了同一所大学，四年里满脑子奇思妙想，活生生一个游走的荷尔蒙喷射器。可后来考研失败，面试失败的他托着父亲的关系进了一家小企业，“你知道吗，其实宅着挺好的，一个人多自在。一个人才能无拘无束的探索未来新世界呀。”相亲还是失败后的他如是说。还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所谓平庸，就像是白衬衫袖口上沾染的酱油渍，不知为何那么不小心，可一旦粘上就再也洗不掉了。至于我们，终有一天会懒得去理会，反正不经意间整件衬衫早晚都会充满斑驳的污渍。”我慵懒的笑着说。“你还是那么特别，有时候真担心你会穿着那件脏兮兮的白衬衫，一声不吭突然消失去月球了呢。”一旁的罗淼若有所思的回应道。这应该是我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片段了吧，因为事后再也没有新的记忆片段可供提取，诚然想挖掘更深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数据不足，无法分析，大脑渐渐迟钝了起来。

两只眼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闭上。海的味道啊，久违的味道真想回到那个夏天，大口呼吸着带盐的空气，听闻海浪潮水有规律的拍打一波一波的荡漾时不时的弄湿双脚。风吹拂起来冷冷的，却带着春暖花开的活力。久违的10年没有出去旅行过，也说不上没时间或者别的诸如没心情、没计划、没搭档之类的理由，或许已经懒得去想出去的理由也未可知。感觉到海水舔脚底痒痒的，心里更是痒痒的，一定要故地重游一次吧，即使没法把人凑齐。

被寒风吹得实在经受不住伸手准备去关窗，手指的触感却依稀是摸着稀疏沙子真实的感觉。茫然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沙滩上。切切实实但又没有一点真实感。没错夕阳斜斜的挂在海上，与当年的别无二致，或者说仍旧还是当年的那个太阳，乖乖地等在原地，这样应该也能回到20岁时充满活力的身体了吧。大脑坦然的接收着一切复杂而又突然的信息。

还真是真实的梦境啊，让寒风再吹拂一会儿也挺不错呢。还有那阳光，那沙滩，那海风，那树林……想着想着名叫墨菲的少年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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