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者以一个“留守儿童”的自我经历为叙述主题,描述了作为一个相对弱势个体的“儿童”会因为外部客观环境的变化,而自觉或不自觉地陷入一个可能难以自拔的恶劣陷阱。
作者呼吁,政府、学校等相关机构应该让每一名学生享受到均等的教育服务,而且要严厉禁止校园内出现的“拉帮结派”、“考试欺诈”现象,这样就可以降低“留守儿童”滑入一个险恶陷阱的可能性。
关键词:留守儿童,被欺负,拉帮结派,挫折
这是《观望“Left Behind”》(连载)系列文章,请参看:
目录
1.【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特殊的背影(1)
2.【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特殊的背影(2)
3.【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特殊的背影(3)
4.【原创】观望“Left behind” (连载)——那就是生活(4)
“留守的挫折”
在村小学读书期间,我一般都是那几个受到保护的对象,因为我属于老师宠爱的“三好学生”。
可是,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了曲曲折折的初中阶段,在那个强调“恃强凌弱”的民智钝化年代,一个没有家长在家而且学业也不那么出众的小个子学生,就会经常沦为那些个子高大而且拉帮结派能力强的学生的出气筒。
当你挨打之后,脸部的创伤淤血多少会引起其他学生和老师的疑问,可是我却已经被这样提前警告了:“如果你告诉其他人,我痛扁了你,而造成了你脸部的多处创伤,那以后,我就会见到你一次打你一次。”
突然想到这句带有威胁性的话语,我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应付到:“没啥大事,它们是由于我不小心而摔倒造成的。”自己带着一元零用钱,准备用它在寄宿期间的五天里打热汤拌饭,可是,遭到了来自另一班级的高大猛壮刘姓、杜姓学生,在周日当天开学的晚上的抢夺“埋伏”而失手了(实际上就是抢劫)。
看着同寝室的同学下自习后,躺在床铺上把“辣条”嚼得有滋有味,我只能忍不住地吞口水,有时候,也会苦苦哀求一番而侥幸被分得一根。光灯后,我和一个性格较为怪异的何姓同班同学起了争执,其结果就是,我被狠狠地蹬到冰凉且潮湿的地上,心想他会就此收手,可能他觉得没有玩够而追加我几个大巴掌。
我真的哭了,含着泪,感觉好绝望,好无助又无奈,可是,我还得承认自己错了,他才会让你入睡。而整件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他在睡觉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把我们合用的被子裹到他的那一边,而我却在寒夜中多次被冻醒而有所不满和抱怨。
在初一阶段,我多次获得了我的堂哥(桃哥、华哥)帮助,每次其他高个子学生准备欺凌我这个小个子时,他们都会合力把这个潜在的“暴徒”(不要介意,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给制服。比如,上面提及的我同铺何姓同学,就曾经受到我两位堂哥的合力反击,最后让何姓同学在这次“行凶”过程中成为了被害者。
两位堂哥尽管比我大一些,而且个子也高大些,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打算过欺负我,相反,他们总是扮演着帮助我逃离“受害”处境的英雄。在初中阶段,乡里的学校经常停水、停电,学生们就不得不拎着5斤、10斤重的胶壶上山下河寻水。
我和班级的其他一些同学用了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时间,使出了浑身解数硬是将那沉重的井水驮回寝室了。可是,我就只用那千辛万苦搬运来的井水蒸了一次饭,剩下的部分就成为那些充满霸气的“狂徒”的洗脚水了。
晚上自习过后,正当我准备匀出一点点水用来洗脚时,我心灰意冷地拿着这个空空如也的壶也真不知所措了,就算抱怨一下,我也只能用小到不能再小的音量自言自语罢了。
那时候的夜晚显得很漫长,当值周老师查寝并命令熄灯后,有为数不少的学生会点着蜡烛围坐在一团,他们可不是在讨论什么课堂作业,而是一项影响我极深的危险游戏——玩扑克。
好像那时候玩扑克赚钱生活费很流行,就连我在初中的一个学期也不能逃脱这个诱惑,我也想试试运气去赢一大堆钱。
而这其中的因素还需要追溯得更远更深一些,因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的行为所出现的改变往往是客观环境作用下的产物。
待我的堂哥在初二阶段退学后,我就从此失去依靠了,任人宰割也无力反抗了。但我不想再忍受遭人无缘无故揍一顿却不能吭一声的处境,于是,我就开始了寻找新团伙庇护的过程。那时候的我成绩确实不怎么优良,但我却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这就很自然地让很多想要通过考试作弊而获得通过的学生不断靠近我。
而其中的一个黄姓同学就是尝试着通过“请客”的豪爽方式,不断靠近我和苏姓同学(他留过级),最终我们三人组成了一个友好关系的“铁三角”。
有一次放周假,刚开过班会后,我们三人就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当时,哥哥送给了我一辆新自行车),从学校所在地沿着颠簸不堪的土路直驱到苏姓同学的家里,并且在他家里好好地待了一个周末。
黄姓同学从小生活相对优裕,每次赶集他的奶奶都会带着一罐子慢慢的肉菜给他,而且他也总能想方设法从她那里争取到5元到10元不等的额外生活费。我的处境确实相对不利,生活费一周只有1元到2元,而且每次都只能在爷爷奶奶家带来满罐子的“豇豆”和“咸萝卜”,毕竟在那个时候每周一罐子肉菜的设想是不能够在我这里实现的。
自打进入初中阶段,在每周周六的晚上,奶奶都会切一块肉煎成油,然后倒入菜籽油和准备好的腌菜,经过几分钟的大火翻炒后,我的下周“下饭菜”就算准备完毕了。
奶奶在用劲塞满我的那个由罐头罐改造而成的盛菜罐后,发现还剩下不少炒制的腌菜,然后她硬是洗净另一个小罐子并盛满它,她说是我正在长身体阶段,因此营养应当跟上才行。
看着黄姓同学的肉罐子,我心里是慢慢的羡慕,后来当我们之间的“交易”达成了(交易就是在他请客的情况下,我可以透露一些答案),我就可以时不时地吃到他那罐子让人垂涎欲滴的肉菜了。
很多时候,当下完早自习后,黄姓同学就会邀请我前往校外的“馆子”,吃着一碗碗米粉,啃着一个个包子,喝着一杯杯豆浆,我们之间就变成了无话不谈的“义气兄弟”了。
黄姓同学可是吃得通各个性格的人物,他半夜里点灯苦战,结交了一批批个子高大但不太在乎学业的同学,所以作为黄姓同学朋友的我,至此以后就不用再仍受来自于这帮“匪徒”的暴力了(当时认为他们比匪徒还要凶恶)。
就这样在你来我往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正在慢慢地变成他们这个团体的一员,我们一伙人利用中午睡觉的时间悄悄地跳进水渠里洗澡,我们在下课后第一时间抱着个篮球去炫球技。而其中对我影响较大的,是我竟然也会在半夜里利用蜡烛的微光,加入他们打扑克的行当而荒废学业了。
后来越来越发现,平时宠爱自己的老师开始变得凶狠,在每次周五的班会上,首先挨打的就是我们这一批看似风光的“混世魔王”。
深深印在敏感神经中的一次,是我的班主任陈姓老师把我,黄姓同学和苏姓同学三人叫上讲台前,用穿着皮鞋的脚狠狠地踢我们每个人,再用数巴掌硬是将我本来易红的脸给掌得通红了。
面对教室里几十名同学,我确实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尽管老师要求我们每人用眼泪装满一个空杯子,但我始终难以哭出来,更可耻地是,我还在用狡黠的余光暗示他我活得很好。
就在这样自欺欺人的“混日子”时间通道里,我知道这是一个难以自我救赎的陷阱,可学业日降的我也显得无能为力,只能等待中考考试在最后一刻的敲响。
当中考成绩下来后,在那个对未来毫无期许的暑假里,我在某一个下午遇到了准备前往另一名同学家拜访的班主任老师,他笑笑询问道:“你知道他家怎么走吗?你能够带我去吗?”
我没有问关于我的中考成绩,他也没有向我提及那个可能有点敏感的话题,我们就这样缄默不语般地走到了那位同学家中。暑假过得很快,在临近高中开学报名期限时,我才漫不经心地打听我的学校录取情况,后来知道了自己的水平只能进入“一个普通高中的最普通班级”。
当把这个消息告知仍在外务工的父母和哥哥时,他们对我表现出的是无限的失望和心灰意冷,认为我与他们预期的靠近县城重点中学的目标差距很大。
哥哥直接建议我重新复读,并做好靠近县城重点中学的准备,而爸妈也听从了在外见多识广的哥哥的意见。
我不敢面对这一切,每次都不敢走到乡街道,因为我放佛听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不屑的眼光扫射我,因此我不得不抄远路或者伪装自己来逃避从内心幻想出来的恐惧。
当我来到乡学校办公室时,里面坐着很多曾经教过我的老师,他们觉得不必要花费一年时间重读初中,建议我在高中阶段好好把握好每一分钟时间。
我也真的不想再在一个熟人社会里背上“重读生”的包袱,然后就径直跑到班主任老师在外面的住房,在远远看见他身影的那一刻,我的泪腺瞬间就如海啸一般彻底爆发了。那种伤心,那种委屈,那种羞耻,那种无奈,都包含到哭泣和抽噎里了。
那成为了我们最后一次的交谈,我还是选择了前往这个最普通高中的最普通班级读书(高三.十八班),并在小姨夫的父亲帮助下成功在高中报名成功。
令人遗憾地是,那些曾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高个子同学(无任何贬义色彩),和那些与我在夜里挑灯苦战的扑克同学,要么选择了辍学,要么选择读技校而与高中失之交臂了。
而自从进入这个完全以成绩服人的高中集中营,我选择了与初中时代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生活当然也满满地回报了我的付出和期许。
在这个故事里无所谓对错,它不过是一个“留守儿童”在受教育过程中所经历到的一部分挫折,怎么让他们能够不受到挺外界所存在的巨大差异的刺激,并专注于通过学业改变命运的实践过程,才是当下我们整个社会更应该关注的内容。
注本文系原创,转载请联络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