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夷坚笔记·卷二·朱雀羽（8）

云侍先生/文  图片来源于网络

屠柒简直身心俱疲，一晚上的时间世界观又被刷新，幸好刷着刷着也就习惯了，无非是在以后处理的案件中加上一条妖族犯案的可能性。陆风显然没有来时的那份潇洒自如，实际上他的表情可以说是阴沉，屠柒这种只要你越不开心我就越开心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死乞白赖地挤上陆狐狸的车，为的就是再膈应他一路。

“屠警官……”陆风扶着方向盘几乎咬牙切齿道：“我不会跑的，族长那么重视你，我还不想被打断腿。”屠柒无辜地眨眼：“陆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开车平稳，安全！”说罢还特别真诚地朝对方笑出一口白牙。陆风气得要喷火，可惜必须憋着，只得冷哼道：“屠警官身份高贵，陆某不敢与您称兄道弟。”屠柒倒是从善如流，立刻笑眯眯道：“那叫什么？陆狐狸？小狐狸？陆小狐狸……”陆风被恶心得手下一滑，差点把车开到旁边的防护栏上去，他作为妖族，虽然是小辈，可也活了两三百年，真是从未见过像屠柒这般五行缺德命中带贱之人！

在陆风坚持闭嘴政策，无论屠柒如何撩拨都不搭话的情况下，两人终于安全抵达预定的酒店。陆风将门卡交给看起来最靠谱的齐林，解释道：“原本只订了你们的房间，我再去开一间房。”屠柒一脸贱笑地要跟过去，却被崔符拉住：“你们说什么了？”屠柒莫名其妙地看他：“没说什么啊？怎么了？”崔符蹙眉，低声道：“毕竟非我族类，他们说的话你不要全信。”“嘁。”屠柒一甩胳膊挣开，嘲讽道：“别跟我套近乎，你是不是人都难说，谁跟你一族？”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

五分钟后，屠柒与崔符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崔符：“…………”

屠柒：“…………卧槽！狐狸怎么这么抠？一间房睡两个人！”

气氛太尴尬，屠柒抓抓头发，站起身说：“我去找明珠问点事儿。”聂明珠与齐林就住在隔壁，再往那边一间才是蒋红荫和旺财。屠柒进去的时候齐林正在洗澡，聂明珠拿着手机玩游戏。“哎……”屠柒把胳膊往他肩上一搭，问道：“你跟崔少换个房间？咱俩儿睡？”聂明珠吓得手机都掉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老大……我、我、佛祖不会允许的！”嘛玩意儿？这又关佛祖什么事？屠柒显然还没搞明白，只见聂明珠一脸泫然欲泣，忸怩道：“虽然小僧从小在寺里长大，可心里……还是倾慕女施主的，对不起！老大，你是个好人！”“你他妈有病啊？！”屠柒简直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愤怒道：“想什么呢！我只不过刚刚在大厅的时候跟崔少闹了点矛盾，这会儿面对他尴尬，你想到哪里去了！想到哪里去了？！”聂明珠一听是这样，立刻不紧张了，捡起手机继续玩游戏，无所谓道：“不换，这大冬天的，本来就冷，跟崔少待一屋，还不把小林子冻成冰坨啊？”屠柒顿时无语，问道：“你就不怕我被冻成冰坨吗？”聂明珠一竖右掌，严肃道：“阿弥陀佛，屠施主，佛说，贫僧很重要，道友更重要，佛还说，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屠柒出去转悠一圈，收获好人卡一枚，外加一肚子火气，又悻悻坐回床上。崔符看他脸色比离开的时候还差，不敢多说，只能一同呆坐着。屠柒抓起浴袍道：“我去洗澡。”说罢也不等回答就钻进浴室。崔符略微有些奇怪，他大概明白洗澡是沐浴的意思，可自从成了这个身份后，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沐浴需求了。屠柒心情不好，在浴室磨蹭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出来，看见崔符仍然笔直地坐在床边，好像连一根手指都没动过。“哎，换你了。”崔符如梦初醒，迟钝地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拿起消毒袋装的浴袍，换上拖鞋，走进浴室，关上门。很好，崔符对着墙上的喷头傻眼了。

屠柒在外面擦头发，突然听见噌的一声，接着是一声低呼，最后砰的一下收尾。“卧槽……该不会把浴室给拆了吧？”屠柒这才意识到崔符压根不是现代人，来不及多想就直接拉开门——崔符被喷了一头一脸的水，茫然地转身看他。“哈哈哈……”屠柒简直笑得打跌：“崔少，您这是干嘛呢？”崔符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尴尬地把手中扯断的喷头递过去道：“这物大概坏了。”“啧……”屠柒接过来看了看，随手放到洗手池上道：“无妨，记狐狸账上！”崔符这才松了口气，手指动几下，周身流转起细小的风，身上的水瞬间被带走。屠柒终于明白这厮根本不用洗澡，无奈道：“别洗了，睡觉吧。”

崔符换上睡袍像具尸体一样躺下，屠柒关了灯背对着他睡，迷迷糊糊时翻身过去，却发现他竟然一直睁着眼看天花板。“卧槽……崔少，大晚上的你不睡觉看啥呢？”屠柒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上面就是一团黑，啥都没有。崔符闻声扭过头，问道：“为什么要睡觉？”屠柒无语，为什么睡觉？这咋回答？为什么吃饭？因为饿啊，为什么睡觉？因为困啊，可如果再问为什么会困……因为就是会困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崔少……你以前都怎么过的？”屠柒突然有点可怜他，不会困大概也不会饿，因此体会不到睡眠的舒服和饱腹的满足。崔符思考一番，斟酌答道：“在地府时有事做就去，没事做就四处看看。”屠柒摸不准他四处看看的意思，地府那鬼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从第一层逛到十八层，再从十八层逛回来？崔符感觉到他的沉默，解释说：“有时候会去与转轮王说话，也会与人……喝酒。”屠柒兴趣缺缺地哦一声，感叹道：“还是做人好，七情六欲，有悲有喜才最爽快。”崔符似是有所触动，低声道：“曾经也有人说过相同的话。”停顿一下，他又说：“今日我与你说的并不是想离间，只是你不了解妖族……”“行啦……睡觉！”屠柒翻过身去，嘀咕道：“你要是会挑拨离间，那可真是石头都能开花了……”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睁眼到天明，屠柒神清气爽地哼歌刷牙，咕噜咕噜漱完口再吐进池子里，崔符盯着他，正准备有样学样把牙刷往嘴里塞。“停，停！”屠柒连忙制止他，教育道：“刷牙要先挤牙膏，这样……”崔符捏着牙膏一使劲，喷了一桌子。屠柒：“……算了，你不需要刷牙。”崔符伸手去拧水龙头，屠柒简直怕了他，又推又搡地把他赶出浴室，没好气道：“我还真是奇怪了，你是咋学会开车的？”崔符确认他没有真的生气，解释道：“白无常有车，我在地府开过，那劳什子电脑，也用过。”

屠柒挑眉，心想这人大概汽车会得多一点，毕竟以小白那种骚包个性，开车到处显摆简直是太经常的事，至于电脑，如今地府办公都讲究网络化，他应该上过培训班，懂得如何发邮件开网页之类，至于其他……地府不用吃喝拉撒，但凡是跟基本生活需求有关的，这人都不能自理。“走吧……”屠柒根本不会有耐心慢慢教他，抱怨道：“你说你在下面待得好好的，上来赖在我这儿做什么？”崔符这回闭嘴了，脸上写着“不能告诉你”。

屠柒一行人回到闲雅居时老狐狸早已恭候在门外，他身后站着一排青衣小厮，俱是毕恭毕敬的姿态。“屠警官……里面请。”老狐狸笑着恭迎大驾，屠柒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一整衣服众星拱月般走进屋里。“老狐狸，你为何不叫我兵主了？”屠柒状似随意地问道，老狐狸讪笑：“那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屠警官如今在人世做官，当然还是叫现在的称呼好。”“哦？”屠柒眼珠一转，问道：“那昨晚你从我额上勾出的黑气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所谓的‘魂丢了’，谁的魂丢了？”老狐狸听了这话连忙摆手：“没丢没丢，啊不，没有什么魂，我老糊涂了，瞎说的。”“是吗？”屠柒当然知道他在说谎，看来昨晚有谁特意嘱咐过：“你还没解释黑气的原因。”老狐狸这回不笑了，皱起眉头道：“那是尸阵的戾气，冲撞进屠警官的身体里，好在您原本就福泽深厚，不会有影响。”

屁话！屠柒脸色不大好，心里知道现在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不过狐狸尾巴嘛，早晚会露出，也不急在这一时。“老狐狸，你叫啥名儿啊？”“老朽陆青，属玉屏山一脉。”老狐狸拱手作揖，屠柒根本没听过什么玉屏山，作沉思状点头道：“原来是玉屏山啊……那我问你，你昨日说有那什么，嗯……业火令的消息，是怎么回事？”陆青没料到他竟是知道玉屏山，心下一时慌乱，根本没注意后面那个问题。

“族长。”陆风见他脸色不对，悄悄提醒道：“屠警官在问你业火令的事情。”“啊？噢！”陆青暂且按下慌乱，拿出一只白色的瓷瓶道：“屠警官请看这个。”说着他把瓶口倾斜，一股白雾汩汩流出，渐渐形成一个女子的形象，屠柒看着飘在空中的女子挑眉：“枉死鬼？而且，还是求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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